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方才谢谢你为我说话。”谢衿凝视着萧谙风的双眸道。 方才那场景若是谢衿要求谢桥道歉,必然会因为兄弟这一身份被别人说他太过计较。 但是要求道歉这话从萧谙风口中说出,别人却不敢因此多话。 谢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性格,他会寻机会报今日之仇。 萧谙风听了谢衿的感谢,脸上却没有表情变化,他直视着谢衿的眼眸,突然低低地唤了声“衿衿。” 许是萧谙风的语气很是凝重,谢衿不由疑惑,他轻声问,“嗯,怎么了?” 见谢衿乖乖盯着他看,萧谙风的神情慢慢缓和下来,“你,不必同我言谢。” 谢衿脸色一顿,他终于明白萧谙风为何方才一直板着一张脸,原来是不想从他嘴里听到谢字。 “好。”谢衿勾了勾唇角,他也觉得说谢谢显得他们关系生疏,但他却不能理所当然地享受萧谙风对他的照顾,谢衿想了想道:“楚墨,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不管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去。” 谢衿望着萧谙风的眼睛里闪着微光,他总觉得萧谙风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所以他愿意陪在萧谙风的身侧,不管做什么。 萧谙风心中一动,他确实有很多想和谢衿一起做的事情,但是在此之前他要把所有不好的事情处理完,他不想把谢衿拉入他所在的无间地狱里。 是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谢衿良久,最终只是道:“我们先去吃饭。” “嗯。” 谢衿原以为他们吃过晚饭,萧谙风会有其他安排,没成想萧谙风却把他送回了太傅府。 谢衿只当是今日岁考萧谙风太累想回去休息,就没有多想,正好他因为这次的岁考也废了很多心神,合该好生歇息。 把谢衿送回府的萧谙风并未回公主府,而是去了暗庄。 暗庄一处房间里,盛环正守着一个人,此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一道道皱纹,他弓着腰跪在地上,身上穿着一间粗布衣裳,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汉。 可此人却是萧谙风寻了三个月的人。 此人十五年前曾在公主府当值,是驸马屋里侍奉的仆人。 当年太子谋逆案一出,驸马萧进受到牵连,死在战场上。 公主府虽然得以幸免,但是长公主楚玉却受刺激发了疯,把驸马屋里侍奉的人全杀了。 此人就是在那个时候逃出公主府,这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 萧谙风得到这一消息后便让盛环去寻,此人侍奉萧进几年,必然知道很多有关萧进的事情。 萧谙风推开那间房门走进去,盛环拱手行礼后道:“公子,此人就是当年驸马屋里侥幸逃出的耿四。” 萧谙风“嗯”了一声,他淡淡地瞥向耿四,此人目光浑浊,身形佝偻,一看就知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长公主从未停止追杀你对么?”萧谙风审视了耿四片刻,忽而冒出一句话。 耿四原本一直没有反应的佝偻身躯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瑟缩一下,不过他仍垂着眸,没有看向萧谙风,也没有回答萧谙风的问题。 见耿四没回话,萧谙风却并未生气,他朝前方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耿四道:“今日若不是我的人暗中救你性命,恐怕你早被长公主的人砍下了头颅。” 这些年耿四一面带着妻儿小躲避长公主的追杀,一面苟延残喘地生活,耿四原以为今日会成为长公主刀下亡魂,没想到竟被人救了。 他不知救了他又把他抓来的人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面前之人并不会取他性命。 耿四早受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从前都是他一人应对长公主的追杀,如今突然出现一个似乎与长公主敌对的阵营,他该牢牢抓在手里不放开。 从被抓进来就一直在思考的耿四此刻终于想明白了,他在听完萧谙风的话后终于颤颤巍巍地抬手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萧谙风见耿四开口说话,便轻唤一声“盛环”。 盛环立马会意,他走到耿四面前把人扶起坐在凳子上,又给人倒了碗水,耿四见状立马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 等耿四喝完水,盛环才低声道:“我家公子知你以前在驸马萧进屋里侍奉,今日你需把驸马出事前半年的所有事宜都讲一遍,若是有半句虚言,我们可不敢保证长公主会不会发现你的妻儿。 耿四在公主府当过差,自然知道规矩,也是因为当差的缘故,耿四从不敢随意直视主子的眼睛,是以他根本不敢看萧谙风的脸。 他低着头,视线所及之处便是萧谙风的鞋尖。 通过鞋尖就能推断萧谙风的身份非富即贵,耿四心中有数,他总有一天将要把自己心中所藏的秘密尽数说出,至于是谁听了这些秘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秘密之人要保证他一家的安全。 “公子想知道什么,耿四知无不言。”耿四依旧垂着眸道。 萧谙风缓声道:“那就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讲一遍。” — 岁考之后智简书院休沐两日,第二个休沐日便是一年一度的祭月节。 祭月节即中秋节。 祭月节的习俗与现代的中秋节差不多,人们最常做的便是拜月、赏月、吃月饼、玩花灯。 周安是个极传统的人,祭月节前几日就让仆从把太傅府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考虑到谢衿要岁考,桃溪和巧冰便没有大张旗鼓地打扫溪涧院。 如今谢衿岁考已毕,桃溪便领着几个仆从把溪涧院彻底清理了一遍。 谢衿原本想插手帮忙,却被桃溪阻止,他只好拿着本书在院中的石桌上读起来。 昨日与萧谙风分别后,谢衿原以为萧谙风会在休沐这日约他,可一直到下午都没什么动静。 谢衿不想浪费明日这样一个既是休沐日又是祭月节的大好日子,萧谙风若不约他,他也可以主动。 谢衿叫来陈朗,决定给萧谙风递封信,可他还未提起笔,就听外面传来薛礼的声音。 “少爷,长公主府递来的书信。” 谢衿闻言眼神一亮,他让薛礼把信拿过来,轻轻展开信封,上面是谢衿熟悉的字体。 【“明日戌时,建西巷吴记杂铺见。】 落款是萧谙风三个字。 看到这三个字,谢衿不由皱了皱眉,不知为何萧谙风没写楚墨二字,不过他并未多想,而是把信放到书案下方一只精巧的盒子里。 建西巷是谢衿与萧谙风第一次逛夜市的地方,谢衿到现在还留着上回在建西巷买的玩物,其中那只鲁班锁就是在吴记杂铺买的。 明日祭月节,建西巷的夜市一定会更加热闹,也会更加好玩,谢衿不由从现在就开始期待起来。 为了祭月节,周夫人特意从京都府一家有名的成衣铺子给谢衿做了几件衣裳,等衣裳送来,谢衿就试了试。 周夫人的眼光极好,她选的几件衣裳都很衬谢衿的气质。 为此,谢衿特意去周夫人院中坐了会,这些时日,为了岁考,谢衿都是早出晚归,很少与周夫人见面。 如今见了,少不了要说些体己话。 明日便是月圆之夜,谢衿不由想起自己远在现代的父母,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如何。 谢衿此刻心中虽然没有刚穿过来那会的不甘绝望,但是想到自己的父母还是会觉得伤心难过。 周夫人感受到了谢衿的情绪变化,她以为谢衿是想起自己已过世的母亲,便拉过谢衿的手轻轻拍了拍,周夫人虽然也很难过,但她还是在无声地安慰着谢衿。 有周夫人的安慰,谢衿似乎好了很多,他知道周夫人也会想念自己的女儿,自己再留在这里,只会徒增悲伤。 于是谢衿努力压下心中悲痛站起身对周夫人道:“祖母,天色不早了,你好生歇着,孙儿明日再来看您。” “去吧。”周夫人朝谢衿挥了挥手。 一夜无梦。 到了第二日,谢衿早早便被桃溪叫了起来。 今日是祭月节,全家上下要在一起吃一次团圆饭。 说是一家老小,其实也就周安夫妇和谢衿三人,余下的全部都是侍奉的仆从。 不过,即便是三人,团圆饭的仪式也要足。 原本他们的团圆饭是要定在晚上,但谢衿晚上要去赴萧谙风的约,所以就改成了中午。 至于为什么要把谢衿早早叫起,只因周安要在辰时祭拜周家的老祖宗。 辰时将至,周安领着谢衿去了周氏祠堂。 原本谢衿作为周安的外孙,不适合进周氏祠堂,但周安却破例了一次。 这还是谢衿第一次走进周家的祠堂,祠堂上陈列着周氏宗族的牌位,每个牌位前都点着一只蜡烛。 整个牌位前有一张大长桌子,上面摆满了祭祀专用的物品。 辰时一到,周安便朝那些牌位跪了下去。 谢衿也跟着跪了下去。 祭祀完,很快便到了午时。 周安夫妇和谢衿在前厅吃着团圆饭,周管家突然从外头匆忙地跑了过来。
第45章 绑架 『“衿衿怎么了?”』 “老爷,不好了,谢府派了马车来,说是要接少爷回去过祭月节。” 周安听了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扔,喝道:“他还有脸派人来,上回让衿儿去参加他的生辰宴已是给他面子,你出去让他们滚。” “是。”周管家得了命令,朝外面走去。 谢怀远打的什么心思周安一清二楚,他是不会让谢衿再回去受苦的。 “衿儿,没事了,快吃饭吧。”周安转身看着谢衿轻声道。 谢衿知道周安对他的维护,他轻应一声给周安夹了块排骨。 用完午膳,周夫人说要自己扎花灯,谢衿觉得稀奇,便跟着周夫人去了她的院子。 周夫人手巧,竹条和纸在她手里很快便成了一只兔子模样的花灯。 谢衿看了以后突然想到那日在建西巷,萧谙风为他买的兔子花灯,若是他亲手做一只花灯送给萧谙风,想必他一定会很惊喜。 这样想着,谢衿抬眸看向周夫人道:“祖母,您可以教衿儿怎么扎花灯吗?” 周夫人一愣,随机便扬起慈祥的笑容,“好啊,你想做什么形状的?” 谢衿想了想道:“兔子的。” 萧谙风给他买了兔子灯,那他便也送萧谙风一只他亲手扎的兔子花灯。 扎花灯看着简答,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难上很多。 谢衿才扎了几下,手指便被竹条戳了一下。 周夫人本想让谢衿在一旁歇着,自己给他扎一只,可谢衿非要坚持自己扎,周夫人便不再说什么。 大概用了一个多时辰,谢衿在失败了三四个的基础上,终于扎出了一只像模像样的兔子花灯。 兔子灯扎好了,谢衿的手指也被扎出了好几道血痕,有两道甚至还在往外渗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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