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无闻将今日所见所闻吐露,他也不怕风难萧知晓这些事而出卖他。 谁让风难萧现在除了与他合作,别无他法。 风难萧沉默不语的听着,只是,听见黑衣人救下醉无闻时,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风难萧,待会我可能会被传唤进宫里,这个东西你收着。” 醉无闻从怀中拿出染血的玉帕,这是他在那两个死去的山匪身上找到的东西,此玉帕上的绣工绝非凡品。 雁南归送出去的东西,总会找时机收回。 况且,那两个山匪就在那躺着,雁南归没有在山寨里找到他的踪迹,一定会沿路寻找,那两人的尸体定会被雁南归察觉。 他也会拿走他们身上属于他的东西。 如果这玉帕当真是雁南归的,那么,雁南归假装昏迷不醒就能说得过去。 倘若不是,他就需要查清楚这方玉帕到底是谁的。 风难萧扫了一眼染血的玉帕,眉头微皱,避开了目光,“你随便找个地方放。” “行吧。” 醉无闻无语的扶额,朝四周望了一眼,最后将玉帕丢在床底下。 风难萧见状,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风难萧,你帮我注意一点,千万别被府中那群下人打扫的时候扫走了。”醉无闻见风难萧如此嫌弃,他只能丢在床底,眼不见心不烦,但这样东西他还有用。 “嗯。” 风难萧淡然的应下。 同风难萧闲扯了几句,他被匆匆而来的小厮喊走了。 他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之内,他又一次进入皇宫,站在熟悉的地方,面对阴晴不定的景和帝。 “草民参加皇上。” 醉无闻压下猜疑的心思,恭敬的叩拜。 景和帝今日一身紫色龙袍,慵懒地侧躺在卧榻上,若不是见识过景和帝的威严,这副慵懒的模样,谁都认不出这是当今的圣上。 景和帝抬了抬手,随手指了一处,“坐。” 醉无闻点了点头,起身坐在右侧下方位,他在等景和帝开口。 沉寂片刻,景和帝忽而站起身,理了理身上褶皱的衣衫,悠悠道:“听老九说你被山匪绑架了,可有此事?” 醉无闻眉头一皱,缓缓摇头,“草民一直在京城,怎会被山匪绑架?莫不是九王爷看岔了眼,将同草民身形相似的男子看成了草民?” “那就是老九在说谎。” 景和帝神色微眯,雁南归的心思他能猜出半分。 反倒是醉无闻,虽然年纪轻轻,可心思犹如深邃的渊,看不真切。 若是为他所用尚可,若是不能,他不介意杀之。 醉无闻敏锐的捕捉到景和帝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意,他大概能猜到一点点景和帝的心思。 无非是能不能用。 能则用,不能则杀。 “回皇上,九王爷是否说谎草民不知,但草民听家父说,九王爷因救草民受伤,不知草民可否能看望九王爷一眼?草民虽未被绑架,但事出由草民,草民理应前往。” 醉无闻需要亲自查探一番,雁南归是真伤还是假伤。 而且,这件事的疑点重重,他不搞清楚心里不踏实。 特别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都很奇怪。 此话一出,景和帝的神色稍微缓和几分,他已经将醉青云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如今,面对醉无闻,他却骂不出口。 醉无闻宛如一片死水,丢进去的石子都泛不起波澜。 醉青云却像一件特别容易破碎的瓷器,稍微用力就能捏碎。 不过,他很清楚,他们都在用各自习惯的方式伪善自己。 “也好,老九在偏殿养伤。” 景和帝转身,抬头看向右侧那扇虚掩的门,醉无闻顺着视线望去,领悟了景和帝的意思。 “草民告退。” 醉无闻起身向后退了几步,转身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刚迈进去,里间的药味朝他扑面而来。 闻了这么多年的味道,他还是不习惯。 呼! 微吐一口浊气,醉无闻压下心底的不适,朝着昏暗的卧榻走去。 榻上,雁南归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闯入他的眼底,视线扫过,停滞在包扎多出的伤口上。 布条上还渗出了血。 雁南归受伤确实不假。 但雁南归又是被谁所伤? 他走后,又发生了何事? 以他对雁南归的了解,雁南归绝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此次与山匪一同谋划将他绑架,他不信雁南归就没有万全之策。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是雁南归所为呢? 醉无闻挑出思想的框架,瞧着面无血色的雁南归,默然地向后退了两步,以身为局外人的视角来看待最近发生的几件事。 如果,最开始的狩猎遇刺不是雁南归所为,而是有人借雁南归的幌子,来布局? 如果,城西街的诈尸案是为了掩盖狩猎遇刺,将所有的矛头嫁祸给雁南归,想借机转移视线? 如果,他这次被山匪绑架本身就是为了除掉雁南归,会是谁得利? 会是一直藏在暗处,身处局外的三皇子?
第18章 你不该局限于他一人 醉无闻被自己的思绪搅糊涂了。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是雁南归所为,还是三皇子雁知遇所为。 若都是,又该如何? 若都不是,又该如何? 醉无闻的心情没来由的烦躁,不管雁南归今生是好是坏,都改变不了前世他伤了他的事实。 他也不会因为雁南归丁点的改变,就动摇自己对雁南归的恨意。 前世的遭遇历历在目。 他没办法做到无视。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醉无闻站在这也查不出原因,而且,里间的药味和腥味互相充斥着他的神经,他若是再久待片刻,定会发疯! 沉下心思,醉无闻转身离开偏殿。 殿内已经没有景和帝的身影,反倒是李公公恭敬地站在一旁,瞧见他出现,连忙迈着小碎步朝他走来:“三公子,圣上让奴才在这等候你,让奴才亲自送你回府。” 李公公脸上堆着的褶子笑意,只让他觉得愈发的讽刺。 上一次他还从李公公身上察觉到对他的轻蔑。 谁曾料,再次见面。 李公公看向他的眼神里,只剩讨好。 醉无闻微微点头,任由李公公带路离开皇宫。 抵达太傅府,李公公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跟着他走进府中,“三公子,圣上听闻你回来时被太傅指着鼻子骂,特地让奴才来说教太傅。” 李公公有意无意的解释,醉无闻并未放在心上。 沉默地听着李公公将景和帝的话原封不动的传递给醉青云,瞧着醉青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表情,醉无闻心中并没有多大的爽感。 景和帝这般所为,不过是加剧恶化他们父子之间关系。 如此也好。 他迟早会离开太傅府。 “太傅,三公子已经是大人了,你不能总将他看成小辈,做任何事,发任何怒,都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数落一顿。” 李公公停顿片刻,继续道:“圣上之前不分青红皂白数落太傅,圣上已经心生愧疚,特地命奴才带来白玉玺作为赔罪,送给太傅。” “微臣谢圣上教诲。” 醉青云撩起衣袍,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恭敬地接下白玉玺。 手中忽然一沉,醉青云的心也咯噔一下。 李公公往下压了压,随即,抽回手,“太傅,咱家就先回去复命了。” 李公公走后,醉无闻也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 醉青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醉无闻微吐一口气,面色如常的转身,“父亲,不知唤住孩儿何事?” 沉寂良久,醉青云望着手中的白玉玺,最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转身离开了。 醉无闻只觉无语,摇着头转身离开。 沉着心思走进梧桐苑,望着满院的梧桐树,醉无闻烦躁的心情突然静下来了。 “风难萧,雁南归真的受伤了,但是,这里面的疑点好多,我需要你帮我解惑。” 醉无闻落座在风难萧的对面,端起眼底的茶杯,微抿一口。 如今,他能诉说的对象,大抵只有风难萧了。 “什么惑?” 风难萧难得配合,倒是让醉无闻微怔片刻,随即,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微抿一口,“从狩猎那日开始一直到今日,我说的每一条时间线和遇到的事。 麻烦你站在局外者的角度看待一下,到底是我困住了自己,还是这些事都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醉无闻将自己经历过的事一一道出。 他现在陷入了一个迷惘的怪圈。 说话间,他将随身携带的箭矢和被仍在床底的玉帕拿了出来。 “这两样东西都和雁南归有关。” 箭矢上刻有的字样是“人”,司域坊打造的民间兵器。 玉帕是上好的帛丝制成,上面所绣的图案出自皇宫的绣娘之手。 前世他曾有幸见过雁南归用过玉帕,图案与他手中的别无二致。 “你对雁南归有很深的偏见。” 风难萧突然插了一句,从醉无闻口中听见雁南归的名字,总是带着几分恨意。 仿佛刻进骨髓,埋了很深的执念。 面对风难萧的点破,醉无闻静默良久,轻叹一声:“偏见不至于,只是看透了一些事,发现他的骨子里是糜烂不堪,想借我的手杀人。” 他没有说出他是经历两世的人。 这件事,一旦说出口,任谁都会把他当成怪物。 风难萧本不擅长宽慰,但看在醉无闻这几日的照料,他有必要点醒醉无闻。 “你心中带着对他的执念,看见的问题都会往他身上倾斜。醉无闻,你不该局限于他一个人,你的眼界和心境都不应该因为他的不堪,而将自己禁锢。” 闻言,醉无闻暗淡的眸子亮了几分。 他一直以为他没有被局限。 原来。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还是回到正题吧,你觉得我的分析有问题吗?” 醉无闻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解开心头的结并非一日之功,他现在还是将重点放在解开这几件疑点重重的事情上吧。 狩猎那日是开端,他可以认定是雁南归所为。 这与前世他听闻的事情相吻合。 城西街一案与狩猎遇刺八竿子打不倒一起,却偏偏被绑在一起并案调查。 这也就罢了,他还离奇的收到一张字条。 城西街那户人家是诈尸。 而后,他在街上遇见季子匪,决定跟踪季子匪时,又被人打晕。 莫名其妙窜出的黑衣人将他救下,条件却是让他查清诈尸一案。 这趟浑水越搅越浑,他已经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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