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直接电话,都是拨打了家里的座机。 每次电话到家里,总是能在响三声之前被及时地接听,夏泽笙的声音会不急不缓地从电话那头传来:“您好,我是夏泽笙。” 他似乎永远在线,永远在等待着这个电话,从未遇见什么找不到人的不方便。 于是让人无法意识到,二沙岛的别墅那么大,分机不过一层楼两台。 也早忘了留下他的手机号码。 ——毕竟无论是什么号码,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
第10章 我长大了,哥 秦禹苍拨通了胥暠的电话号码,响了几声后,胥暠接通了电话,很诧异的问他:“你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哦……” 秦禹苍把装着夏泽笙西装的防尘袋翻过来,在防尘袋的另一面,印着胥暠工作室的电话,座机还有手机。 “我在防尘袋上找到的。”他对着电话那头解释。 “这样啊……”胥暠说,“你找我什么事?夏泽笙那套礼服有什么问题?” “不。礼服没有问题。实际上,我和夏先生分开了。我记得他在你那里登记了手机号码,能给我一下吗?”秦禹苍说。 “你不是他助理吗?你没有他联系方式?”胥暠的困惑更多了一些。 “这个,我手机丢了,刚买的新手机。”秦禹苍用指腹蹭了蹭鼻尖。这确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无论从哪个层面来看。 如果他是胥暠,也会十分困惑。 困惑归困惑,胥暠还是把夏泽笙的联系方式给了他,快要挂电话的时候,胥暠忽然问:“我今天一直在想一个事情,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一套秦骥的珠宝寄存?” “这个事情我并不清楚啊,胥设计师。”秦禹苍回答他。 “你……后来提醒我搭配上缺少珠宝的事,多少有点刻意吧?”胥暠道。 “那可不是我提醒的,是您自己说的。” “真的吗?”胥暠困惑。 “是的,当时大家都很忙,我一说少了点什么,您就接话说少了点珠宝。”秦禹苍安抚他,“您一定是记错了,真的不是我主动提及。” 秦禹苍的声音不急不缓,很有一种安全可靠的说服力,让胥暠一时也不确定起来。 “……这样啊。” “没错。时间不早了,胥设计师,晚安。” 挂了胥暠的电话,秦禹苍把夏泽笙的号码存在了手机中,然后拨了过去,对方忙音。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也许已经休息了,或者忙着应付那个阴阳不定的契弟? 秦禹苍决定再找个合适的时间打过去。 夏泽笙伸手到兜里,将不停震动的手机按了拒听键,然后抬头去看夏晗。这会儿他们已经抵达了夏晗位于珠江边上的大平层,从32层的位置看过去,整个珠江一览无余,连广州塔都清晰可见。 可是此时,夏泽笙无心欣赏江景,他有些担心夏晗会察觉有人还在联系他。 还好夏晗正专心致志的将今天高珠展的战利品一一拿出来欣赏。 “夏夏,你来看,我戴这条项链好不好看?”夏晗问他,“我下周要去一个电影展领奖,够不够隆重。” “好看。”夏泽笙如实回答。 夏晗出道的时候,就被称作盛世美颜。 因为这份容颜,被夏泰和看上收为义子,翻身进入上流名门。也因为这份容颜,很容易得到任何人的好感,被疯狂追捧。 被纵容的,总是有恃无恐。 被无数仰慕的眼神惯坏了的夏晗很是骄纵任性,唯有面对夏泽笙时,很容易被哄开心。 他听了这两个字的表扬,开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拉着夏泽笙站到客厅落地镜前,从堆成山的珠宝匣子里跳出一条奢华到极点的项链,带到夏泽笙脖子上。 那项链用无数宝石镶嵌成了数十朵花卉,用祖母绿做的叶子和藤蔓缠绕其间。 “这是春神,好看吧?” 当然好看,高珠会的压轴珠宝,价格高达五千万。 “好看。”夏泽笙又说。 “你喜欢就好了。”夏晗高兴地说,“我买的时候还担心你不喜欢。” “……这太贵重了。”夏泽笙皱眉,他从穿衣镜内,看到了被购买的各种珠宝堆满的大客厅,普通人几辈子都买不起的高奢珠宝,在这里像是不值钱的弹珠一样,随意扔着,成了孩子的玩具。 “你又在想什么?专心一点,夏夏。”夏晗在他耳边说。 他俩的目光通过镜子的折射光交汇,夏泽笙一愣,旋即垂眸。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夏晗整个人都变得很霸道,他的目光也让人有了回避的冲动。 “……我在想,我要在你这里待几天?”原石还在秦禹苍那里,他得尽快去取。 夏晗沉默了一下:“你刚来,就想着要走。” “我有些秦骥的东西,在秦禹苍那里,得跟他取得联系,然后去拿。”夏泽笙说,“而且九霄加工厂的事,我需要出些方案,找些资金,然后再和沈英珍谈。” 夏晗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把手里的那条“春神”随手扔在了一边,质问夏泽笙:“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秦家人、九霄珠宝……三句话你都离不开秦骥。他呢?他当你是什么?他已经死了!” 夏泽笙脸色一白。 夏晗气汹汹的语气因为他的表情,顿时变得软了一些,但还是很严厉。 “你当年嫁给他,他有好好对待过你一次吗?新婚夜,做完了大半夜衣服一穿自己就走了,丝毫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后来几年连面都见不到。后来你被夏泰和那个王八蛋送到二沙岛,我哪次去找你,不都是你一个人在操持一切?这他妈还没完,短命鬼还把自己玩死了,让你守寡这么多年。你跟我说,只要嫁给秦骥,你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会跟他开开心心地过下去,你做到了吗?” “他还活着。”夏泽笙用微小却坚定的声音说。 夏晗呆滞半晌,骂了一句:“你疯了。” “嫁给他,是我这辈子遇见过的最好的事,真的。” 夏晗一屁股坐在地上,颓然道:“他妈的,是我疯了。” 这样的争执,发生过不止一次,每次都以夏晗的失败而告终。他坐在地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捂住脸,像是被打败了。 夏泽笙叹了口气:“我还是离开吧,夏晗。” 他抬腿要走,夏晗便已阴沉地开口:“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今天只要敢走出这个门,我就给夏泰和打电话,我不能留住你,他一定能留住你。” 夏泽笙脚步一顿。 “你想我怎么做?”他问夏晗。 “我想让你怎么做?这么多年了,我能让你怎么做呢。”夏晗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亲昵地蹭了蹭,然后保持着手贴在脸上的姿势,仰头看他,“我只想让你就在这里待着,只有我们。你好好看看我……我长大了,哥。” 秦禹苍接下来忙的连轴转。 梁丘鹤搬走后,他把自己的东西也都搬到了越秀区的一个公寓楼里。其实这里离家很近,但是二十四小时跟父母相处,并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他早没了跟人在这么狭小的面积里同居的习惯,于是坚持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 面积大概有150个平米,和他之前在二沙岛的主卧套间大小类似。 紧接着新公司开业。 骐骥集团的名字,是秦骥亲自选的。这次的公司名字,他却让团队里的大家群策群力。最后公司名字定了下来——广州我们伙伴网络技术有限责任公司。 我们伙伴。 听起来就是一个让人有背靠背勇气的地方。 公司开业前夕,他还去白云机场接了另外一个出国联系境外投资的合伙人——童昊。 童昊一上车,就问秦禹苍:“听说你之前把夏泽笙睡了?” 秦禹苍回头瞥了后座上的梁丘鹤一眼,梁丘鹤心虚地捂嘴:“抱歉啊,苍哥,一时没忍住就说了。” “所以是真的?”童昊问 “这是谣传。他只是无处可去,借住了一宿。” “那你们第二天一起去参加臻美珠宝的高珠会是什么情况?”童昊笑了,“你不要用那种想杀人的眼神看阿鹤了。你们发没发生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夏泽笙攀上关系,对我们有利。” “你在国外的事情受阻了?”秦禹苍问他。 “是啊,我跑了几家投资公司,对方连五分钟都不肯给我。”童昊说,“可是高珠会的小道消息一上网,就有两家投资公司递出了橄榄枝。你知道骐骥集团的量级即便放在全球范围内也算得上号,你和夏泽笙拉上关系,就相当于骐骥集团给我们公司做了背书。” “如果我们的公司要靠这种不入流的关系攀扯才能拉倒投资,那这个投资,说明对于我们来说还为时尚早。”秦禹苍说,“我和夏泽笙没有关系,以后也不想有什么关系。这种馊主意别出了。” “好。”童昊说。 秦禹苍顿了顿,感觉自己的语气又有些习惯性地严厉了,于是柔和了一些措辞补充,“况且夏泽笙还在不可能接受丧偶事实的悲痛之中,就算嘴上占便宜的话也不要再说了,不好……对他太不尊重。” 童昊挑了挑眉,有点惊讶。 梁丘鹤疯狂给童昊挤眉弄眼——你看我说他们有关系吧?都这么护着夏泽笙生了。 “说起来……”童昊道,“我落地后,遇见了之前寻找秦骥游艇的搜救队。他们好像已经带着游艇残骸回国了。听说相关残骸里有能够直接证明秦骥死亡的证物。” 算算日子,一周前收到的新闻,今天确实应该抵达广州。 童昊问他:“一旦秦骥死亡,夏泽笙就真的丧偶了。单身的夏泽笙……你考虑追求他吗?”
第11章 经验之谈 新公司的事情太多,童昊的建议,在秦禹苍的脑海里甚至没有思考过一秒,就被新涌进来的琐事淹没。 又很是忙碌了几天,秦禹苍才有空给夏泽笙去电。 电话响了很有一会儿,一直没有人接,自动挂断了。 秦禹苍开始怀疑胥嵩给过来的电话有误。 就在这个时候,夏泽笙电话打了过来,电话接通的时候,夏泽笙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您好,我是夏泽笙。请问是哪位?” 他声音温和平稳,从电话那头传来。 秦禹苍在这一刻有些轻微的恍惚。 多年以来,从二沙岛别墅里座机的电话线传出的那个声音,虽然总是被匆匆的忽略,但是从某个角度来讲,又何尝不是一种符号和象征,成了和二沙岛别墅一样,永远不会变动的存在。 “喂?您好?”夏泽笙的声音把他从那种恍惚感中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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