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金丹期修士又如何,一旦压制住修为,参与这种数百人比试,为了不输给众位师弟,为了师兄颜面,他一样分秒必争、汲汲营营。 在心性上,他同样缺了太多,小师弟举办的这一场小比,真是让他受益匪浅。 留影石沉浸式极强,归元宗弟子欣赏这惊险刺激的一关,不少人跳跃失败。 大屏幕跟着视野晃动,众弟子如同进行了一场沉浸式VR游戏,捂着胸口弯下腰,腹腔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 不过他们舍不得放过每一帧精彩镜头,吐完后继续看。 虞惊寒这一跳,全场先是鸦雀无声,很快就爆发出了直冲云霄的尖叫——妈妈呀,虞师弟太帅了! 胜负已分。 虞惊寒第一,谢疏桐第二,秦巡第三。 没错秦巡最后还是跳了,他确实勇气心性上缺了很多,可神兵利器的勇猛,弥补了所有不完美的缺憾。 对上少年剑修那冷若冰霜的眸子,秦巡心有不忿。 第三名! 秦巡对这个成绩耿耿于怀、勉强满意,毕竟这比十六比的成绩好上太多,他努力说服自己接受。 他站在飞霜剑上,表面矜持,努力掩去眉宇间的一丝傲然。他以为自己是英雄凯旋,会收获无数宗门女修的爱慕,没想到唯有一地寂静。 虞飞雪也在,正在人群之中,美眸含泪地注视他。 见状,秦巡挑了挑眉,“什么情况?” 他持剑落地,下一秒就被不知道哪里扑出来的一群金丹师兄逮了个正着。 秦巡心下一惊,他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自然不敌一群金丹修士:“各位刑堂师兄,你们押住我做什么?” 他在明知故问。 他头脑飞快、思绪电转,很快就猜到了原因,恐怕是松蓝走了什么运活了下来,于是向宗门告状了。 刑堂弟子不跟他客气,沉声道:“秦师弟,你在云雾山嫉贤妒能,残害同门的事,才刚刚发生,难道你转眼就忘记了?” “区区一场御剑小比而已,你为何对松蓝师弟下此杀手?” 果然如此……果然是松蓝活下来告状了! 秦巡暗恨自己心慈手软了,万米高空没让对方丧命,以至于给自己留下一个隐患。 玉佩老者是经历一场场大风大浪的人,刑堂弟子出现,他眉宇凝重,给秦巡出谋划策。 “事到如今,你不如欣然认罪,说自己入魔了。” 玉佩老者呈现的方案是,秦巡大方认罪,把一切罪状推到殷渺渺身上。没错,就是那琉璃宗女鬼。既然殷渺渺为当时闯临泉山禁地的秦巡挡了一灾,她留下的那盏琉璃灯历时千年、鬼气森森,不如再做一次贡献。 只要查出是魔气入侵,秦巡这残害同门的行为便能洗白。把什么锅都往魔气上推,也好比证明自己是仙门道州里的一个斯文败类强。 秦巡咬紧牙关。 ‘我若承认了,谢师兄那一柄诛魔剑就朝我而来了!’ 诛魔剑一出,谁与争锋。他不死,也要褪去一层皮。 更何况他是一枚多情种子,后来邂逅了大师姐,可琉璃宗女鬼一直在他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 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轻易把女鬼最后的遗物交出去,为自己消厄挡灾。 秦巡总感到这一切不该这样,正如当初殷渺渺不该死一般,对方应该留在自己身边,当一抹活得好好的解语花忘忧草,成为他为数不多的红颜知己。 他也不该,如一名闯下弥天大祸的弟子,被归元宗刑堂擒拿。 更何况,嫉贤妒能、残害同门这种罪,他肯定不能认! 认了一辈子就有污点了! 他可是要当一名风光霁月的仙君,未来美名远扬仙门道州! 秦巡很快否了玉佩老者的提议,他选择打死不认罪。 没错,没有证据的事,他怎么能认! 迷雾山重岩叠嶂、白雾遮蔽,他连证据都销毁了,怎么可能有证据,一切只是松蓝师弟的空口无凭。 秦巡心理素质过硬,咬紧牙关,表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他拒不认罪。 此话一出。 藏剑峰人山人海,瞬间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众人反应各异,如吞了一只苍蝇似的。 秦巡环视在场众人异样莫测的反应,他知道自己不能输,一旦表现出怯弱,很容易被定义成心虚,于是他故意梗着脖子,语气冷嘲热讽道:“怎么,各位师兄师姐,我与你们情同手足多年,你们不信师弟我的话吗?” 说完,他闭上眼眸,悲愤交加,佯装出一副对天地、对宗门失望透顶的样子。 突然有一个师兄清了清嗓子,他似乎是不忍心看下去了,好心开口道:“秦师弟,你还是看一看这个吧……” 什么东西? 秦巡皱起了眉头,心中涌现一股不祥的预感。 修真界有一种石头叫“留影石”,人从石头上走过,那一道影子会长长久久保留下来,历时万年不褪色。 这种石头色泽黢黑,其貌不扬,当叶清把他搞成录影机、直播镜头后,这种石头才成为了炼器峰弟子的心尖宠。 秦巡还不知道这些,他只看到了一个投影画面,是他冷淡凉薄的嘴脸。他先是恍惚了一瞬,心想原来放大在自己面前是这个样子的—— 下一秒他呼吸骤停,满脸错愕。 因为…… “对不起了,松师弟。”他御剑俯冲而下,把松蓝撞了下去,唇边叹息般溢出这句话,衬着一张冷酷无情的脸,活像是一个反派。 而松蓝则一声惨叫,失去踪影。 这一幕幕反复播放,堪称公开处刑。 还有他后来小心谨慎、焚毁手帕的样子,别说这是证据了,这完全是历史重演,秦巡脸色一下子煞白,额头被逼出一头冷汗。 当画面播放到第十遍,秦巡整个人几乎要晕厥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狡辩力气。 丢脸丢大了。 他后悔了,为什么不听玉佩老者所言。 仗着云雾山无人识别真面目,做下这种事,他更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说自己入魔了。 还好现在还不晚…… 秦巡薄唇紧抿,努力让自己头脑清醒,他掩饰了一下自己眼中精光,这时候是他展示演技的时候了。他嘴唇嚅动了几下,做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哑着嗓子道:“对不起松师弟,这一切是师兄做的,是师兄我鬼迷心窍了。” “我不是故意撞你,我恐怕是入魔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秦巡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盏极为不祥的琉璃灯,在自己的名声之前,他一瞬间忘记了过去所有深情,毫不犹豫地祸水东引。 不出意外的话,成败就此一举。 偏偏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道清冷男声,说道:“是谁入魔了?” 众人心神一凛,转头看去。 只见一股凛冽寒风呼啸而来,一名身姿清隽、面容清冷的青年出现在此地。天地间一身霜色,来者好似一抹冰魂雪魄塑出来的人,与此间格格不入,身上蕴含着一股返璞归真的大乘气息。 雪色的长发蜿蜒在地,白衣冷意弥漫,此人年轻得令人惊叹,也俊美得令人窒息,周身还有一只仙鹤环绕,发出一声清亮鹤鸣。 竟是凌霄仙君出现了!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逐一出场,所有长老弟子纷纷肃容、恭敬低头,原本吵吵闹闹的藏剑峰,瞬间落针可闻。 他冷淡低眉,打量着所有弟子,一双湛蓝眼眸冷冰冰,先是从高台上的小童停顿了几秒,下一秒掠过,精准停在秦巡身上。 他便是这般的人,清冷如月,又如高山之冰雪般巍峨凛然。大乘期凌然威压,让空气冻结成一片。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叶清很懵逼,小孩子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人在高台上,无法行礼,于是他颤颤巍巍爬了下去,左脚先下,右脚后下,整个人摇摇晃晃。 他好不容易落在地上,正要行礼,就听到仙君说,“都起身,不用行礼了。” “欸?”小孩子慢半拍又站了起来。 除了仙鹤,没有人知道,沈逐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每个月的月中,小童都来临泉山扫地,这是扫出感情了。仙君冷淡面容之下,是明目张胆的偏爱,显而易见的关心。 “仙君前来有何事?”程长老语态恭敬。 沈逐不答。 空气似乎一寸寸凝结,在场最紧张的莫过于秦巡,他刚说了自己入魔,凌霄仙君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那一眼锋利如刀。 对方轻轻一扫,好似他的内心所思所想都被看穿,神魂也动弹不得。 他脊背发凉、浑身战栗,生怕谎言被看穿,他把脸深深埋了下去。耳朵离胸口太近,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仙君,是我,我发觉自己见到了这盏灯后,时常人不似人,鬼不似鬼。”他把全部过错都推了出去。 他知道,做戏要做全套,于是在众人察觉不到的地方,他故意震碎自己的心脉。 眼珠子一瞬间染红,像极了入魔的样子。 他头发飞舞,下颌紧绷,额角浮现几条青筋,面容浮现忍耐之色。从众人的角度,他似一个丧失理智的修士,还是那种濒临狂暴边缘,努力压抑自己情绪心魔的修士。 他的演技超群,谁见了都要怀疑几分,秦巡果真被魔气侵蚀了?程长老一瞬被假象蒙蔽,谢疏桐举着诛魔剑也惊疑不定。 可是秦巡表演了半天,让他心凉半截的一个事实是,凌霄仙君神色冷然,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这一幕让秦巡心里没底,不断咆哮:这么好的演技还拿不下!修真界的修士性格淳朴,不似凡间宫廷尔虞我诈者多,他如果发挥出色,再加上有玉佩老者这缕残魂、天材地宝等遮掩,很容易逃脱惩罚。 他可是救世之子,区区一个松蓝练气弟子,难道就要把他逼入身败名裂的泥淖中吗? 可下一秒,秦巡故意染红的眼珠子一滞,整个人如坠冰窖。 因为沈逐道:“灯是灯,是一盏鬼物,你没有入魔。” 这几乎算得上是一锤定音,没有人会怀疑凌霄仙君所言。 秦巡不想承认,他更不想进刑堂遭受七十二道刑罚,他更不想名声扫地。 他张口欲为自己辩解,可对上凌霄仙君那一双寒意森然的眼眸,他所有狡辩的话术都一滞。 视频影像加权威认证,让他一直以来塑造的好形象,轰然倒塌。 刑堂弟子办事干净利落,不用师长吩咐,立刻把犯了错的秦师弟羁押。 “感谢仙君,否则吾等还要被瞒在鼓里。”程长老神色恭敬,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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