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煜牵着萧灼华的手走上礼台时,原本喧闹的人群惊得鸦雀无声。 晓勇如狼四处征战的裕狄王,狰狞面具下竟是一张艳若桃花的脸。 曾一箭射奸王颠覆时代的英雄褪下箭袖戎装,不过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王爷曾在战场上高束的青丝被编成一束垂在后腰的麻花辫,熠熠生辉的琼珠琳琅点缀其间,宛如在墨池中璨然落了红绿相间的大珠小珠。眼波仿佛潋滟着远山青黛的春光,唇角有棠胭梨雪般的笑意荡漾,失了带领族人杀伐决断的气场,身形清瘦,看着完全是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没了宽大黑色战袍的遮掩,红底白花缀磐珠镶五彩的广袖婚服下笼罩着的圆润肚腹格外显眼,为王爷本就柔和的面相更添几分融融的暖意。 人们犹豫一下,再去看王妃。 王妃是……北狄二十六部皆敬畏不已的顾将军,身形健壮如同猛虎,比王爷高出一个头。他身着与王爷款式相仿的广袖正红婚服,鸦发编成一缕缕后以华冠高束,头带黑底熊纹的镶玉抹额,腰系刻画鲁日特古老图腾的玄色宽带,俨然是入乡随俗的阵势。平日面瘫冷漠的将军今天一直在看着身边的人微笑,痴痴的眼神快要像熬煮过的蜜糖般拉出丝来。 族人:??? 新任的王上与王后按照部落的习俗为他们主持着大婚之礼,大巫往脸上抹点红颜料,拿了两根骨头开始跳没人看得懂的舞蹈。顾煜不太懂所谓习俗,茫然地看着萧灼华,模仿着他的动作。 萧灼华伸出右手贴住左胸的位置,对着面前的神像跪下,俯下身子一拜。 顾煜也学着俯下身子笨拙地一拜,眼睛却不住地往萧灼华那边瞟,生怕他压到肚子,“咚”一声磕到了头。 萧灼华伸手给顾煜揉揉额头,关切地看着他道:“疼不疼?” 以往被人砍出白骨一声不吭的顾将军此刻用光了毕生演技摆出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委屈巴巴地说:“可疼了,你给我揉揉才能好。” 因为萧灼华怀着身孕不能饮酒,新人对饮的时候,陶碗中盛的圣酒只能用白水来替。顾煜喝一口温热的开水,望着心上人的笑靥,觉得寡淡的白水都甜得腻人。 繁琐的仪式一直持续到星河初上才算结束。到了篝火盛宴开席的时间,其他族人们高高兴兴四散去吃席跳舞,作为顾煜师傅的夏知秋最为兴致勃勃,逢人就说今天我徒儿大婚,然后不由分说拉着人家喝酒,没一会儿就烂醉如泥,感情饱满地到处诉说顾煜跟着自己习武时的糗事,泪眼婆娑好像一个欣慰的老父亲。 江鸳嫌她丢脸,一边扶着喝傻了的殿下一边苦口婆心劝她回营帐。 夏知秋疑惑地看着江鸳姣好的容貌,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提着一壶最烈的烧刀子对江鸳大着舌头说:“这是哪家楼里的小美人啊,来给本宫喂壶小花酒尝尝。” 江鸳楚楚动人的脸充满了怒意,抬手扇夏知秋一巴掌,气恼地骂:“你他娘的喝醉了连我都认不出来?哪家的美人,你家的!” 江鸳骂完便红了脸。 众人围着火堆拍手起哄:“喂一个!喂一个!” 萧灼华疲惫地倚着顾煜的肩,看着远处欢乐的众人,扶着酸痛的后腰有些站不住。 “累了?”顾煜将自己的毛裘脱下,披在萧灼华身上,张开臂膀搂住他。 “有点。”萧灼华用头蹭蹭顾煜的胸口,神色恹恹地说。 顾煜将人打横抱起来,往毡房里走。 萧灼华就算困得闭住眼睛,还不忘伸手紧紧搂住顾煜的脖子,像一只傻乎乎的树袋熊。 毡房中炭火烧得正旺,花烛的亮光映在怀中人脸上,让顾煜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心痒。 萧灼华睡眼惺忪坐在炕沿,任由顾煜撩开他的衣襟,露出毛领下葱白似的玉颈和包着白绑带的胸膛。 星星点点的吻从脖颈一直向下,落到萧灼华清瘦的锁骨,吮出的斑斑痕迹宛如春三月的落红飘零。 萧灼华觉得又痒又不舒服,不由自主仰起头来,双手抓住身下的大红被褥,攥出两团褶皱,身上的桃花香愈发浓郁,口中溢出情动的低喘。 顾煜伸手到萧灼华脑后,耐心地将他缠绵纠错的发丝解开,取下硌人的珠链金饰,三千青丝如飞瀑般顺滑地垂落而下,与满头珠翠相比别有一番暧昧的风情。 “你今日从清晨就忙碌不停,又不是没大婚过,随便走个过场就好,何至于如此认真。”顾煜给萧灼华揉揉酸软的腰,耳鬓厮磨着与他低语。 萧灼华轻轻环住顾煜的脖子,疲乏地笑笑,软言软语道:“你三年前没给过我的,我今日都要给你,我的少爷值得这世上所有好东西。” “承蒙王爷如此厚爱,本妃不把王爷伺候舒服怎么行。”顾煜从贴身的衣襟内掏出一小罐巴掌大的药膏,拧开之后清香扑鼻微凉,玩笑地在萧灼华耳边吹着气说,“苏云澈给我的,说是涂上就不痛了。” 顾煜抚上萧灼华肩头,轻而易举将他扑倒,解开他粽子似的层层衣物,指尖从光滑的脖颈流转而下,摸过隆起的腹部,沾取罐中药膏,撩拨那个细窄的销魂之地。 “嗯……少爷……啊……”怀孕后本就敏感,萧灼华经这么一抚弄更是娇吟连连,面颊泛出细腻如云水的薄红,眼下涌出氤氲的水雾,某处嫩红早已淌出汹涌的春涧水。 北域高高在上的狼,只被他一人驯服。 顿时水声四起,暧语不绝,各位且听那: 千丝万缕细柳荫,琉璃春水破裁冰,鸳鸯双双入深藕,云雨风起,只见波光粼粼皱。 万紫千红芳菲尽,梨花惊颤弄风轻,黑云散鬓湿绛口,长夜初霁,却听娇语声声漏。 虽是不痛,奈何身上人天赋异禀,终究是磨人难熬的。欢愉之外,吞吐得仍是辛苦。到了后半夜,萧灼华已经累得睁不开眼,颤抖的指尖抚上顾煜的腹肌,哭着连连轻语:“煜儿还没好啊……哥腰疼……” 年轻火力壮的顾煜正在兴头上,给萧灼华腰下垫个软枕,双手紧紧锢住身下人不安扭动想要逃离的腰身,语气玩味道:“煜儿还想再来一次,哥一定不会拒绝我吧。” 随后又是一阵更猛烈的折腾。 萧灼华欲哭无泪,被顶得娇声惊叫,来不及喟叹今夜何其长,便又被顾煜卷入无边缠绵情海,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79章 萧灼华作为北方二十六部的尊贵王孙,从小却在中原受尽了苦头,这让律青深感亏欠。临别时律青除了给萧灼华置办无数金玉琳琅外,将一处草场割给大夏,绿茵沃野千里,尽数算作陪嫁。自此大夏与北疆不计前嫌互市往来,屯戍垦荒,相安无恙。 后来,顾煜和萧灼华再也没有踏上过这片辽阔的土地,但草原上早已镌刻了他们携手相伴的足迹。那年斜阳金华黑鸦过,秋草枯藤漫天红,裕狄王与他的中原王妃骑马飞策,踏遍了塞北的山高水阔。他们的故事被北狄部落世代歌颂,如同陈年的老酒,渡过历载千年的长河,酿成一段绚烂似火的传说。 夏军大捷归来,顿时举国欢庆。圣上拍案大喜,以策勋财宝褒奖将士,此次赏赐尤为丰厚。 萧灼华身负前朝死罪,按照夏律就算功绩滔天也无法赦免,更别提封侯晋爵。君翎想破例为他去圣上面前求些功名,但萧灼华知道这会让顾煜为难,私下谢绝了君后一番好意,说萧某只愿不念过往荣辱,以庶民之身伴于君侧,此生足矣。 中原的夜色微凉,明月初上,夜市繁华,顾煜和萧灼华立于城楼上,共同携手看这盛世。 为了庆祝此次大捷,大夏难得解了一向严禁烟火的令。重重烟花炸裂在夜幕,驱赶了初冬的压抑灰暗,一瞬的绚丽过后,凄凄散落在凉薄的空气中,无影无踪。 萧灼华指着烟花盛开的方向,笑着对顾煜说:“好看的。” 顾煜呆呆地看着他的笑颜,一时语塞。 盛世烟花皆因此人而怒放,世人都在赏烟花,无人知他萧灼华。 眼前人比天上月,半轮成缺半轮绝。 “你放弃了在北疆的尊贵身份,跟着我回到中原当庶民,不后悔吗?”顾煜冷不丁冒出一句。 萧灼华偏头对着顾煜淡淡一笑,墨发随着清风浮动,伸手挽住顾煜的胳膊,话语温柔又坚定:“身份算什么,我这一生有过太多身份。萧家的庶子、蒙面的刺客、北部的王爷,于我而言不过是转眼云烟罢了。唯有与你相伴的日子,才是我萧灼华真正存在过的日子。” 顾煜张嘴刚想说着什么,却看到萧灼华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 “哪里疼?”顾煜搀住身侧快要倒下的人。 “我现在身体大不如前了,前些日子还能勉强上马打仗来着,现在不过是出来透透气,就开始头疼。”萧灼华有些凄凉地叹口气。 “就这还求着我带你出来看烟花,下次你再软磨硬泡也不带你出来。”顾煜将萧灼华抱起来,心疼得厉害,不免又担忧地责备起来。 回府的路上萧灼华自知理亏不敢吭声,默默听着顾煜骂骂咧咧。 萧灼华疼得闷哼几声,突然没来由地说:“少爷,若是有天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顾煜惊诧地一顿,随后更加生气地骂:“你再说这晦气话,我给你扔路边上。” 萧灼华轻笑:“我肚子里还有你儿,你舍不得扔我。” 随后二人一路无话。
第80章 近来风寒天更凉,枝上曾逗留的野雀寒鸦都不见踪影。 一切都还算如意,但萧灼华的身体明显大不如从前,几乎可以说是一落千丈,记性也差得厉害。他常常闷咳,时不时低热,胃口也越来越小,小丘似的肚子悬在本就酸痛的腰间,小桃子在里头活泼地踢打不停,好像并不体谅生身之人的辛苦,让爹爹整日腹部坠痛不已,更加重了一副破败身子的负担。 即便如此,萧灼华还是整日乐呵呵的,身上疼得下不来床的时候便罢,能勉强下床的时候还惦记着顾煜喜欢吃他煮的饭,强撑着要去厨房做。 顾煜阻拦不住,只好守在旁边帮他生火切菜,偶尔坏心眼起来,会嬉皮笑脸地趁萧灼华不注意从身后抱住他,大狗似的把下巴轻搭在他肩颈,对着那敏感的圆润肚腹上下其手。 每到这时候,萧灼华都会低喘着任由顾煜摸,没一会儿眼尾和脸颊轻易就泛起了微微薄红,喘得有些上不来气了才回头柔声说:“好少爷……饶了我罢。” 萧灼华在案板前和面,细雪似的面粉无意间上了发际腮边,顾煜一边笑话他花猫一边将那点薄粉抹去,萧灼华便适时温顺地在他手上蹭蹭,眼中春池蓄水似的软,勾得顾煜脸红心更跳。萧灼华好不容易将一团面收拾得光溜服帖,顾煜便跃跃欲试想要帮着包馅,萧灼华怕他笨手笨脚祸害了饭食,仍是像小时候一样给他揪下一团白面去玩,叫他别闹华哥哥。于是顾大将军听话地在一旁鼓捣半天,美滋滋捏出了一只小王八。
53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