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半死不活的男人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真的,传言竟然是真的,而府尹大人闻言则是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不得了,是那个祖宗,那个将四大世家搅得鸡飞狗跳的瘟神,是人见人怕的世家之敌——孙世子。 府尹都快哭了,世家家主见了这位都得颤三颤,他小小一个府尹何德何能啊! 多少年了,孙兆坤都快忘记自己这个身份了,事实上除了几个顶头上司现在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且随着年份越来越久就是他自己都麻木了,夫妻俩为了避免麻烦他们甚至连孙清儿都没说,所以就连孙清儿都不知道她父亲就是那个名震天下的孙岐山的儿子,此时所有人都是震惊的,唯独孙兆坤胸腔翻涌,眼眶发酸。 “娘,这……这怎么回事,父亲他……” 孙清儿震惊不已,孙子柏继续指着孙兆坤道,“你知道那是谁吗?” “那是四十万大军统帅孙岐山的嫡长子,他是本世子的大伯,他的父亲镇守西南几十年,他的两个庶弟都是手握数万大军的大将军,你讹他?你欺负他闺女,你是怎么敢的啊?” “我,我……”男子吓坏了,震惊之余又恬不知耻的激动起来,于是他连忙激动道,“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打她了,我一定好好对……” “啪!” 他话没说完就被孙子柏厌恶的一巴掌打断了,力道之大竟直接将其一颗牙给扇掉了。 “你也配?” 孙子柏说着忽然扭头看向孙清儿,她依旧处在震惊中,但可以肯定一点,她对丈夫被打的事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于是孙子柏张口问道,“姐,你想怎么处置他,打死还是打残,只要你一句话。” 孙子柏一开口那男人就得抖三抖,孙子柏却只是看着孙清儿。 孙清儿怔怔的,心底是说不出的复杂,忽然有了依靠的感觉让她止不住的红了眼眶,她早就对那人没了感情,自然不会心疼他的死活,但她此刻最想做的却不是报复而是解脱,她想和离,想彻彻底底的与这一家子分开,她想永远的与这个男人断绝关系。 孙清儿红着眼睛,她看到一向隐忍的父亲此时竟也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母亲更是心疼得直抹眼泪,孙清儿一咬牙道,“我想和离,我想与他和离!” 孙清儿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出口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女儿正满脸泪水的看着她,可早早懂事的女儿并不是在责怪她而是在为她开心,小小的她仿佛也明白娘亲从此就脱离苦海自由了,所以她为母亲高兴,可孙清儿却看不得女儿这样,她之所以一直在那个家支撑着就是因为她舍不得女儿受苦,她不敢将女儿留在那样一个家。 孙清儿想到这里脸立马就白了,可话已出口。 孙子柏却安抚的对她露齿一笑,“明白了,姐你就放心交给我。” 孙子柏说完一把揪起男人的头发,男人头皮都被扯麻了,却讨好的看着孙子柏,“小舅子啊不不,世子,世子我发誓,以后好好对你姐,我们……” “她要跟你和离,聋了吗?” 孙子柏说完森*晚*整*理看向一直插不上话的府尹大人,“麻烦大人准备一份和离书,对了,再准备一份断绝亲子关系的文书,没问题吧?” “……没。” 他能有什么问题,谢天谢地这祖宗不是来找他的麻烦的。 于是很快两份文书就准备好了,现在只需要男人在两份文书上签字即可。 可男人也不是没脑子的,先不说能攀上这样的权贵亲戚有多难得,就算是为了讹钱他也打死不能签和离书啊,更何况孙子柏竟是打算让他跟女儿也断绝关系,这怎么可能? 男人因此抵死不签,“我不会签的,绝对不和离,你就算打死我也不……” “咔嚓!” 孙子柏直接对着他的断手就是一脚,“签不签?” “不……” 孙子柏面无表情对准他的脚,啪,惨绝人寰的场面啊,惨叫声比衙门用酷刑的时候叫的还凄厉,孙子柏蹲下去再次问。 “签不签?” “呜呜呜……” “咔嚓” “啊啊啊签,我签……” 众人:“……” 本朝吏法,和离得双方自愿的吧,罢了,他应得的。 于是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男人被官差拉着按了手印,毕竟手断了没力气。 从此不仅孙清儿与他再无关系,就连她的女儿也与这一家子再无瓜葛。 那一刻孙清儿只觉得浑身一松差点瘫软下去,无形的禁锢忽然就消失了,女儿与娘亲都又哭又笑的抱着她,三个人在大堂上泣不成声,就连孙兆坤都红了眼睛,而围观的百姓们也不少跟着动容,纷纷落下泪来。 孙子柏说到做到,刚刚作证之人全都有谢礼,所有手续办完府尹也不敢再留人,把他当瘟神一样的送走了,可孙子柏却没回家,而是带着堂姐母女俩,以及大伯大伯母直接去了那男人家,不能走的母子俩就让人拖着。 围观百姓们本就是好热闹的,遂也跟着去,于是等到男人家的时候队伍已经浩浩荡荡的跟了好几百人,周围的百姓更是全都闻讯赶来看热闹。 到了男人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砸了,孙子柏让孙清儿进屋将她们母女的衣物和一切用具都收拾出来,也不要,拿出来就放在他们家门口一把火全烧了。 这时候男人家里其他堂兄弟已经冲出来,见他们这模样还想打人,结果轻松被撂倒,一个不剩全都打了一遍。 孙子柏又让人给孙清儿母女俩买了一身干净漂亮的衣服,让她们换上,等她们走出那家门的时候,在门口放了一个大火盆让她们从火盆上跨过来,预示新生,将这家人的晦气全部留下。 “除除晦气,从此与这家脏玩意不再有半点瓜葛。” 母女俩跨出火盆,孙子柏又让人放起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将过去的糟糕画上了句号,也给全新的未来拉开序幕。 那天的热闹因为孙子柏的身份还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先前大家都只是看热闹,毕竟大世家的丑事跟普通百姓关系不大,可这一次却引起了不少普通人的共鸣,他的处理方式甚至给了不少同病相怜的人不少启发,于是那几日,听说京城的和离案子一下就翻了几十倍,甚至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一些人效仿孙子柏跨火盆放鞭炮的声音。 这……怎么说呢,上层人士对此表示,这孙世子当真不亏是个瘟神,这人就是邪门,走哪儿都能闹腾。 那天是孙清儿十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女儿也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开心笑容,他们一家子坐在一起,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大伯母和孙清儿买了平时舍不得买的各种菜,做了一大桌子比过年还要丰盛的晚饭,饭桌上孙兆坤神情复杂的望着孙子柏,孙子柏身边还坐着神仙一般的苏瑾言,他始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论是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侄子,还是这个京城神话一般的三公子,如今却已经成为他的侄媳妇。 “大伯,抱歉我来晚了,”孙子柏虽然一直笑着,可其实他心里很难受,看着这样的孙兆坤心里更是止不住的辛酸,然而孙兆坤三十年的委屈和辛酸并不是他几句话就能揭过去的,于是他只能对大伯端起酒杯,“这些年,辛苦大伯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一屋子的人都红了眼睛,大伯母更是直接泣不成声。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和谐起来,大伯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苏瑾言有事先回去,只剩下孙子柏在和大伯说话,孙清儿和母亲时不时的会来给他们添些茶水。 孙兆坤的眼睛始终有些热,起先都是孙子柏说,他听,孙子柏同他讲侯府的事,讲苏城的事,讲奶奶的事,而后又说起奶奶给他讲的大伯小时候的事,孙兆坤听着听着眼眶就湿了,而后干脆借着没有消散的酒劲儿哭了起来,不过哭过后的大伯明显话就多了,然后就变成了他讲孙子柏听。 大伯讲他小时候的事,讲那时候的老侯爷和老夫人,孙子柏听得津津有味,就连孙清儿和女儿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从未见过这么多话的父亲,在她的印象中父亲总是沉默寡言的,他总是勤勤恳恳只做不说,也不像别人的父亲那样会出去玩,他甚至不与任何人结交,她从未见过这么无趣的人,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父亲曾经也是那么鲜活的。 她还来不及怪他,也没能对那位远在边陲的爷爷心生怨恨,却已经被父亲这些年隐忍的苦楚而触动,若非不得已谁又愿意与至亲分离? 至于孙子柏,怎么会完全不怨呢,倘若当年来京城的是二叔,那么他的父亲就会是平南侯世子,而她则会成为侯府尊贵的嫡大小姐,他甚至还可能会有几个兄弟姐妹,然而孙清儿也只是这么一想,人各有命,更何况二叔已经死了。 再者这个堂弟在侯府的凶险一点不少,还是那句话,人各有命,以其怨恨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倒不如珍惜当下,她已经脱离苦海重获新生,最让她开心的是女儿也脱离了那个家,而往后,她们都将获得新生。 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孙子柏还同她说起侯府那几个庶弟,以及那个刚刚出嫁的庶妹,孙子柏说等忙完京城的事就带她们回侯府,家里还有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还有很多人,到时候一家子热热闹闹,孙清儿从来都不敢幻想自己有那么多亲人,那样热闹的画面光是想想她就忍不住期待得热泪盈眶。 孙兆坤在一旁听着也难免再次红了眼睛,这个时代和离的女子不容易,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孩子,现在好了,孙兆坤连最后这点担心都没有了,就是要远远地离开,更何况苏城才是她的家,却不想孙子柏忽然认真的看着他道。 “大伯,这次我来,就是接你们回家的。” 一句话让孙兆坤直接就愣在了当场,回家两个字更是狠狠砸在他心坎上。 回家,他怎么会不想回呢,这三十年来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都在想着回家,尤其每逢佳节亦或者被打压欺辱的时候,他每每总是想冲动的抛开一切跑回去,然而他无比清醒的知道自己在京城的意义,所以理智总是战胜冲动,孙子柏却告诉他,他来接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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