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矜旻冰冷的眼神下,辛染耷拉下了眼眸,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手,蜷曲的小指依依不舍地在男人的手心轻轻挠了下。 对方抬起脚,一双乌光的长筒马靴,经过辛染身边,不作任何停留。 辛染颤动着睫毛,挂在眼睫上的泪珠欲落不落。 直到那搁在红木桌上的茶盏重新被人拿起,发出清脆的轻响,引得辛染侧过脸,他睁着双眼往沙发上瞅。 那处在云端,总是高高在上的顾少,竟是没走了,现在正坐回沙发上,凉飕飕地看他。 辛染“噗嗤”笑出了声,瘦削的肩头微耸着抖了两下。他双手支着红木地板,兀自笑起来,半坐在那倒像一团沾着红梅的白雪。 他扶着木地板站起身,慢慢走回了大厅。也不坐在沙发上,反倒是绕到顾矜旻的沙发后面,双臂支在沙发的大靠背上,探过身子,轻轻唤了声, “顾少爷。” 见对方不应他 他凑过脸,距离对方耳朵几厘米处,吹了一口气,鲜红的唇畔一张一合:“顾……”说话间的吐息洒在顾矜旻的耳朵上,又酥又麻。 顾矜旻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扯开。 辛染顺着他的力道被推开了些距离,身子一歪,就从沙发背上跌落了下来。 他的另一只手慌乱地勾住顾矜旻的脖子,生怕自己摔下沙发。 顾矜旻原先握在他手腕上的手,一下子松开了,辛染便顺势将被松开的那只手探了过去,双手都勾住了顾矜旻的脖子。 他的身子有一半陷进了沙发,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纹着鸳鸯戏水的丝枕上,如某种艳色的场景。修长的双腿还勾着沙发的靠背,乱晃。 辛染勾在他脖子上的那两只手往下一拉,要将人勾到自己身上,但顾矜旻一只手撑在了辛染脸颊旁的沙发上,跟近在咫尺的唇瓣拉开了距离。 常年翻文件的手陷在柔软的布艺中,从头到脚仍是一丝不乱。 顾矜旻起身,准备站起来。 勾着他脖子的双手,十指交叉,又将人往自己身上带,搂得越发得紧。 辛染的眉眼透露出一股恶作剧般的狡黠,也不给人反应,就直直迎了上来。 温热的点点舌尖轻舔了下顾矜旻紧绷的唇,只是一瞬,就松开了勾住他脖子的双手,像只蝴蝶又跌回了沙发面上。 那触感似有若无,仿佛点了桂花蜜,带着戛然而止的甜意,让人想扯他回来,细细吮吸品鉴。 辛染的上半边身子落回沙发上,胸膛随着沙发柔软的布料起伏了几下。 顾矜旻猛地转过了头,不去看他,直起身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感受到了早春的华都带来的一股燥热。 茶几上摆放的古董花瓶里,供着精挑细选的红玫瑰和白茉莉,是清晨辛染吩咐仆人从后花园剪下的。别墅里四季都供着鲜花,花瓣上还带着鲜嫩的露水,整个正厅隐隐流动着又腻又艳的纯欲香。 辛染将勾在沙发背上的腿缩回来,双腿半跪在沙发上,纤长的身材,配着楚楚的脸蛋儿。 顾矜旻见他这番作态,联想到之前那些把戏,眼底流露出些许道不清的恼意, “你这段时间,缠着我是为了什么?” 辛染的双眼透露出些许涣散,他将视线定在顾矜旻说话的唇上,带着些迷离,“嗯?” 辛染伸出点点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顾矜旻转过冷峻的脸庞,上面没了之前的嘲讽,倒是不耐烦至极,他言简意赅, “目的。” “可是我没有目的,”辛染又将身子凑近了他,双手支着柔软的沙发,那张艳丽的面庞,压下眉梢, “我只是喜欢你。” 白玉般的脸庞配着浓丽的眼眸和唇瓣,在顾矜旻的眼前摇动着。 顾矜旻能从那琥珀色的瞳孔见到自己的倒影,那双眼睛掬满了深情,红润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好喜欢顾少爷。” 浓得仿佛要溢出的情意弥漫在他脸上,他伸出雪白的双臂环住了顾矜旻的腰身。 顾矜旻低头见他紧贴自己的柔软手臂,眼角的余光瞥到他修长的腿倚在沙发上,整个人就若条美人蛇般无骨。 他捏住辛染的下巴,逼得他仰起脸,盯着他那双风情的眸子,一字一字从牙齿间逼出,发狠地警告他, “离我远点。” 那双眼里霎时起了雾气,缠在他腰上的手指慢慢蜷缩回了手心。 这般扮可怜的样子,顾矜旻见得多了,但是出现在辛染的脸上却没再激起他强烈的厌恶。 他皱着眉审视面前的人,最终将辛染的手从腰上扯开。 他转过身淡淡拒绝道,“我没时间陪你玩,你也不必花心思讨好我。” 这话倒没辛染第一次约他时说得刻薄,当初,顾矜旻可是狠狠下了他的脸面。 辛染想到此,收起眼底的讽刺,从背后柔情蜜意地抱住了顾矜旻,将脸贴在对方宽厚的脊背上。 恳求道:“请您给我个机会。” 顾矜旻不说话,回头瞥了辛染一眼,看他雪白的颊边带着点红晕,配着半蹙的眉头,是十分可怜的模样。 窗外一阵热风袭来,搅动着奶色的帘子,风去了,又把帘子吸回了方形的窗框里。
第72章 交际花的自我修养 “既是张先生不在, 顾某改日再拜访。” 顾矜旻掰开他的手,从红砖大柱支着的大拱门离开,走之前没再回头看一眼。 顾矜旻没答应, 可是……也没拒绝那个无礼的请求。 黑色轿车消失在路尽头,辛染掐了朵红砖柱边的红玫瑰花瓣, 透明的汁水浸湿了他的指尖。 回想起顾矜旻最后对他说得那些话, 辛染徐徐笑了一声, 那笑里带着讽刺。 想到顾少那副样子, 还以为能坚持久点,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掐碎的花瓣被他扔向泥土地, 被脚碾过。 他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从门口回往正厅,走到半路,若有所觉地抬了抬眼。 等看到二层窗边背着手的身影时, 辛染停下了脚步, 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张先生在等你。”老仆若幽灵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 辛染轻轻阖上书房的门,看着背对他站立的男人,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喊他:“先生。” 张季泽伸手逗弄了几下金丝笼里的芙蓉鸟。 阳台的地板是专门从外省运来的黄杨木铺成的,偌大的阳台只挂着只镶金的鸟笼。 张季泽一直都在别墅, 只是对外推说不在,给辛染一个机会招待顾矜旻。 客厅里、客厅外,所有的事张先生全看在眼里。 张季泽的脸上没有世故劳碌的痕迹, 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专横和自信,曾经年少时的狂妄都转变成他偶尔笑起时眼角的淡纹。 “我教过你的, 戒骄戒躁。”一道冷峭的目光射向了他。 是在警告他送走客人后,显露的张扬倨傲模样。 辛染在他的视线下, 慢慢弯下腿,膝盖“砰”撞在冰凉的瓷砖上,发出轻响,修长的脖颈从素白的领子垂下, “对不起,先生。” 单薄的身躯,如被人拿捏住的天鹅,不敢动弹,完完全全能够满足对方的掌控欲。 这个世界,辛染不过是个娼妓之子,幸得张先生救济收养。张先生栽培了十几年,使他成为最好的交际花,作张家谋红利的工具。 张先生,这位能将没落张家扶起的人物,他起家立业的手段在华都是出了名的,怎会是好相与的,更遑论,那些驯人的手法…… 男人坐在桃木靠椅上,刚刚逗鸟的手向辛染招了招, “过来。” 辛染眨着水润的眼眸,做足乖巧的样子,挪着膝盖移到他腿边,依赖地将手搭在他大腿的西裤料子上,紧接着是将脸蛋趴在手背上,仰望着先生。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被驯得再熟练不过。 粗粝的食指抚过他白润的颊边,带了层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娇嫩的皮肤,被拂过的肌肤泛起层红晕。 辛染被摸得大气不敢出,乌黑的睫羽扑棱扑棱煽动,像只被拿捏住的鸟,他维持这个姿势许久,就在他被摸得忍不住要发抖时,张季泽,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难为你了,小染。” 张先生恩威并施总是有一套的。 等张先生说完这句话,辛染抬起眼睫,装作鼻尖一酸的样子,又似是委屈般垂下眼眸,什么都不说只是摇了摇脑袋。 男人的指腹移到他泛红的眼尾,揉弄着,那上挑的眼尾越发艳红。 “怨我?”张季泽冷峭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是小染心甘情愿的,”伏在他膝头的小雀儿含着一水的泪,明明是许多的委屈没法诉。 辛染鬓边的碎发被张季泽温柔地笼到耳后,“你是我一手栽培的,是我认为最称心的好帮手,”手指顺着耳畔的弧度,捏了捏辛染莹润的耳垂。 趴在他膝头的小雀,噙着泪濡慕地仰望着他。 “起来吧,”他松开了抚着辛染脸颊的手。 辛染扶着张季泽有力的大腿,掌心滑过那冷黑的布料上,慢慢站起来。 张先生永远是张先生。张先生的衣服一直整洁、服帖,长衫的领扣严密地扣在他的颈上,发丝被梳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凌厉的眉眼。 一只匣子压着红色的请帖,被推到了辛染面前,“一些哄小孩的玩意儿,”他听到张季泽轻飘飘地说道。 辛染抿起一抹笑意,连眼梢都带了恰到好处的感恩,是个能让送礼物者满意的态度。 匣子下面还压着张请帖,那才是重点。白嫩的手指翻开红绒的帖子,静待着对方的发话。 “顾矜旻那里,你做得很好,继续下去。”张季泽先勉励了他一句,又指了指这份请帖,“我要出差几日,你替我赴宴即可。” 辛染打开请帖,看到邀约的主人家,心里已知一二。他拈起请帖,在指尖转了转,压下心里的思量,面上体贴关心道, “是,早春尚寒,先生在外,多添衣裳。” 张先生点了点头,略有倦怠地捏了捏鼻梁,闭起眼皮。 辛染自觉绕到他身后,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揉着他的太阳穴。略带凉意的指尖贴在皮肤上,配合着娴熟的手法,让张季泽半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小染,现在学乖了,”张先生闭着眼沉声道。 【还不是你张扒皮手段了得】系统愤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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