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出自同一帮厨子的手,味道不会差很多,顾玠的意思是让小厨房接下来将端上过宴席的菜轮流再做一遍给徐连。 “谢谢主人。” 顾玠跟徐连相处的时候,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保怀跟春韶、秋棠等都退到了殿门外,没有吩咐不会进来。徐连对顾玠的称呼又变成了他最喜欢的。 如果说答应徐连喊自己主人,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变化的话,顾玠直观地发现徐连对他的态度跟以前不同了。 以前他要是想给徐连某样东西,对方的第一反应就是推辞,或者怕给他添麻烦。现在不同,对于徐连来说,主人的一切都是对的,主人给他的,也全都要接受。 顾玠拿起徐连放在一旁的筷子,给对方夹了一道之前吃过还不错的菜到他的碟子里,而后才把筷子放下。 “这道菜口味偏甜,你应该会喜欢。” 吃过苦的人,总是会格外爱甜一些,徐连也不例外。 有顾玠在侧,徐连的吃相更斯文了。 燕琅好歹也是丞相之子,徐连跟他身后,抛去别的,在礼仪方面是有所学习的。不过以前徐连都没有用武之地,而从被顾玠留下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得体一些。 他不愿意丢了顾玠的面子。 顾玠出发去宴席之前就已经在宫中用过膳了,现下并不饿。而对于徐连来说,这一顿则相当于下午的额外补充,分量并不多。 即使他吃得再慢,也还是很快就吃完了。 “今天外面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要,主人,我们一起去吗?” “一起去。” “那我们去哪里?” “去展莲池吧,里面养了不少鲤鱼,让保怀给你带一点鱼食,等会你可以喂喂它们。” 展莲池最初修建的时候,是种养莲花的,后来放了鲤鱼进去,莲花都被它们咬完了。 到现在展莲池已经完全跟莲花无关,里面只有不同的鲤鱼。每年春天,鲤鱼都尤其活泼。 徐连没去过展莲池,不过他见过别人喂鲤鱼。 鱼食扔进水里以后,许多尾鲤鱼凑成一团来争抢着吃,又热闹又好看。 顾玠让保怀带鱼食,徐连则是没忘记要给顾玠带上的东西。 除了披风以外,还有些消遣的点心以及茶水。不知道的人,恐怕要以为徐连才是从小照顾他的。 二殿下要来展莲池喂鲤鱼,人还没有到,消息一早就传到了那边。 各个宫人连忙就准备起来,收拾亭子的收拾亭子,放软垫的放软垫。等顾玠他们到的时候,池心亭中甚至已经点起了淡淡的熏香。 熏香是用莲子芯捣碎,添加其它材料做成,燃起来有股莲花的清香,对池里那些鲤鱼并无影响。 尽管这里也准备了茶水,但徐连还是将他带来的逐一摆好了。玉熙宫内泡的茶跟其它宫殿泡的茶不同,无论是火候还是泡茶的功夫都更精细讲究。徐连说不出具体的区别,但他能喝得出来,前者要更好喝。 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燕琅那边还在被不断恭维祝贺着。 大家都知道,估计等燕琅这趟从西南回来,就要跟顾玠成婚了。因此言辞之间,不仅仅是将他看作是丞相之子,或者是少年将军那么简单。 “承蒙诸位抬爱。” 燕琅来者不拒,酒过三巡,他跟顾清濯告了一个罪,要先离开去更个衣。 他的脸都红了,眼神瞧着也有一些醉态,顾清濯夸了一句燕之山虎父无犬子,就让燕琅去了。 只是在对方离开后,顾清濯给汪岑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派了一名小太监在后面跟着燕琅,防止这位“小将军”会做出什么事来。 燕琅是很有分寸的人,这点从他上次参加五公主的生辰宴就能看得出来。 突然这样喝酒,还半途离开,不难怀疑是不是跟顾玠有关。 顾清濯的怀疑没有错,燕琅离席以后,就跟宫人打听了顾玠的去向。 顾玠要跟燕琅解除婚约这件事只有他跟徐连以及顾清濯知道,表面上燕琅还是他的未婚夫,并且一表人才,再加上他出手大方,那名宫人很快就悄悄将顾玠去展莲池喂鱼的消息告诉了他,并给他指了去展莲池的路。 展莲池并不属于后宫,以燕琅和顾玠的关系,是可以过去的。 宫人也没有想太多,拿了燕琅给的银子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跟在燕琅身后的小太监停住了脚步,重新回到宴席上把燕琅的打算告诉了汪岑。 展莲池比御花园要更大一点,除了池中心的一个亭子外,另修有几座大小不一的木屋。 这些建筑跟其它地方的奢华不同,主要追求的是雅致。也是当年贤妃娘娘第二喜欢来的地方,那些木屋是顾清濯为了哄对方开心特意建造的。 当初鲤鱼咬死了莲花后,顾清濯本来十分生气,要将这些鲤鱼还有不慎将鲤鱼放进去的宫人处死。是贤妃娘娘求情,才让两者安然无恙。 徐连倚在栏杆上喂鱼,为了让每一只都吃的到,他不得不东撒一点,西撒一点,鱼抢得厉害了,还要苦恼地皱住眉。顾玠在石桌旁,听着保怀跟他讲自己生母的事情。 由于顾玠的记忆一直没有回来,保怀经常会跟他讲起贤妃娘娘,还有自己以前的事。 徐连在专心致志地喂鱼不假,可他还有一半心神是放在顾玠身上的。 只是听着听着,他就察觉出了问题。 “殿下,您是忘了以前的事吗?” 不是徐连有多聪明,实在是保怀跟顾玠讲的话里面,差不多每三句就有两句是“殿下您还记得吗”和“殿下您从前……”。 这么频繁地提起来,就很不寻常了。 “坠马醒来以后,太医说我脑袋应该是撞到了什么,导致失忆了。” “失忆,那您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徐连顿时就顾不得池里的鲤鱼了,他以前看过大脑受到外力撞击的人,严重起来,可能会产生头晕、呕吐这些症状。他也是关心则乱,就算顾玠真的有哪里不舒服,过去这么久了,也已经全部都好了。 “没有,只是记不起来坠马以前的事情。原本是连坠马那场意外也不记得的,不过看到你以后,突然就记了起来。” “都怪我不好,要是我当时能够再仔细一点,殿下您也许就不会受伤了。” 徐连以为自己已经将顾玠保护得很好了,结果今天却得知对方已经失忆有一段时间了,他不由得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满脸都是懊丧的表情。 “怎么会怪你,即便真的要怪,也是该怪我马术不精,所以才会摔下去,你已经做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即使顾玠这么说了,徐连还是不大开心。以前他跟顾玠在一起的时候,会经常盯着他的腿,觉得自己没有做好,现在又多了一个脑袋,更是恨死自己了。 还说要保护顾玠,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 “殿下,等我的伤好了以后,您可不可以给我找个武功高强的师父来?我想多学一些功夫。” 这样,不管有什么意外,他都可以更好地保护主人了。 顾玠对他的打算一无所知,“你喜欢学武功?” 池里的鲤鱼还在争抢徐连刚才撒下去的鱼食,池水时不时就会发出拍动声。 徐连的声音差不多跟这水声混合到了一起。 “喜欢。” “那我让秋棠给你多找几个,你喜欢学哪一样就学哪一样。” “好,谢谢殿下。” 顾玠笑了笑,将徐连放在栏杆边的鱼食拿了起来,也撒了一抔下去。 “我之前看过一篇有关鲤鱼的杂记,书中说,有一只鲤鱼,经常听书生读书,又受到书生的照顾,后来修成人形……” 在莲香当中,顾玠跟徐连讲起了他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有关鲤鱼的故事。 他平时很少看这些妖精鬼怪的文章,不过怕徐连养伤太闷,所以专门翻了翻,闲暇时就说给对方听。 燕琅虽然有宫人的指示,但皇宫太大了,他还是转了几圈才找到展莲池的所在。 展莲池有两个入口,不巧的是,燕琅跟顾玠进的不是一个。不过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够看到池中心的亭子里是有人的。 宫人的服饰跟顾玠等人自是不同,只是燕琅一时半会没有看清,和顾玠在一起的人是谁。 他只能判断出对方应该也是一名男子。 燕琅站在桥上观望了一阵,就见顾玠同对方似乎很亲密。 他特意寻了这个机会出来,就是想跟顾玠单独相处一段时间。他还没有过去,对方身边就有了其他人,燕琅如何能忍。 他当即就从桥这端往顾玠那边走去,燕琅也是练过武的,脚程很快。 那名跟顾玠在一起的男子在他眼中也就越来越清楚,不过两人在喂鱼,都是背对着他的,所以燕琅始终没有看出对方的身份。 “燕公子,可真是让咱家好找,原来您在这里。” 就在燕琅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汪岑从另一头过来了。亏了燕琅在宫里多绕了一圈,他才能赶过来。 汪岑说话客客气气的,可总有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皇上见您久不回来,担心是迷了路,特意让奴才出来找你,这不果然,更衣的地方还在东面呢,您怎么就跑到西面来了。” “小太监们也真是不懂事,您出来就应该扶着过去,怎么能让您一个人走呢?” 汪岑笑笑地过来扶住燕琅,把人往相反的方向带。 “有劳公公,不过我看亭中似乎是二殿下,既然都已经来了,我理应要去拜见一番。” “燕公子有所不知,二殿下喂鱼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您有什么话,一会儿咱家可以代为传达。” 燕琅心中大骂这太监没有眼色,可脸上却同样带了笑问道:“二殿下身边还有个人,不知公公可晓得对方是谁?” “是二殿下最近新交的朋友。” 然后呢?这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身世背景? 燕琅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到汪岑继续说,只好又问:“是哪家的公子?” 这回汪岑只是看了他笑笑,压根就没回答了。 皇宫里面,一般这种表现都是指不太好回答的。燕琅想不明白顾玠朋友的身份有哪里不方便说,脸上多少带了些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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