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既然都是要投靠冥府了,那不如一起去吧! 入赘一个仙尊送两个月灵,从此披银殿就人去楼空了! 阿冉崩溃地想,天君会是怎样的表情啊,那冥君又是怎样的表情啊。 “啊切!” 凤凰府邸内,乌须打了个喷嚏,莫青团担忧地问:“主上,是不是方才在养龙池外受了冻?” “没那么娇弱,肯定是九天哪个王.八蛋在骂我。”乌须摆摆手,继续仰头看着在房梁上的琦羽。 莫青团气不打一处来,还要耐着性子道:“小凤君,不就是个情债吗,不就是个小娘吗,谁历劫没个傻不愣登的时候,你快下来吧!” “我不下,让那天雷劈死我吧!”琦羽变成一只金光灿灿的大凤凰蹲坐房梁,“今日老子就是死,也不会从这里下去!” 夜萝跑来道:“绿荷花……啊不对,应蕖仙君来了!” “咚”一声,大凤鸟从房梁上摔了下来。 “哎呦。”打着春扇的应蕖款款走来,道:“我儿,不必行此大礼啊。”
第四十一章 大凤鸟倒栽葱般扎在软毯间,顺势便将自己裹了起来。 莫青团摇摇头,对应蕖仙君道:“你来劝劝他,毕竟是你们两位的——” “让他走!”琦羽猛地往前窜了几丈。 “本君最讨厌花花草草,尤其是绿的花花草草,让他从本君眼前消失!” 夜萝大开眼界,手上不停往嘴里送着糕点。 凤凰府邸上的好东西实在不少,她将几块尝着最可口的收罗了一盘子,托给冥君。 乌须吃着愉快,夜萝低声啧啧称奇道:“这都是多大岁数的仙君了,怎么还耍脾气!” “按他们仙界的年纪来算,小凤鸟还是个小少年呢。”乌须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边吃他还不忘调侃下莫青团,“爱卿的前几任冥君徒弟比这好教吧?” 莫青团像是想起来什么极其糟糕的经历,按住额头道:“哪里好教,比这还要闹腾。” 话罢竟抽出了腰间钢鞭。 乌须大吃一惊,早听闻这位冥府师者刑官出身,但等他复苏后,便只见过他教习夜萝等人,并未有到动武的时候。 听冥府老人说,莫爱卿还与龙君砚辞私交不错,二人常有切磋,今日虽未见他与玄微交手,但想必身手不凡。 “爱卿,这不会是你的教鞭吧?”乌须君问道。 钢鞭上结了厚厚的霜,莫青团将其抖了抖,往凤鸟身边靠。 冻手的玄冰慢慢融化着,莫青团道:“不是,用这个抽,我便算弑君。” 钢鞭法器上滴滴答答地融化下水珠来,大凤鸟不解地回头,莫青团解释道:“是玄微君的寒气,再不散掉我的鞭子就废了。” 凤鸟低鸣一声,像是已经习惯了被当做火堆用。 寒气凛然,即使不真正去触摸,也能感知到彻骨冷意。 乌须君寻思,那玄微仙尊走火入魔挺严重啊。 但他与其交易已进尾声,无外乎便是一个结局尚未告知。 那结局所牵连的人事甚广,真要讲也要寻个合适的日子。 乌须摇摇头,不再去为与玄微的交易费脑筋,转而去拍毯子下的凤鸟。 他打趣道:“本君给你把绿荷花赶走好不好,你将府上的厨子给我冥府送去可行?” 琦羽从毯子里供出个脑袋,纠结到眉头都皱紧了。 他知道冥府里管事的便是眼前的乌须,苦着脸道:“乌须君,我姐姐与你一见如故,我仔细看了看,你与我那小友确实有一两分相似,他是个好人,你定也不坏。” “你那小友我知道是谁,我可是听说他当年劫持了你出逃,你还当他是个好人,还认为本君也同他一样?”乌须笑道。 “我记不大清了啦,可能那时候我也吓呆了。”琦羽抽了抽鼻子,道:“而今不是说这个时候,乌须君,能不能让我也以功德相代啊,这因果我还不上。” 虽自小在族中将撒娇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但琦羽鲜少在外人面前示弱。 凤凰族的骄傲令他维持着不堪一击的气势,眼下这般软言好语,怕是是真的不想还上这因果。 “还未知究竟如何还,怎么就说还不上。”莫青团将钢鞭重新别回腰间,拿出昔日教习冥主的架势。 “凤君殿下,你在天界算小辈,在我冥府却也是早该外出历练的岁数了,怎还这般随心所欲?”他负手而立,严厉道:“躲躲藏藏成何体统,出来。” 谁知凤君还真就吃这套,慢吞吞从毯子里爬出来。 他化回了人身,是绮衣华冠的公子模样,垂着手耷拉着脑袋,好不沮丧。 咬了咬后槽牙,再瞥了眼从方才起便安静站在一旁,饶有趣味般打着扇子的应蕖。 琦羽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磨牙道:“我和那绿花的因果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欠他什么了?” 夜萝觉得稀奇,因与天界的赔偿先谈了下来,冥府便象征性地开始帮忙处理因果账目,反馈回来的几位同僚都未遇到这般抗拒的情况。 仙君们大多表现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他们均泡过洗尘池,对过往经历忘了个干净,还因果无非是为了避过三甲子后的雷劫,全当做下凡任务,走上一遭。 如此抗拒还因果的仙者,琦羽还是头一个。 “您可还记得当年细节,若是预先有个判断,我们也可对症下药。”夜萝将笔和空简拿在手上,按特殊例子的流程要先做个询问记录。 她夜萝其实有点羡慕琦羽。 有记忆便相当于有过去,她作为石蒜花灵在冥府苏醒,记忆全无,又与寻常花灵不同。 天生化灵,比灵体更凝实,比真正的有血有肉的生灵要缥缈,每年都要在定灵法阵里待上几个月,连自己的花也照顾不了。 有时是君上亲自来布阵,君上忙时便是老师,这也是为何莫青团格外擅长定灵术的原因。 待在阵法里无所事事,只能看书时,夜萝偶尔也会因失忆产生失落。 冥府众人对她很好,严格教养,日常里又宛如大院子里的家人,热热闹闹,所以并不孤单。 但只有她一人时,又会好奇自己以前是怎样的花,可否有不愿忘记的人。 “我没什么可记的。”琦羽抱着胳膊扭开头,“小爷我当年死的早,也记不清楚那么多。” 这话说得夜萝的笔一顿。 仙君历劫也会早死? “记不清楚也要想。”莫青团不与琦羽客气,他办公从来格外地严肃。 转而他对绿荷花仙君应蕖道:“这位仙君从方才起便袖手在旁,倒像是个局外人,你也记不清楚了吗?” 应蕖见点到了自己,收回落在琦羽那方的目光,恭敬道:“并非,我定知无不答。” “你个绿哇哇的花对旁人倒是客气。”琦羽冷笑。 夜萝眨眨眼,“好新奇的形容,我是红花,你怎么称呼?” 琦羽想了想道:“红得轰隆隆的花?” 他仍保留着凡间历劫时的语言习惯,一紧张便话多,一话多形容某物时,就会无限发散联想。 绿色想起青蛙,红色想到过年的鞭炮,亦或者说,凡间的那位小皇子一如这位华贵仙者,满口都是稀奇古怪的形容。 应蕖半敛下眼睫,沉默下来。 “好了,不要闹了。”莫青团打断道。 琦羽最怕凶巴巴的老师,乌须见他被吓唬住,给他倒了杯热茶,示意他先坐着缓缓,也让应蕖仙君坐在另一头,总算是给他们安定住。 乌须想起他俩因果册上的描述,咳嗽一声,莫青团侍立在旁,再度提醒道:“两位仙君,因果债务非同小可,绝不能当做儿戏。” 应蕖仙君看了眼冥府众人,莫青团心想这位倒是谨慎,不肯开口透露细节,原来在等着他们这边的保证。 他道:“想必两位已听闻了九天与冥府的矛盾,但既然是古神在上,冥府为众仙君性命着想,便也不会害你们,若真的暗中谋划,倒不如不管你们来的干净。” “我知道啦,你们不用担心这个。”琦羽则没想那么多,他手上拧着衣带,抬眸扫了眼应蕖。 却是对乌须道:“那冥君你说,我和这绿花有何相欠?” “正是因为两位仙君同时历劫,所以不过洗尘池,但相应的,因果册上只记经过,不判定具体劫数种类。” 乌须娓娓道来,“不入轮回,不定生平。所以你们之间情劫、命劫、财劫、命格劫,皆有可能,所以必须要再重走当年,由你们本人以及冥府中人共同来裁定,达成一致后,最终上启天道,判定亏欠。” “这么麻烦?”琦羽越听越坐不住,起来叉着腰道:“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册子里不都写明白了么,完全没有必要再走一遍啊。” “非也。”乌须摇头道,“即便小殿下你作为凡人只活了二十三载,亦有几千日存,即便是你们本人,许多细节想必也记不得了吧。” 琦羽侧头,恰恰与应蕖的目光碰上。 昔年种种,细节方面确实是记不大清了。 他本就不大记事,当年又被乌云盖雪挟持着出养龙池,中了某种术法,或多或少影响了记忆。 当然,他姐姐说这都是借口,从小琦羽便是吃了睡睡了吃,啥东西都不往脑子里去。 应蕖的眼珠里有淡淡的翠色,但并不显得妖异,他与琦羽的视线撞上时,仿佛在调侃他丢三落四的记性,又像是在安抚这并没有什么关系。 小凤鸟立即偏开了视线,姐姐告诉他,那术法应当只是抹掉了他几个时辰的记忆,但他还是固执地认为不止如此。 不然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为何也慢慢淡去,慢慢遗忘了呢? 琦羽不经回想起那次中术遗忘,他只记得自己去到养龙池,紧接着便被守着龙蛋的乌云盖雪劫持。 之后稀里糊涂到了琉璃刑台,全程他都是晕晕乎乎的,清醒过来后,才知岁年扔了自己,跳入了法阵。 等到再醒来时,琦羽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去养龙池,又在其中听见了、看见了什么。 为何被架着脖子劫出,以及明明是那猫妖的问题,凭何自己半点埋怨不起来。 乌须君见他分神,缓声道:“而因果册薄薄半页纸,如何能详细记清,不过写着当年你由锦美人教养,关系亲近,常常同塌而——” “打住打住!”琦羽猛地回过神,脸上刹时就蒸红了一大片,“乌须大人,求你了,别说别说!” 他急忙告饶,发现这冥君看似是没脾气的样子,实际上可不比那冷脸的冥使要好融通。 冥君能耐得下性子哄一阵,但过头了便不会再客客气气,将变着法儿使坏。 和猫的性子似的,琦羽心道。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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