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中世纪,堂区可是教会管理和牧灵的单位,也是一块维持教堂运转的区域,它的范围和资源可以支持数个教堂进行日常运转。堂区教堂也叫母堂、中心教堂,每当堂区教会扩张土地或者传教范围,堂区教堂就会在当地修建礼拜教堂,像威尔普村的教堂就是一个村庄礼拜堂,它从属于谢菲尔德堂区,礼拜堂的所有教民都要向堂区交纳什一税。 论级别,堂区是只比主教区低一个级别的教区,甚至可以说,堂区是跟普通的男爵、伯爵领是一个级别的区域,而盖亚.温图尔作为谢菲尔德堂区的主教,在地位上,跟塞登斯男爵几乎不相上下,两人都是各自执掌一方的大佬。 早在出发的前一天,约书亚牧师就特地跟乔里说,等他到了堂区,主教大人希望跟他好好商讨一下新医典和草药种植地的事儿。 乔里为此特地预想了不少盖亚主教可能会问的问题,并且针对那些问题设想了不同的回答,毕竟他这次要跟主教这样的大佬打交道,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 三个小时后,谢菲尔德堂区。 艾伯特.温图尔跟随着盖亚.温图尔主教的脚步,一起走进了主教卧室。 等房门关上后,艾伯特.温图尔忍不住问:“主教大人,您这次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七天前,艾伯特从谢菲尔德堂区的送信人送来的羊皮卷中,得知盖亚主教要他尽快离开萨克修道院,跟随送信人前往堂区,并且要做好不会再返回修道院的准备时,他心里是震惊的,以为盖亚主教——他的叔祖父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找他。 于是艾伯特连忙去找院长辞别,然后快速收拾行李,和送信人一同离开萨克城。 这几天,艾伯特跟送信人一路紧赶慢赶,直到今早,他们才刚刚赶到堂区。没想到,他一进到堂区的哈森堡,盖亚主教就让他进房间谈话。 盖亚主教并没有急着回答艾伯特的话,而是先在一个抽屉里,取出两张涂满文字和图案的羊皮卷,“艾伯特,你先看看这两张羊皮卷记录的东西吧。” “好的,主教大人。”艾伯特飞快地把这两张羊皮卷摊开。 一摊开手里的羊皮卷,艾伯特马上就被其中一张吸引住了目光,上面涂满了简笔画图案,线条简单,却容易识别,“咦,这种画法……看起来很特别。” 盖亚主教有些满意地点点头,像是很满意他敏锐的观察力,缓缓地说:“你再仔细看看另外一张。” 艾伯特点点头,把目光移向另外一张绘满了文字的羊皮卷。 十分钟后,艾伯特脸上的表情从好奇逐渐转向震惊,目光在绘满了图案的药典和绘满了文字的医典中,不断地徘徊,嘴巴微微颤抖,“这……这种治疗方法……真的能起到这样的效果吗?盖亚大人,这上面记录的内容都是真的吗?” 作为主教大人的侄孙,谢菲尔德堂区的未来继承人,艾伯特从小就跟随着家庭教师学习文字和算数,到了七岁,他又被盖亚主教送去萨克大修道院接受更深奥的神学教育,同时也不忘积极培养他的各种文化艺术修养,所以哪怕艾伯特现在只有14岁,可他的知识储备量绝对比同龄的传教士高,甚至胜过堂区大部分的正式牧师。 艾伯特聪明机智,具有敏锐的观察力,文化修养良好,这也意味着他比约书亚牧师要更快地意识到,这两张羊皮卷所记录的内容对于医学有多大的意义。 “这上面记录的内容都是真的,我也找了有相似症状的病人试过上面的治疗方法,大部分病人都痊愈了,没有痊愈的病人,病症也减轻了很多,这种治疗方法,起到的效果确实很好。”盖亚主教缓缓地告诉艾伯特。其实他在第一次看见这两张羊皮卷时,心里的震惊并不比艾伯特刚刚表现的少。 “天哪,居然是真的……这种治疗方法真的有效果。”艾伯特看向手中的羊皮卷,忍不住惊叹。 “这上面的治疗方法确实很让人惊叹,它甚至可以说是一部全新的《医典》。” 看着艾伯特手中的羊皮卷,盖亚主教慢慢地说出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忙地喊他回来,“艾伯特,我这次叫你回来,是因为我给你找到了一位好老师,你以后就不用去修道院了,直接跟随那位老师学习吧。” 反正艾伯特已经在修道院里学习了7年,该接受的教育都接受了,院长也多次写信过来跟他赞扬艾伯特的聪明好学,说他已经学完了所有的课程。盖亚主教认为,现在让艾伯特提前离开修道院也不是什么大事,相反,他觉得自己让艾伯特专心跟随乔里教士学习这种全新的草药治疗方法,才是一件值得重视的大事。 “老师?”艾伯特看了看手里的羊皮卷,试探着问:“就是写出这两张羊皮卷的人吗?是堂区的哪一位牧师?”堂区也有三位精通治疗的高级牧师,不过主教大人七年前没有选择让他们当自己的老师,怎么现在又同意了? 难道是因为他们当中的哪一位研究出了这种全新的草药治疗方法,所以主教大人就改变主意了? “他不是堂区的牧师,应该说他现在还不是牧师。”盖亚主教摇摇头,慢悠悠地说:“他叫乔里,是一位很聪明的自由民,威尔普村的约书亚牧师在三个月前才正式收下他当学生。明天一早,堂区要给乔里进行按立圣职礼,等仪式结束,乔里成了正式的传教士,我会让他收你做学生的。” “自由民?”艾伯特这次不由自主地瞪圆了眼睛,“您、您让我做一位自由民的学生?而且……他现在还不是正式的教士?”
第85章 还有一位自由民教士 “您、您让我做一位自由民的学生?而且……他现在还不是正式的教士?” “艾伯特,”盖亚主教微微皱了皱眉头:“乔里.卡伦今年16岁,刚到结婚的年龄,他的确是很年轻,不过年轻的教士收一两个学生进行教导,这在教会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更何况明天过后,乔里就会成为真正的教士,就算他以前是自由民,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抱歉,主教大人。”艾伯特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是有点失态,马上就调整好了态度,“我只是觉得那位……乔里教士才刚刚加入教会,没有太多教导学生的经验,说不定他自己也要学习神学知识,可能……也许……不方便教导我。” 艾伯特现在的心态就跟一个大学生在学校学得好好的,甚至都快毕业了,结果家长却突然让他退学回家,还安排了一个小学生给他补课,他整颗脑袋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人有什么资格教导自己呢? “哈。”盖亚主教忽然一笑,“艾伯特,你是觉得乔里教士没有那个能力教你?是不是还觉得我这样安排有点太离谱了?” “不、不,我没有这样的想法,”艾伯特连忙摇摇头。 “呵。”像是很明白艾伯特此时的想法,盖亚主教忽然笑了一下,“其实你会这样想才是正常的,因为我在很小的时候,也认识一位自由民出身的教士,也对他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只证明了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啊?”艾伯特像是第一次听到主教这样说:“您也认识一位自由民出身的教士?” “他现在已经不是教士了,”盖亚主教脸上的表情像是很复杂,“他现在已经是一位公国的大主教,你也认识他的,他叫哈德思。” “哈、哈德思大主教?”听到这个名字,艾伯特眼睛都睁大了,“阿基坦的哈德思大主教?” “是啊,就是他。”盖亚主教看了看艾伯特,说:“那时候我才13岁,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当时我已经跟随在肖恩执事身边学习了三年,好像就是那一年的夏天,肖恩执事在一场战斗中受了伤,他带上我去欧塞诺的一家病院里疗养,当时哈德思的父母就在那家病院里干活儿,所以哈德思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那家病院里帮忙做事。” 盖亚主教自顾自地说:“那家病院里有一些专精治疗的牧师,而哈德思很聪明,又喜欢偷偷观察他们给病人治疗的过程,所以他很快就从那些牧师的身上学到了不少治病的手艺。”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回想着当年的细节,“当时肖恩老师的腿伤得很严重,病院里的牧师们都说需要把它锯掉,可是哈德思说不需要锯掉,说他能把肖恩老师的腿治好。” “那他治好了吗?”艾伯特问他。 “当然治好了,不然肖恩老师也不会收下他做学生。”盖亚主教苦笑一下,“我那时候很看不起他,觉得他的自由民身份低,没有资格当教士,偏偏肖恩老师让我叫他哥哥,说哈德思很聪明,还让我多跟他学习,但我一点也不服气。” 艾伯特听到这里,忽然有点理解叔祖父的心情,因为他刚刚的心情也是这样的。 “可哈德思真的太聪明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聪明,不管是认字、算数、还是背诵,只要他学了一遍,马上就能记住所有的内容。”盖亚主教又说:“他最喜欢的是治疗术,尤其喜欢研究一些古怪的疾病,于是,他现在就成了教会里公认的最精通治疗术的人,所有的王公贵族都想要拉拢他,根本不敢得罪他,因为他们怕自己有一天生病,没办法请到哈德思治疗,甚至,连哈德思编写的治疗术典籍,他们都抢着抄阅收藏,几乎所有的修道院也要拿它当教授修士治疗术的教材。” 艾伯特心里微微点头,因为他也在修道院学习过哈德思大主教编写的治疗术典籍。 “我唯一能比得过他的就是会打仗,可那也是因为哈德思并不喜欢学习战技。”盖亚主教叹了口气,这样说道:“这些年我带着战士们到处去平靖地方,好不容易才当上了堂区主教,可是谢菲尔德堂区地方偏僻,土地也不太肥沃,教民们都不富裕,别说让他们多给一点儿奉献,能让他们按时交纳什一税就已经算不错了,前些年,堂区到底是什么境况,你也听我说过了。” “是的,前些年,好多村庄都亏欠了一部分什一税,这些什一税加起来让堂区有了不少亏空。”艾伯特也很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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