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夸奖。” “晚上要不要跟我去赴宴?”蒋一鸿问他,“夏泰和今天七十大寿,在广福礼摆酒,约了我去。你同我一起,我好好介绍下你,让他知道自己还没开始就错过了什么。” 秦禹苍刚想拒绝,就听见他又继续说:“你识夏泽笙吗?秦骥的丈夫。这秦骥死了,他要继承一大笔钱,夏泰和多有眼光啊,立即把他接回去了,就等遗产分配……关键长得很不错。” “他今晚也去?”秦禹苍问。 “自然。夏泰和现在很宠爱他,走哪里都带着……当然,要是我,我也宝贝。毕竟是行走的金山银山嘛。”蒋一鸿笑道,“怎么,你对他感兴趣?我劝你收收心……有心要娶他的人,多得很。别说他身后有数百亿遗产的可能性,就算他是夏泰和的义子这件事,就足够被人挤破头追求。能和夏家攀上关系的机会可不多啊。” “就是好奇。”秦禹苍敷衍。 “走吧。”蒋一鸿道,“再迟了,就赶不上开场酒喽。”
第16章 你听话一点 夏泰和穿着一身最爱的丝绸夹袄,坐在广福礼最靠里面那间大包厢内饮茶,周围的陈设是整套清代黄花梨家具,桌面上茶盘也是整块黄花梨木雕刻而成,形似老鹰,又有锦鲤围绕在茶盘周围,中间簇拥着他最爱的一套白玉茶具。 穿最好的衣服,用最好的器具,摆最阔气的寿宴,受众人恭维……不、不只是如此,他值得拿出来显摆的,今年还有些其他的什么。 他看向电视机里在播放的VCR,那是十几年前的视频,里面一群年轻的唱跳艺人正在载歌载舞。他盯着其中一张面容贪婪地看了一会儿。 不得不说,虽然这段VCR因为年代久远,像素已经模糊,可是那些年轻鲜活的感觉,却依旧无法阻挡地传递出来。 “干爹,请饮茶。”夏泽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夏泰和按下了暂停键,回头去看,夏泽笙正半跪在茶几前,将一盏茶,推到他的面前。茶汤还烫着,茶盘上还冒着热气,夏泽笙的指尖被茶盏烫的有点发红,可是低眉顺目的样子,仿佛很乖巧。 “你看你年轻的时候,长得是真可爱,现在看来,也是你们那个团里,最漂亮的一个。”夏泰和拿起茶来,呷了一口,淡淡地评价。 可爱。 漂亮。 这种的词背后带着什么样的心思,夏泽笙太明白了。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嗯”了一声,又继续去沏茶。 “你如果没这般倔强就好了。”夏泰和点评,“我自然最宠爱你。” 夏泽笙温和的笑容没变。 之前孩子们,都听话过。 他也听话过。 只是听话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好下场。 “干爹在几个兄弟中对我最好。您的点滴,我都记在心里。”夏泽笙说。 “希望如此。”夏泰和笑了一声。 说话间,孙管家已经进门,对夏泰和道:“前面人都到齐了,等着给您贺寿呢。” “那还坐着干什么?”夏泰和站起来,“走吧,一同出门。” 广福礼是夏泰和的产业,他每年生日这天,便不再招待客人,用来摆酒。 今日热闹非凡,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门口张灯结彩,大门顶上贴了一个大大的寿字,送来的花篮摆不下,从门内摆到了院子里。蒋一鸿的车挤了很久,才找到车位,才下车,便能听见舞狮队锣鼓喧天,一片叫好声中菜了青,落地送到了夏泰和面前。 夏泰和便哈哈大笑让人收了那“青”,又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大红包,扔到狮子头里。 狮头掌嘴接下。 周围人齐声喝彩,祝夏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蒋一鸿看了一会儿,冷笑一声,对秦禹苍说:“过个寿,阵仗还挺大。” 这一点上,秦禹苍持同样的观点。 夏泰和是个很讲究排场门第的人,保守封建,又带着商人的奸诈和狭隘,不是什么令人可以愉快相处的人。 “我听说,蒋总最近生意上好像有些损失。”秦禹苍忽然开口道。 蒋一鸿看他:“嗯?” “最近十来年,因为限制产量,珍珠大火。蒋总在线上的珠宝电商,珍珠也卖的非常好。尤其是在广西合浦您的珍珠养殖场自产自销的海水珍珠,很受欢迎。但是最近忽然断供了?”秦禹苍问。 一谈到这个,蒋一鸿顿时就生气起来,狞笑了一声:“还不是夏泰和那个老东西,眼红我的生意,找人投诉了我养殖场污染,现在合浦下了死令,要我三月份之前将养殖场迁走。我当年……为了这块地,花了十三亿,给那些人塞了多少钱?!才拿下来的海岸线,竟然才三年就要挪走。我的亏损谁来出。” “那为什么不收拾夏泰和?”秦禹苍问他。 “泰和集团体量那么大,根深蒂固,我动不了他。”蒋一鸿咬牙切齿,“况且,现在夏泽笙还要继承秦骥的一半产业,夏泰和更是有恃无恐。”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看向秦禹苍,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笑容。 “收拾不了他,我还不能羞辱他吗?”蒋一鸿哈哈大笑,拍了拍秦禹苍的肩膀,“小子,你很好,很好。” 秦禹苍皱眉,直觉认为不是什么好事。 可蒋一鸿已经不听他说什么了,他从后车厢拿出一个亚克力盒子,里面装了一个沉甸甸的黄金寿桃,让秦禹苍拿着。 两个人进了广福礼的门口,有人在门口收礼,收了蒋一鸿的请柬,便引着两个人到了大堂内,夏泰和坐在大大的寿字下面,受众人恭贺,后面已经排起了长队,任谁都要在此时上去巴结夏老爷子一番,混个眼熟。 蒋一鸿一进来,便受到了瞩目,他这样量级的大佬自然也不可能排队,毫不客气地就往前走。排队的人也没有什么情绪,似乎他理所当然就可以插队。 等到了夏泰和面前,蒋一鸿哈哈大笑,用粤语谁说了句祝福:“夏叔寿辰,我嚟迟佐,一阵自罚三杯。冇准备乜好嘢,路过买个桃,送畀你。企盼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啊阿叔。” 夏泰和比前几年看起来更干瘪消瘦一些,脸上的老人斑也多了,眼皮耷拉下来,似乎怏怏地没什么精神,然而眼神精明,并没有什么糊涂的迹象。 “蒋总多虑了。我呢个老头子,一定会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对话间,两个人已起了火花。 多少有些鼎足相争的意思。 夏泰和笑了一声,微微抬手,身边一直安静站着的夏泽笙便往前两步,从秦禹苍手里接过那个一斤多重的纯金寿桃。 秦禹苍看他,他却一直微微垂首,显得乖巧温顺,一点儿也不跟秦禹苍有什么视线交集,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个陌生人。 ……翻脸不认人。 很可以。 秦禹苍想。 蒋一鸿似乎就是过来让夏泰和难堪的,揽着秦禹苍的肩膀对夏泰和道:“说起来,我刚识得一位好靓的后生,带来给阿叔相见。” “秦禹苍。”蒋一鸿拍拍他的肩膀,“是秦骥的远房亲戚。后生有为啊,做了个什么物流软件,专门管电商物流的。我的投资部评估下来说,用上这个物流软件,能给我省一百亿!” 蒋一鸿是真敢讲,他刚明明说的是剩下五十个亿。 这么着急要来与夏泰和相争,看来蒋一鸿最近的生意,在夏泰和手里吃过大亏。 “哦?”夏泰和仔细打量秦禹苍,却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前几日你因污染超标,被广西合浦清退了珍珠蚌电商养殖基地的那十三个亿,看来也能省回来了。” 蒋一鸿脸上还挂着笑,眼神已经冷下来了。 “做后生的,要知道尊敬。不是什么事都能如你的意。”夏泰和淡淡道,“赚钱不是胡搞蛮搞,电商也过了野蛮生长的时候。这一点你都不懂,未来还是要亏大钱的。” 蒋一鸿笑了一声,回头看向夏泽笙,明知故问:“呢位系?” “他是我家老五。”夏泰和说。 “原来是夏泽笙?不是在秦家吗?也回来给老爷子贺寿?” “秦骥死了,秦飞鹏连九霄珠宝都守不住,却还要跟我家阿夏争秦骥遗产,小家子气十足。”夏泰和嗤之以鼻,“我已经把阿夏接回家了。那样的夫家以后不去也罢,未来自然给我阿夏找个门当户对的。” “听说嫁给秦骥的时候,就是夏家几个义子里长得最好看的。如今丧夫,年龄大了,更美艳动人了。哎呀,了不得啊,夏叔,你果然有眼光。” 蒋一鸿是故意挑衅,他语言粗俗到连秦禹苍听了都皱眉的地步。 可夏泽笙却依旧不为所动,站在那边,温顺地听着,好像所说并非自己。 “我听闻,夏叔的几个孩子,都各有千秋,然而对您都是服服帖帖、言听计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蒋一鸿问夏泰和。 “那是当然。” “很好。”蒋一鸿说,“那今晚让夏泽笙陪我,之前的事便一笔勾销。” 夏泰和脸上和蔼的表情消失了,他盯着蒋一鸿问:“你好大的胆子。” 蒋一鸿笑道:“广西合浦那片海岸是我花了大力气从秦骥手里拿来的,签了二十年的养殖协议,却被人莫名举报,如今整个养殖业务只能往东南亚迁。” “日本核废水排放后,海水珍珠还有什么出路?就算不被人举报,你的养殖场也废了。”夏泰和开口。 “我的海水珍珠未来怎么卖,这和老爷子你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损失十三个亿是实打实的。我珠宝电商珍珠整个断供,后续的损失不可估量。”蒋一鸿说,“我要个说法。” “所以我这寿宴,你是来讨债的?” “有说法,就是来贺寿。没说法……”蒋一鸿道,“我千玉集团顶不上泰和的一半体量,但是真要撞个玉碎,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手里这几个义子什么玩意儿,圈子里的人不知道?怎么,难道我那条海岸线,还不够不上一个夏泽笙?” 夏泰和沉默了良久,最后道:“阿夏,今晚陪陪蒋总。” 夏泽笙引着蒋一鸿绕出了寿宴大厅,他扫了秦禹苍一眼,这才开口问蒋一鸿:“蒋总,楼上有客房,我们上去吗?” “去客房干什么?”蒋一鸿态度蛮横,上前一把抓住夏泽笙的胳膊。 夏泽笙脸上温和的表情终于变了:“蒋总……” 蒋一鸿拽着他道:“你搞清楚为什么今天在这里陪我。那是因为夏泰和为了息事宁人,把你卖了,任我处置。不过你这种人估计也不会太在意,没嫁给秦骥的时候,应该也做得多了,不是吗?” 拽着他,就进了一楼中庭的庭院。 夏泽笙回头去看秦禹苍,秦禹苍表情冷冰冰的,根本没再看他,只站在原地,目送他被扭进了那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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