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傅光眼前不期然地再一次呈现出一个男人带着助听器,沿街流浪的身影,风雪中瘦弱的背影,背着个旧书包缓缓走向远方。 他突然开口打断他:“北方冬天非常冷,即使穿了厚衣物,手脚还是会冻得发红。出门必须带帽子围巾,穿棉鞋。你是聋……”轻咳,他忙不迭又改了口:“你身体不方便,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生活很不方便的。” 愣了半晌,盛春潮低下头笑得牵强…… ---- 差不多了。后天上个红烧肉……咳,应该不会拖拉。。等我憋一憋。
第25章 6雨燕 愣了半晌,盛春潮低下头笑得牵强,道:“也对。你说的不错,残疾人去哪里都不方便。” 看到他不再坚持,傅光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每个人都有梦,想要梦想成真的幸福。可他在几秒钟前轻易地击碎了阿春的。一整天来,两人间那些快乐、轻松和暧昧的氛围,都被一阵海风吹走了。巨大的负罪感袭上心头,心情变得沉重了不少。 傅光想了想,说:“其实,你也不用那么难过。我的眼睛也有问题,算得上半个残疾人。” “你的眼睛有什么问题?”盛春潮很惊讶。 “我有很严重的面盲症。你站在人群里,我很有可能就认不出你了。” “真的假的?” 盛春潮忽然忆起上次穿戴整齐,送他到喜汤门口,傅光却看也没看自己一眼。 不过,他还是将信将疑。 “那你靠什么认人?” “声音,气味,发型,身材。我能认得出你的眼睛,也记得你的酒窝,眉心还有个非常小的痦子。”傅光认真地说。说话间,伸出食指,在他面颊上轻轻地点了点。 于是,盛春潮就笑出了两个酒窝给他看。半晌又问他:“那我是什么味的?” “薄荷呀。我最喜欢薄荷了。” 听他说完,盛春潮渐渐敛了笑,直直凝视着他的眼睛。过了好久,他才开了口:“光哥,你又骗我。你的眼睛才没有问题。” 傅光一怔,道:“我没骗你!” 只见盛春潮缓缓退开几步,突然裂开嘴大笑起来:“你这分明是脑子有问题!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你说没奶,让我推别的地方,哈哈——” “闭嘴!盛春潮,你给我闭上嘴!” 傅光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去抓他。 “我实话实说!你怎么还恼了?” “我让你说实话!” 两人在翻涌的浪花里追逐,大叫,扔泥巴。盛春潮先跑上了岸,像个无拘无束的孩子在沙滩上狂奔,笑声跟着他飘了一路。眼看他转了个圈,速度慢了下来,傅光抓住机会猛地把他扑倒在铺满了走马草的沙坑里。 “让你笑话我!”傅光把双手按在他的胸口上,使劲抓了两把,“哼,被我抓到了吧!” 盛春潮闷哼,然后诡谲地笑了一下:“小奶猫劲头还不小!” “你小子不想活……” 盛春潮的手起先是锢在他腰上的,倏地滑过他的单薄的肩胛,扶在了他修长的脖颈后,然后轻轻地往下一带,同时仰起头用双唇接住了他的谩骂。 “唔……” 唇齿纠缠间,傅光被吻得恍恍惚惚。他突然发现,被太子羞辱的那一次并没有给自己留下阴影,相反,当盛春潮再一次主动亲吻自己,他分明感觉到对方的喜爱发自肺腑,他的胸肌与自己的紧紧地抵在了一起,急促的呼吸抚动着鼻尖下的汗毛,痒痒的。 傅光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 “阿春……我特别喜欢你……别走……” 【叮——系统提示:攻略对象好感+15,剩余点数75。】 直到喘着粗气躺倒在沙滩上,两人间的余热好像还滞留在海风里。待神智稍稍明了,傅光拉着他的手紧了紧,声音像奶猫的叫声一样软绵绵的: “阿春,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我耳聋,没人要我……你呢?” “我眼瞎……”言下之意,他也没人要。 两人相视一笑。 傅光又问:“你猜恋爱是什么感觉?” “我猜……”盛春潮深呼一口气,“就应该跟现在一样吧!” 后来,傅光每说句什么,盛春潮都看着他低低地附和,像一对呢喃的雨燕。直到两人都不说话了,肩并肩静静地躺在沙地上,望着天空上不断变化的云,似乎可以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吵吵闹闹的人声朝这边传过来。 一个卖纪念品的小贩打他俩身前经过时,冷不丁地吓了一跳,手里的琉璃串散落一地。他气得一面捡,一面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冲着两人大骂:“哇!要被你们吓塞,我以为又多了两具尸体……气性!在这里训觉……” 傅光霍地坐了起来,问:“什么尸体?” “那边海水退了,发现个淹塞的人。110都来了。”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决定去看看。刚走了几步,傅光就听到街头传来一连串尖锐的警笛声。警笛呜哇呜哇的叫了半天,隔着老远,两人就瞧见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边疏散民众,边快速拉起了白色的警戒线。 傅光的目光沿着沙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法医所站的位置。死者应该是个女人,黑色的长发缠绕在青灰而肿胀的身躯上,像一只离水的八爪鱼,陷在沙地里。 她身上的亮片连衣裙尤为刺眼,那些廉价的塑料装饰在阴郁的天空下,还能亮晶晶的,宝石一样闪着红色的光。 近几周里,午夜梦回,傅光时常能看见楼梯间里的那个女孩。她要么直勾勾盯着自己,要么在哭在求饶,身上的红色亮片连衣裙让人触目惊心。 傅光顿感头皮发麻,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盛春潮急忙搀扶住了他。 “不舒服吗?不看了吧,咱们走。” “我知道她!是那个红裙子……”傅光边拉住他,边指着尸体,看到自己的指尖在随着声音颤抖:“盛春潮!你不是也见过吗!她就是楼梯间里的那个女孩!那天她被秦辉……” “嘘——肯定不是!”盛春潮捧住他的脸,压低声音:“你不记得了?那天女孩的男友把她带走了。” “可那条红裙子……” “别瞎想。很多女孩都会穿这样的红裙子。” “真的吗?” 他怔怔地望着盛春潮,眼眶里不知何时已经集满了泪水。盛春潮从那双眼里看到了惊骇,愧疚,还有恻隐。他心里猛地揪了一把,再也顾不得旁人,一下将他搂进了怀里,感觉傅光像一棵风中的走马草,瑟瑟发着抖。 眼看海滩上拍照,做直播的人越聚越多,警察增加了人手,拿着喇叭前来驱赶。大伙儿这才慢腾腾地离去。 傅光被盛春潮领着,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他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只有面色依旧苍白。直到来到路边,盛春潮继续往前,他却停下了。盛春潮就回头问他怎么了。 傅光抽了抽鼻子,问:“什么味儿?好难闻,刚才就时有时无的。” 盛春潮扫了一眼海滩,只见沙地上警察还在,法医弯着腰把尸体装进了裹尸袋。他犹豫了一下,说:“可能是海风……” “海风……不是咸的吗?” “通常尸臭能随风飘出几百米……” 话音未落,傅光的喉咙里先是发出几声诡异的响声,然后哇的一声吐了。他趴在树坑里,吐得止都止不住,胃里像有浪涛翻滚着,身上无一处不疼,无一处不难受。 他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盛春潮当即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傅光送回了家。 *** 市中心的三层小别墅,只住了傅光一人,房间像是全新的,就连灶台上也没一点油渍。电视开着,里面传来了天气预报,说台风即将登陆,今明两日黄色预警,南部沿海将会有大到暴雨,请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窗外已然风雨大作了。 盛春潮楼上楼下的奔走,关好了所有的门窗。傅光有点累,还有点犯困,蜷缩在窗前的沙发上,看着院子里的几排毛竹被吹的弯了腰,刚挺直,又被强风打倒,起起伏伏的,像今天见到的海浪般连绵不绝。 他又有些恐惧了,索性缩起脖子,打了个寒颤。 这时,盛春潮东张西望地从楼上走了下来,对着傅光连着说了好几遍“你家可真大”。他仰着头,端详着墙上的每一张照片,记录着傅光的家人,朋友,和同学。 不一会儿,他又溜达进了厨房,半晌探头出来,问:“你是不是不常住在这里?” “没有,我几乎天天回来。” “怎么连锅底都这么干净?盐盒、油罐都是满的。你不吃饭吗?” “我懒得做饭。”傅光嘟囔,这跟他平日里的生活差不多。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接近晚饭时分,问:“你是不是饿了?” 他拿起手机,让盛春潮等一等,马上就叫外卖。社区门口有个淮扬菜馆,而自己又没什么胃口,就问,两菜一汤应该足够俩人吃了吧? “别吃外卖了,不健康。”盛春潮边说,边系好围裙,他刚才在厨房里看到了挂面,半打鸡蛋,还有两棵凑合能用的小葱。他笑道:“我煮个面条吧,包你满意。” 既然他这么说了,也只好由着他。 傅光走进厨房,打量起盛春潮忙碌的身影,突然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大屋变得拥挤了,他得绕开盛春潮才能触到碗柜,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在心头荡漾开。 他很快备好两副碗筷放在餐桌上,就等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了。 不一会儿,臥了荷包蛋的阳春面就做好了。傅光这会儿真有点饿了,可望着清清淡淡的面条觉得还少了点佐料,直到盛春潮又从冰箱里翻出来半瓶辣萝卜。 “你挺能吃辣,对吗?”盛春潮问,“冰箱里还有两个空瓶没扔,看来这个牌子的咸菜是家里唯一的消耗品。” “少的就是这个!阿春,你干嘛当技师啊,你这洞察力足够当侦探了。” ……
第26章 7留宿 “少的就是这个!阿春,你干嘛当技师啊,你这洞察力足够当侦探了。”傅光打开辣萝卜,加了一大筷子放碗里,“这个萝卜干又辣又麻,一个四川租客送的,你也尝尝。” “好。” 盛春潮不爱吃辣,不过他相信能让傅光喜欢的辣萝卜一定很好吃。 这回两人都饿极了,狼吞虎咽地吃掉了锅里所有的面条,还把剩下的汤汤水水也喝了个干净。 吃过晚饭,傅光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盛春潮去洗碗了,他站在窗前观察了好一阵子。眼看窗外一片漆黑,风雨越来越大,雨点咚咚咚地敲打着玻璃。 雨下得太大,路上怕是不好走。 果然,还没等他说呢,盛春潮就犯了愁。他借来傅光的笔记本电脑,摆弄了二十来分钟,仍然没有找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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