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想出来原因,却听见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嘀咕了一句: “要是烧了的话,那不就是找不到了?” “烧了不还有灰吗,那灰和平时烧柴的可 不一样。” 听见这话,张屠夫立马哈哈大笑,拍着手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烧了。” 阳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表情不可控制地难看了些。 在张屠夫的要求下,他们又进去找灰。 正当他信心满满的时候,那些人却都摊着手出来了,并且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张屠夫不相信。 那些人很无奈,答:“真的,屋前屋后都找遍了,没有。” 张屠夫没了话,沉默着。 忽然,他用手指着旱厕的方向,“那里呢,你们找了没!”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纷纷摇头。 张屠夫像是胜券在握一般,大声笑着。 “肯定就在那里,快去啊!” 阳岑身子一动,像是要追上去,却被林翮给拉住了手。 林翮紧紧地拉着他,又使劲儿捏了一下。 看着小夫郎坚定的眼神,阳岑慢慢打消了心中的不安,恢复冷静的模样。 几人迫于无奈,去搜查了一下,却又空手而归。 张屠夫不信,还想自己亲自去找。 李村长生气了,大手一挥,道: “行了,你口口声声说他打你,就算真的是他,那他为什么要去打你?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我……”张屠夫刚说了一个字,突然又怂了下去,不敢再继续说。 阳岑冷冷地看着他,不怕他说。 过了一会儿,张屠夫突然恶狠狠地道: “还找他妈什么证据,我就是证据,我被阳岑打了,你们不替我做主,还替凶手说话,这是什么世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可就不乐意了。 平日里张屠夫给他们的肉缺斤少两也就算了,那些娘子郎君还时不时地被他给调戏,有的时候哪怕正常走在路上也会被拦住。 本来就对他不满,现在被他这样一说,纷纷开始了明里暗里的讥讽谩骂。 “他自己得罪的人可不少,谁知道是不是别人来寻仇了。” “就是,嫁祸给阳猎户一家,不就是看他家现在落了难,可怜,好拿捏吗!” “听说昨晚他在冯家和村长家的李柯起了争执,会不会是……” 后半句话没有人说了,但是李村长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必须赶紧解决这件事,不然再拖下去,说不定会让张屠夫攀咬上他家李柯。 张屠夫听着他们的话,肺都要气炸了,用手指着阳岑,道:“你们看看他这个块头,这还可怜?” 阳岑拄着拐上前一步,对着那些人拱了拱手。 “诸位乡亲,我阳岑虽然是个残废,但也绝不能让人这么污蔑,今天还请村长查明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说完,又转过身去对着张屠夫。 “你数次对我的夫郎无礼,我都没有追究,现在怕是看我残废了,故意来冤枉我,等我进了大牢,你就好抢占我的夫郎是不是?” “张屠夫,你真是杀猪黑了良心,大家乡里乡亲这么多年,我自问没有为难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阳岑越说越难过,最后索性直接扔了拐杖,跌坐在地上,发疯似的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腿。 “说来说去还是我无用,上山打猎坏了腿,让我的夫郎跟着我吃苦受难。”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就是个废物,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林翮见阳岑突然发了疯,急忙跑过去按住他的腿,哭着道:“相公,不要这样,你不是废物,我们不要放弃,我们一起努力,生活可以变好的!” “还怎么活着啊,我们都已经这么努力不去给别人添麻烦了,可还是有人来为难我们。” 说完,故意看了一眼张屠夫,然后将林翮抱在怀里。 旁边的人见此一幕,都有些感动,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唾骂张屠夫了。 王郎君得到消息赶过来,冲进来挡在夫夫二人面前,对张屠夫骂道: “你个没娘养的东西,人家夫夫两人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跑来冤枉人家,你是不是人啊!” 张屠夫用手指着阳岑,气得不行。 “他可怜?他能有我可怜?我这辈子算是被他给毁了!” 话音落,冯瑞突然从人群中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看张屠夫,然后站在中间,张开双手安抚躁动的人们。 “乡亲们,我不相信阳大哥会打人,阳大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此刻阳岑正在林翮的搀扶下慢慢起身。 冯瑞左右转了一圈,声音洪亮地道: “乡亲们,阳大哥虽然长得壮,但是他很温柔啊!” “我冯瑞就不相信一个给媳妇儿绣花绣兔子的人会去打人!” 话音落,阳岑扶着林翮的肩膀趔趄了一下。 现场的人很显然对阳岑绣花绣兔子这件事更感兴趣,一点儿也不关心打人的事了。 听着几人的窃窃私语,阳岑脸都黑了。 “这是真的吗?” “真的,昨晚我在冯家亲耳听到林郎君说的。” “咦哟,没看出来啊,阳猎户的针线活还不错啊。” “要是我男人也这么细心就好了,那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缝不完补不完的东西了。” 林翮听到了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抬起了小脑袋瓜,有些骄傲 。 阳岑见状,默默地给他压下去了。 现场的人一边地倒向阳岑,张屠夫见讨不了好,便放下狠话。 “你等着,我要去报官抓你!” 说完,他让那些人将他给抬回去。 李村长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跟着上去对张屠夫道:“我送你回去。” 这件事如果让他出去嚷嚷,那么就会变成村民殴打事件,对村子影响很不好。 阳岑看着李村长逐渐远去的背影,低下头笑了。 冯瑞听见声音,急忙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连连安慰: “阳大哥,别哭,兄弟们都在呢,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林翮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相公你别难过。” 听见他们说的这话,阳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行了,咱们先回去吧,让他们自己待会儿。” 王郎君在旁边说话,他今天一早就回去了。 家里一堆的破事,他看起来也不太好。 听罢,冯瑞跟着他一起离开,顺便打听着: “今早我从你家门口路过,看见那个齐年站在你家门口,他干嘛的啊?” “没什么。” 王郎君和冯瑞的身影渐渐消失,阳岑帮林翮擦了擦眼睛上还挂着的眼泪,拉着他进了屋。 谁知林翮刚走进去就立马转过身来,不由分说地将阳岑往外推。 仗着身高,阳岑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床上堆了好多衣裳。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他不明白小河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出去,便抓着他的手问。 “怎么了啊?不让我进去吗?” 林翮低着头不说话,小脸涨得通红。 他不说话,用双手抵着男人的胸膛,就是不让人进去。 “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阳岑这样问,但其实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毕竟两人已经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了。 “那你就一直这样堵着我吗?” 林翮又摇了摇头,声如蚊呐般道:“你出去,我收拾好了你再进来。” 没办法,他就这样听话地退了出去。 小夫郎还将门给锁上了,不知道在里面搞些什么。 阳岑坐在饭桌边思考着该怎么把昨晚的事说给林翮听,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变态呢? 回想起昨晚做的那些,阳岑重新审视了下自己。 其实也未必不是个变态。 房门重新打开,已经恢复正常的林翮站在门口,甜甜地喊着: “相公,我都收拾好了,你要进来吗?” 阳岑站起身来,面向林翮,满脸愧色。 “小河,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他刚想把昨晚的事情和盘托出,结果却被对方给打断了。 林翮靠着门框,笑眯眯地道:“相公,你想不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你进屋啊?”
第75章 阳岑看着林翮的眼睛,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你,都知道了?” 林翮笑了一下,不做声, 只是低着头转过身去, 手上不停地忙活着。 要么叠衣裳,要么收拾妆台。 阳岑心里一紧, 扔掉拐杖, 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让他转过身来。 看见他泪眼汪汪的样子,这心里的愧疚就更多了。 他垂下手,拉着林翮, 轻声道歉:“小河,我错了。” 林翮抽回了自己的手, 红着眼厉声质问:“相公,你腿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对不起小河。” 阳岑只能不停地道歉, 然后认真解释: “我不是不告诉你, 只是担心你知道以后被他们给看出来,然后把你抓起来拷打逼问你。” 他去张屠夫家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最后因为实在担心林翮被人看出异常,所以才决定隐瞒。 “那你就是觉得我演技不好咯?”林翮双手抱胸,问。 阳岑不敢应声, 只能点头哈腰地认错, 没想到却听见对方十分骄傲地说了一句: “那我今天演得不是很好吗?大家都没看出来, 你也没看出来。” “演的?” 阳岑有些震惊,他确实没看出来林翮是在演戏, 如果是真的话,那相比之下,自己的发疯演技就有些尴尬了。 “那当然,”林翮得意洋洋地说着,“今天早上我看见你倒在旱厕里的东西了,就铲了点灶里的灰去盖上,其实是等到张屠夫他们上门来以后,我才知道你昨晚干嘛去了。” 所以那会儿他才会信心十足地拉住阳岑,不让他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阳岑愧疚地低下头,拉住林翮的手,道:“小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翮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摸了摸男人的头,温柔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就当没发生吧。” 听见这话,阳岑抬起头来,红着眼问:“小河,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很卑鄙?” “别这么说!” 林翮皱着眉,上前去伸手捂住他的嘴。 “相公,我们也要活下去啊。” “他们欺负人的时候没想过残忍和卑鄙,我们又为什么要想呢?” 阳岑有些惊讶于林翮说出来的话,他眨着眼睛一动不动,默默地回想着自家夫郎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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