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癖好也被师父带得越来越歪了。 “怎么能做这种事?”他强装出正经颜色,“坚定”回绝。 应岁与却仿佛很期待:“为师自愿的。” 面对他的“勾引”鹤云栎难以招架。他撇开脸,避开应岁与含情的眼神:“自愿的也不行,您又不是我的物件。再说,我一直受您保护,您也没说过把我关起来啊。” 应岁与反问:“你怎么确定为师没想过?” 鹤云栎以为他方才说的花样,是对着谁想出来的? !!! 鹤云栎猛地看向他。 师父来真的? 弟子的模样让应岁与觉得可爱极了。 他趁机亲了鹤云栎一口:“开玩笑的。” 鹤云栎眨眨眼:这样吗? “你看起来有些失望。” “没有!”鹤云栎飞快否认。 可应岁与还在笑吟吟看着他,让他有种被看穿的心虚,只能再次强调:“绝对没有。” 还在看。 他捂住应岁与的眼睛:“别看了,真没有。” “透骨草,姜黄,白风蕊……” 楼下伙计的捡药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应岁与收起玩笑的姿态,若有所思,鹤云栎则直白感叹:“药方是治外伤的。但不是凡间大夫会开的。” 这并不算一副完整的药方,少了几味修界才有的药材。 所以他这样说。 不过游走于凡人聚居地的修士不在少数,鹤云栎也没有很在意。 应岁与则一直留意着从药铺出来的身披长袍的高大身影,直到其消失在街道尽头。 “吃鲜花饼吗?为师去给你买。” 之前陌三千给他们推荐过一家老字号的糕点,鹤云栎原本没有在意,但被应岁与特地一问,倒也有了几分食欲。 “嗯,吃。” 跟随着从药铺出来的声音,应岁与来到了一间破庙。 一进入庙中,原本高大魁梧的长袍便骤然一塌,露出真实的、娇小的女子身形。疫女快步来到角落,找到了藏身在草垛后面的宇文佾。 宇文佾虽然成功给褚旸下了毒,但自己也受了极重的伤。 在掣雷山庄被灭门后,褚旸就猜中是宇文佾回来了,拿出了十分戒备。 宇文佾虽周全筹谋,已经胜得惨烈,被褚旸护卫的垂死挣扎打成重伤不说,还被褚旸的药废了大半修为,身上傍身的毒也消耗殆尽,可谓穷途末路。 而他过于夸张的复仇计划,也招来了邪道仇人的注视。如今除了正道的追捕,邪道也在追杀宇文佾。他不得已逃离修界,躲到了凡人聚居的东洲。 瞧见疫女平安回来,他松了一口气,但转而又高声道:“阁下既然跟来了,何不现身?” 应岁与垂眸一想,没有动作。 短暂的安静后,宇文佾彻底放下心来:看来没有尾巴跟来。 没错,他在使“诈”。他现在的状态容不得他不小心。 瞧见两人恢复松懈,应岁与觉得这是他现身的时候了。 突然走出来的人让宇文佾心头一惊,而瞧清来者面容后,他的心更是彻底凉了下来。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死对头? 他可不相信自己能在应岁与手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放过。 本在煎药的疫女慌张地挡在宇文佾前面。 吓够了两人,应岁与走上前,蹲下,与宇文佾平视。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药瓶,倒出其中用特制的蜡封住的药丹:“再来玩个游戏。这两颗丹药,一颗是九阶的愈伤丹;一颗,是我提炼出来的,你给我师兄下的毒。选一个吧。” 应岁与想做什么? 若单要报复他用不着这么麻烦。 宇文佾审视起面前的男人。 和上次见面相比,应岁与眼中尖锐的不满与怨恨更淡了,几近消失——他依旧不喜欢人世,但不在乎了。 应岁与选择了与人世和解。 宇文佾嫉妒,却无可奈何。 “我不选。”他果断拒绝。 虽说是自己的毒,但现在他山穷水尽,带着伤的身体承受不住毒药不说,也找不到解药药材。 选了有一半的可能会活,但不选他本身就不会死。 应岁与眼眸一冷:“是什么让你以为,自己有不选的权力?” 听着他们谈话的疫女抓过一颗丹药,捏碎蜡封,咬了一小块吃下。 片刻之后,确定无事,她连忙把丹药递到宇文佾嘴边。 ——这颗是真的。 宇文佾困惑地看着她,迟迟没有动作。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应岁与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身:“吃了就赶紧滚吧,我已经将你的行踪通知奉天盟了。” 愈伤丹无法让宇文佾恢复全盛,但能让他恢复一定体能,暂时逃过追杀。 出于对应岁与的忌惮,直到离开东洲边境,宇文佾才放下心来。 但他也对没出意外感到疑惑:难道应岁与目的只是想把他赶出东洲?这么简单吗? 想不通应岁与的想法,他便不再去想,转而问疫女:“为什么要替我试药?” 疫女一字一字地在他掌心写下:大人对我好。不想要大人死。 好?宇文佾不明白了。从那里看出他好?单凭那些随手可为之的事吗? “那个人不是对你更好吗?” 他说的是跟在应岁与身边,救了疫女的那个年轻人。 疫女眨了眨眼,她现在的词汇量和阅历都很有限,不足以让她清晰解释心里的感觉。 ——那个人确实也对她很好,所以今天换了那个人,她也会这样做。但她只想跟着大人。因为那个人对大家都很好,对那个人来说,她并不特别。但在大人身边,她能感觉到自己是特别的。 虽然没有解释,但清澈的双眸中尽是真挚坚定的心意。 宇文佾难得地感到了手足无措。除了母亲身边,他再未体验过这样被全心全意信任、关爱的感受。 他总说自己在苦海里挣扎,看不到希望。但这次,他似乎看到了海岸。好远,但也不是不可以试着靠近一下。 “不要再这样做了。”他郑重叮嘱疫女,“你也很重要。” …… 应岁与回到药铺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了。 “师父怎么去了那么久?” “上一炉卖完了,所以等了等。” 应岁与从怀里拿出纸袋包装的鲜花饼。 鹤云栎不解:“为什么放衣服里?用储物空间存放不就行了?” 师父一向讲究,不嫌弃沾染上味道吗? 应岁与一愣:“忘了。” 鹤云栎笑了:师父也有这样犯傻的时候? “好吃吗?”应岁与凑过来询问。 虽然决定还了俗,但在饮食起居上他还是遵循着旧有的习惯,并不碰带荤腥的食物。 鹤云栎没有回答,而是掰了一块儿饼塞进他嘴里。 应岁与用唇舌抿开,饼皮温热酥脆,荷花的馅儿清香甘甜,风味和刚出炉时并无差别。看来他的用心并没有白费。 他低下头,轻声解释:“为师看到那些排队给妻儿买饼的凡人也是放在怀里保温的,便也就跟着学了。” 原来是这样的心思? 鹤云栎心头一动,低下头又咬了一口手里的饼:用怀抱捂着的饼,好像是要香一些。 …… 两人总计在东洲呆了五六天。 陌三千依旧没把应岁与的讯印添加回去,因为他发现,删了以后,应岁与无论是写信给他还是来看他都更勤了些,所以还是觉得不加回来好。 对于两个“旧识”的这点小别扭,鹤云栎非但没有从中说和,甚至喜闻乐见地袖手旁观起来。 回到云霄派后,弟子又送上了两封从白玉京寄来的信件。已经到两天了,因为他不在,便一直放着。 鹤云栎拿过信封看了看。 两个信奉上的笔迹相同,但不是谢卿眠。 拆开信件。 是一个鹤云栎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胜殊娘娘。 娘娘怎么会给他写信? 他们都没见过面。 在第一封信里,胜殊娘娘感谢了师徒俩提供的帮助,然后简要传达了一下后续的调查情况:褚旸已经归案,但对宇文佾的抓捕还在进行中。 第二封信上则是私事。也是她写信来的主要缘由。 胜殊娘娘已经知道谢掌印和师父的交易,也清楚谢卿眠是打算在自己修炼出道意后抽出来给她炼丹。 她在信中大方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确实需要破厄丹。 但她绝对不会让弟子来承担代价。 她提出一 笔新的交易。 应岁与将之前炼成的破厄丹预支给她,若她成功登仙,则会在飞升前留下三缕道意,全部给应岁与;若她登仙失败,也会把自己的道意抽出来,作为补偿。 但因为她和“应丹圣”——她在书信里是这样称呼应岁与的——的关系有些复杂,直接传信担心应岁与根本不会看,所以请鹤云栎作为中间人代为转达。 她从谢卿眠处听说了鹤云栎,知道他是一个好孩子,所以希望他能帮这个忙。事成之后,她可以答应鹤云栎一个不违背道义的要求。 鹤云栎原本以为娘娘是师父的生母,但娘娘在信中的态度,让他拿捏不准了。这不像母亲提起孩子的语气。 其实单就交易来说,一颗十阶丹药换三缕道意很赚,而就算娘娘飞升失败,他们也不亏。 但鹤云栎不在乎利益,他更关心应岁与的想法。 提了,怕师父不高兴;但不提,也不合适。 从娘娘中毒时,师父暗中帮助谢卿眠获取解药的行为来看,师父对娘娘似乎并不是纯粹的排斥。 最终他决定不提娘娘的名号,只单纯谈这笔交易。 他找到应岁与,说起了这件事:“如果有一笔交易,能用一颗十阶丹药,换三缕道意,师父答不答应。” 应岁与一听便知道是谁提出的。 ——当世接近成仙,有条件提这笔交易的只有一人。 不快是有的,因为每次听到胜殊娘娘的名号都会让他想起一些糟糕的回忆。但弟子的担心与关切却能够弥平这些负面情绪。 “是一笔划算的交易。如果有三缕道意,我们云霄就有望再出三个丹圣了。为师若还有一颗破厄丹,会考虑答应下来。” 鹤云栎不解,师父在说什么?他不是有一颗破厄丹吗? “可我在很早以前就把丹药送人了,她想要,得去问这颗破厄丹现在的主人。” 鹤云栎终于听明白了一点。 师父的意思是,现在他才是破厄丹的主人? “徒儿想答应吗?” 鹤云栎确实有些心动。 倒不是因为娘娘的面子,而是为了那三缕道意。如果可以,他希望有一天至少在丹道上,达到师父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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