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无闻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暗惊可以退下。 他的举动正好给了暗惊离开的理由。 循着散发腥味的地方而去。 这一幕,醉无闻并未察觉,反倒是落在了风难萧的眼里。 垂下眼帘,什么都没说。 醉无闻看了一眼比他还高的名单,唇角忍不住微扯,吐槽道:“京城大半部分的达官贵胄都在这上面了吧。” “新开的铺子,居然有这么多客人,黑面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手段,能让他们都去那间铺子购买奴役?” 醉无闻将名单交给风难萧,他看见这些人名就头疼。 得亏没有让暗惊调查平民百姓。 若是顺便一起调查,他怕这些名单在他身上缠绕三四圈都写不完。 风难萧粗略的看了一眼,不急不缓地开口:“未必是通天的手段。黑面来京城不久,但他对京城的布局非常熟悉,而且,这里面有一大部分人,都是红楼的常客。” 风难萧将名单放在案几上,指着一个名字,“沈子湛,官职八品,是太医院的御医。” 沈子湛虽是御医,但他每过七日,都会去红楼待一天。 风难萧还指出其他几人,他所指的人都是朝廷官员。 面对风难萧如此了解朝堂,醉无闻心中没有多少惊讶。 “还是你眼尖,我都不了解这些官员。” 醉无闻耸肩一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 风难萧所指的几个人名,他都有印象。 前世,他们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如今,他是未入仕的闲人,对朝中官员不了解实属正常,若是他说出半句与现下不对称的话,风难萧心中的疑问会更深。 他若是想让风难萧试着相信他,就必须藏好自己的尾巴。 “是吗?” 风难萧唇角微勾,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他的喜怒。 醉无闻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显半分。 “莫非你觉得我有通天的本事都认识他们?”醉无闻压下心底的心惊,挑眉反问一句。 风难萧笑而不语,岔开了话题,“你不是派无息去盯着红楼,让他盯着这些人。” “盯他们?”醉无闻抿了抿唇,这几人若是和黑面扯上干系,就凭无息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黑面的对手。 “黑面不会出手。” 风难萧猜出了醉无闻的顾虑,这些人在黑面心中算不上有多大的份量。 黑面也不会将精力放在这些人的身上。 他既然想搅乱惊风王朝内部,那他下的这盘棋就必须越大越好。 “你很了解黑面?”醉无闻听风难萧的语气,对黑面的行事作风特别的有把握,他坚信,风难萧和黑面之间应该是旧相识。 哪怕不是,曾经也认识。 “不算多了解。”风难萧没有在此话题上延展,“你纵观全局,看他下子的每一步,你就不难发现,他的棋子看似没有联系,却又环环相扣。” 自那夜一别之后,他虽未与黑面打过照面,但对黑面的出手了如指掌。 “他想将京城的水搅浑?就算如此,他这么做也奈何不了景和帝。” 醉无闻沉思片刻,遵循风难萧的思路,他猜出了黑面的目的,但即便如此,景和帝岂是待宰的羔羊? 黑面的一举一动,他不认为景和帝不知。 “能不能奈何不是你我主观臆断,你先安心在殿试上博得头筹,成功进入镇抚司再考虑其它事。” 殿试。 醉无闻没有把握了。 沉默片刻,他将黑面威胁他的话告知风难萧,“风难萧,黑面也让我进入镇抚司,而且,他还说过,如果我没有拿到第一,他会将我的项上人头挂在城门口。” “如果黑面想搅乱王朝,他没必要让我去镇抚司。” 醉无闻对黑面的做法有些不理解,黑面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难道黑面认为,只要他进入镇抚司,就能帮黑面? 听闻此话,风难萧垂眸沉思。 良久,才缓缓开口:“想要摸清他让你进入镇抚司的目的,那你只能走一遭。只有以身犯险,才能察觉到什么是危险。” 风难萧的话虽然难听,但并非无道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这几天就安心的待在书房看书,临时抱佛脚了。” 醉无闻长吐一口浊气。 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再动摇。 …… 太傅府府静谧无声,宫内则喧闹不止。 数十人死于非命,还是曾发生命案的地方。 景和帝一拳砸在桌案上,冷厉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大臣,冷呵一笑:“徐子卿,这就是你给朕的交代?” 怒急的景和帝随手将桌案上的砚台砸过去,不偏不倚,砸在了徐子卿的脚边。 砰的一声,徐子卿被吓得浑身一抖。 颤巍巍地匍匐在地上,“臣知罪。” 徐子卿胆战心惊的咽了咽口水,他哪里知晓城西街还会出命案。 都怪季子匪! 此时,徐子卿不仅没有从自身寻找问题,还将所有的过错都加在季子匪头上。 景和帝神色微眯,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他若是不做出点表示,他们会以为他好拿捏。 “徐子卿,朕命你三日内抓出凶犯,不得假借他人之手,必须是你亲自出马。若是被朕知晓你懈怠,提头来见朕。” 景和帝将徐子卿推了出去,正如醉无闻之前所言,镇抚司的掌事者快忘了自己的本职了。 徐子卿刚成为掌事者之时,对镇抚司特别上心。 只是,近年来,徐子卿越来越不作为。 他念在往日有功的份上,对徐子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城西街同一户接连闹出两件命案,徐子卿还不为所动。 他若是再视而不见,他身后的江山势必会动荡。 “微臣遵命。” 徐子卿硬着头皮接下来查案一事,他已经多年没有查案,对查案手法已经生疏。 如今,他算是被季子匪害惨了。 “滚!” 景和帝不想看见徐子卿在他眼底晃悠。 徐子卿弓着腰爬起来,灰溜溜地退出寝殿。 殿内只剩景和帝一人,他抬手揉着眉心,思付片刻,喊了一声:“来人。” 一直候在门外的李公公听见传唤,连忙迈着小碎步上前,“皇上,奴才在。” “去太傅府,将醉无闻给朕带来。” 徐子卿就是一个窝囊废。 指望徐子卿查出案情,还不如重新抉择一个人选。 “是。” 李公公恭敬地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的间隙,景和帝突然出声:“这事不能让老九知道。” “奴才明白。” 李公公迈着小碎步离开寝殿。 景和帝平息了心中的怒火,静坐在龙榻上。 …… 一炷香后。 醉无闻跟随李公公进入大殿,“草民,” 拜见的话还未说完,景和帝便出声打断,“不必行礼了,醉无闻,朕且问你,可听过城西街的命案一事?”
第44章 遇到难题了 醉无闻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急不缓地回应:“略有耳闻。” 景和帝找他来的目的就是为此吗? 醉无闻藏起眼底的沉思。 他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你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 景和帝单手撑着额头,慵懒地靠着。 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喜怒。 醉无闻默然片刻,略带不解的开口:“皇上,草民只是一介平民,对这事不好做论断。况且,镇抚司专门负责京城案件,皇上询问镇抚司,比询问草民更有探讨价值。” 景和帝眉头一皱,略带凛冽的目光扫向醉无闻,“醉太傅那点陋习,都被你学了去。朕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别东扯西扯,朕又不是蛮横的暴君,不会一言不合就取你的项上人头。” 那些大臣面对他,都畏畏缩缩,嘴里也没有半句实话。 醉无闻年少张狂,又不是朝廷中人,顾忌自然不会有那么多。 景和帝都舍不得将醉无闻招入镇抚司。 一旦进入镇抚司,免不了沾染一些陋习。 徐子卿当初也如醉无闻这般少年张狂。 到头来,还是成了一件附庸的傀儡。 朝堂就像一杯浑浊的水,任谁在外两袖清风,不沾染是非,都难逃被浑水污浊的命。 “皇上,那草民便斗胆开口了。” 醉无闻朝景和帝鞠了一躬,双手背后,抬头看向懒散靠在榻上的景和帝,慢悠悠道:“城西街那户连续两次出现命案,实属镇抚司的失职。 第一次命案未告破,但草民却听见了一些风声,第一次发生的命案附近的街坊都未瞧见,镇抚司也只是将其包围,对外放出的消息,在后续也没了踪迹。 至于这次,反倒是有许多人都瞧见了尸体,闹得沸沸扬扬。 镇抚司若不出面安抚,这件事不好收场。” 停顿片刻,醉无闻抬眸看了一眼景和帝,见景和帝神色如常,斗胆继续开口道:“第一次命案,草民还听见了别的风声,不知皇上想听吗?这风声应该与皇上听见的不符,若是草民说出来惹怒了皇上,皇上降罪于草民,草民岂不是得不偿失。” 景和帝微抬眼皮,眸光扫了一眼醉无闻,掷地有声地开口:“说。” 简单一字,醉无闻心中有了定数。 “草民曾听闻第一次命案是一场诈尸案,里间根本没有人死,当时传出的命案都是从镇抚司内的人传出去。草民还记得,当时是季子匪接手此事。 是真是假,大概只有季子匪知晓。 除此之外,草民前几日还在城西街瞧见了季子匪,他当时就在那间院子附近转悠。” 话音刚落,景和帝神色一暗,“你去城西街做什么?” “草民在城西街购置了一间别院,前往时偶然听见的风声。皇上莫非是怀疑草民?”醉无闻神色如常的看向景和帝,他就知道说出这话会被景和帝针对,幸好他有合理的措辞。 “继续。” 景和帝没有回应。 醉无闻抿了抿嘴,谁让景和帝是当今天子,任性。 “季子匪具体做什么,草民就不知晓了。” “至于第二次命案,草民只是从下人口中听过一嘴,并没有亲自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场面,草民不好判断。” 醉无闻说完,沉默地站在一旁。 他当然不会傻到将他去里面转悠了一圈的事情说出来。 确定自己的说辞没有露出异样,醉无闻悬着的心渐渐地落下。 景和帝一直没有表率,似乎在衡量醉无闻的话的真假。 醉无闻说出口的话,看似废话,实则藏着玄机。 醉无闻的矛头都是指向季子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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