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兄你别怕,来者是客,我一定为你找到住所。”让贵客吃了一个闭门羹,归元宗弟子心有愧疚。 “无事。” 陆麒渊一下子又想起方才的事,感到些许恍惚。 那个少年对他言语不善,一双眼冰冷又厌恶,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个彻底,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风暴。 只要一个导火索,就要惊天动地的爆发。 陆麒渊看得仔细,对方发出一道警告之后,就像藏什么东西似的,把一个幼童拉到自己身后。 仿佛一个管控严格的家长,除了那份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有几分横空飞来的醋意。 他这个云中阙大师兄一向待人彬彬有礼,从不招惹是非,怎么会惹人嫌恶,还遇到这种事呢? 陆麒渊微微疑惑。 以至于,他对那个名叫叶清的小师弟微微有些在意。 当时天光不是很亮,他只能看到小孩子软软白净的侧脸。 很快他们不需要找屋舍了,天边划过一道红光,从他们头顶掠过,伴随着一道清越鸟鸣,一名红衣仙子如一团火焰奔来。 红衣仙子道:“麒渊师弟——” 这一抹虚无缥缈的红影,驾驭着极为耀眼的飞剑,赫然是归元宗大师姐宋琦诗。 归元宗弟子激动不已:“大师姐!” 他终于能把这块烫手山芋交出去了。 陆麒渊亦有几分精神一振。 宋琦诗跟他是至交好友,两人不仅在剑道上造诣颇深,身份还都是掌门膝下独子独女。两人资质根骨绝佳,都是被仙门道州精心培养长大的精英弟子,前途一片光明无量。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天之骄子的朋友也都是天之骄子。 对方的到来,说明他今夜有地方住了。 “麒渊师弟,我收到你宗门传讯,你怎么可以擅离宗门,行事未免太过莽撞。”宋琦诗冰雪般的面容微化,语气依然有几分指责。 宋琦诗为何赶来这么快,因为她恰好收到了消息。 陆麒渊故作云淡风轻,“我不是有意,御剑大比我太激动,提前来了。” 他不想说自己是受不了催婚出来的,还有天微真人口中那荒唐的梦境,他实在说不出口。 宋琦诗若有所思:“真的吗,可是你父亲令我给你带一句话,说既然来都来了,不要玩物丧志,在归元宗内相看一下,是否有和你眼缘的妙龄女修……” 陆麒渊:“???” 他父亲这是把目光瞄向了归元宗,其他宗门都当这御剑大比是一个展示宗门风貌、能力本事的机会,他父亲倒是心心念念这种事。 实际上,天微真人也曾盯过宋琦诗。 宋琦诗是归元宗掌门之女,还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剑仙,集美丽与强大于一身,同样学剑,跟他儿子多么相配! 天之骄女与天之骄子的结合,不在一起都浪费了。 可惜宋琦诗肩上是宗门重担,自幼修习的剑道也注定无情无爱,这一对少男少女根本不可能。 天微真人多次扼腕叹息后,只能放弃这个令他心仪喜爱不止的人选,相看起其他剑术极好的姑娘。 实际上,陆麒渊并不认为他会跟一个同样学剑的姑娘结缘。 他也许能跟每一个学剑的师姐师妹惺惺相惜,发展成肝胆相照莫逆之交,但可能走不到一块去,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有宋琦诗引路,两人前往西边山峰。 路上,陆麒渊问起来一个自己有些在意的事情。 几乎是小孩子的名字一出口,宋琦诗脸上就绽放了一抹笑意,“小师弟他啊!” 这抹笑容曾出现在归元宗很多弟子脸上。由此可见,这个叫叶清的小师弟在宗门内人缘极好。 宋琦诗说了最多,什么小师弟是一个五灵根,还是一个绝世小天才,炼器、丹药、符箓等均有涉猎,什么小师弟身世可怜,带父修仙,或者小师弟发明了什么新法器,小师弟种植雪莲是为了炼制延寿丹等等。 陆麒渊听了一耳朵,心下悄然升起一股怜惜。 他还没跟叶清打交道,可在旁人短短几番描述中,一个自强不息的五灵根幼崽形象跃然纸上,幼是真的幼,仅仅是他的零头,可怜也是真可怜,鳏夫幼崽相依为命。 偏偏这般年幼可怜的同时,这个小孩子竟然还听话乖巧,孝顺懂事,友爱同门,尊敬师长,更兼一份不为灵根屈服、自强不息的美好品格。 陆麒渊一时半会儿也忘记了自己也是自幼丧母,怜惜弱小也许是每一个剑修的本能。 总之,他人还没见到,无形之中,好感buff无形之中都快叠满了,毕竟有些人天生就喜欢美弱惨。 这种好感到了天狩十六年至天狩十九年,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 归元宗举办御剑大比一事,轰动整个仙门道州。这段时日,修真界天骄榜上无数杰出人物,各宗门世家的精英弟子等,皆从四面八方赶来,齐聚归元宗山。 不出意外,这一场宗门御剑大比后,修真界又有几个新名字会闪闪发亮。 可这一切都跟秦巡没有关系,因为他被关押在刑堂之中,因残害同门的罪名,他受了一连串的刑罚。 热闹都是旁人的,留给他的只有一地孤寂! 飞霜剑在他身边。 如今大家都知道,他这柄剑是神兵利器了,他再用“混沌珠”遮遮掩掩也没用,所幸露了出来。 一时之间,宝剑之锋芒,湛湛如冰,瞬间闪花了归元宗弟子的眼。 大家都惊疑不定,不明白一个筑基弟子,为何能得到一柄上古神兵。秦巡当然不会说,这种天道机缘他誓死也要守口如瓶。 七十二道刑罚,道道没有留情。秦巡伤得不轻,一身黑色长袍下满是血气。 程长老负责验收刑罚效果,他告诉秦巡:“当你战胜了心魔,你就能出来了。” 这个处置已经极轻,还是虞飞雪以绝食相逼、哀哀戚戚求了他好几日的结果。听到这个结果,少女眼眸流露出一丝喜意。 程长老却摇了摇头,他经验何其丰富老道,一看秦巡在刑罚之下,凌眉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戾气,眼眸冷冰冰像毒蛇一般。 程长老就知道,秦巡距离出去还早。 起码十年百年吧。 一个修士如果真的意识到自己残害同门此举不对,他面对刑罚应该是幡然悔悟、痛哭流涕甚至甘愿受罚,怎么还会流露出怨恨呢? 更别提程长老是化神期修士,自有判断心魔是否根除的手段,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能随意糊弄的。 关于这一点,秦巡十分憋屈,他也克制不住! 他此前一直放纵自己,慢慢催生出来的心魔实在太过霸道狠毒,即使服下了寒温丹,无处不在的心魔邪祟还是钻了出来,一股灼热烈火燃烧他的丹田,无论怎么运转心法,也压制不住,他根本对付不了。 偏偏他很想出去! 他要参加御剑大比,他要崭露头角一鸣惊人!他是救世之子,怎么可能在刑堂无所作为消磨时光! 心中越是焦急,越是无法战胜心魔。 更别提七十二道刑罚落下,他心魔不仅没治愈,怨恨的力量反而加深了。 就在这时,他从刑堂弟子口中,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 刑堂弟子道:“今日看到宋师姐了,她跟云中阙陆麒渊在一起,两人笑得好开心啊,听说两人还算青梅竹马,若不是师姐修了无情剑道,两人真是天作之合……” 一句话如雷劈一般,让秦巡脸色煞白。 他一直是有意不去想大师姐,可这个名字一出现,他脑中就浮现了大师姐那红衣绝艳,如九天神女下凡一般的身影。 七十二道刑罚,没让他心生痛苦,可是一听到大师姐的名字,他脸上倒是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这是天道施加的惩罚——心魔缠身、天打雷劈。 他捂着绞痛的心口倒了下去,脑海里一片浑噩震荡,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出去!否则大师姐会被抢走!他已经失去了渺渺,不能再失去大师姐!云中阙那陆麒渊是什么人物,敢肖想他心目中冰清玉洁的神女! 痛到极致,他本来一直想不到走出去的方法,可是如今他想到了—— 他嘴唇嚅动了两下,哑着嗓子道:“……” 程长老感到莫名其妙。 因为上一秒,他分明还看到秦巡这个弟子的表情,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充满愤怒嫉妒,表情如走马观花一般丰富多彩,唯独没有悔恨之意。 结果下一秒,少年敛下眉目,跟他说心魔已经克服。 程长老自然不信,他沉声道:“你确定要接受心魔考验?” “弟子确定。” 程长老不抱希望地伸出了手,摄住秦巡的心魂,他本以为会探测到一股望不见底的黑色深渊,不曾想片刻后,他愕然地看向自己的手掌,竟是满脸震惊。 五指一拢,摄入掌心的是一股浑然精纯的道心,似月华一般皎洁明亮。 真的没有心魔,这、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第57章 程长老有判断心魔的办法。 当他伸出一只手,摄住一位弟子头顶,磅礴浩瀚的威压如高山倾压,对方所有神魂都被他锁定,他轻而易举就能探知所有。 人嘴上会撒谎,可识海不会。 任何走火入魔的蛛丝马迹都会被他一一探查。 第一次接受心魔考验,秦巡直接跪了下去,寒毛直竖,冷汗汩汩,他感觉自己血液凝固,体内所有感知,类似于味觉、知觉等都被摄取走。 眼前似乎扭曲了,色彩变成黑白。 秦巡有好几个瞬间都以为,在归元宗内德高望重、宽厚仁慈的程长老,终于暴露出了真面目,对方是故意加害自己,想让自己这个救世之子悄无声息死在刑堂里! 直到这一刻。 他体内没有心魔了,他才知道,程长老的手段对他毫无用处。 那股磅礴的化神期威压,顺着他每一块肌肉、骨骼乃至丹田识海游走又如何,对方注定一无所空! 反而让他那一颗道心暴露出来,如月辉玉石一般华光流转,他的道心就是这般晶莹剔透、灵气内蕴。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不少金丹师兄抽气的声音。 要知道,即使是归元宗里最强悍的弟子,都未必拥有这般纯粹的道心。 听到这些声响,秦巡心下微微得意。 实力与实力之间,境界与境界之差,所隔可是沟壑。 程长老是化神期修士又如何,在真正巍峨的高山面前,就是一条微不足道的溪流。正如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两者所隔便是天壤之别。 刑堂之内 心情最震惊的莫过于程长老了,他脸上流露出骇然之色。 第一次探查秦巡的心魔,他皱起了眉,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望不见底的深渊,看到了一个黑色湖泊,湖泊之上有黑气飘散,那浓烈阴煞之气,似浓稠的雾无法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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