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自家主子让自己避着一些,长月表示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知道主子是否听说过一句话!” “嗯?”林祁挑眉。 “一棵树容不下两个暗卫!” 林祁睨了长月一眼,点头:“那你换棵树。” “……”长月静默了好一会,默默退了下去。 空中月色皎洁,林祁将段嘉诩背回山上已是深夜。 丁班屋院,林祁将段嘉诩放下,给他擦拭了手脚,自己在外头的矮榻歇下。 睡梦中,段嘉诩梦到了上一世自己惨死那一幕。 段萧清逼他跳崖,还在悬崖两边备上了弓箭手,打算将他射成刺猬。 林祁策马赶至,朝他伸手,让他在自己和亲族之间做出选择。 他纵身一跃,自崖顶跳下。 冷汗从额头冒出,越聚越多,变成水珠滚落眼睑。 段嘉诩喘了一口气猛然惊醒。 段萧清不死,死的就会是他,这次放段萧清回陇西,日后必定后患无穷。 耳边传来一阵衣衫摩擦声,紧接着一人点了烛台快步靠近。 “殿下?” 段嘉诩抬头,对上林祁的脸。 睡梦中的惊恐余韵犹存,段嘉诩下意识向后退了一下。 意识到段嘉诩神色有异,林祁停住了脚步。 “殿下可是梦魇了?” 段嘉诩暗吐一口气,摇了摇头。 “没事。” 上一世林祁要弄他是因为两人立场对立。 这一世他一心搞钱续命,努力跟林祁搞好关系。 他既不挡林祁的路,想来林祁不会再存要弄他的心思。 段嘉诩换了一口气伸手捞过一旁衣衫。 “有点热,我想去外面走走。林林你先睡,不用等我了。” 段嘉诩披衣下榻,向门外走去。 看出段嘉诩想独处,身后的林祁默了一下终是没跟上。 晨曦前的黎明最为黑暗,段嘉诩推开院门走出丁班屋院。 稷下学宫的宫道上,段嘉诩漫无目地向前走着。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奇怪虫鸣,段嘉诩向周遭张望,见到了周不疑探头探脑的鬼祟身影。 “不疑学长?你在这干嘛?” 段嘉诩向周不疑靠近,被他猛然拉到一旁。 “嘘!”周不疑捂住段嘉诩的嘴:“南宫夫子院中有株草药,月下开花,花落即枯,那可是入药的好材料。” 所以…… 段嘉诩拍了拍周不疑手臂,示意他撒手。 “不疑学长,你又来偷药。” “什么偷!别说那么难听,我这是借!” 借了不还的能叫借吗? 段嘉诩下意识撇了撇嘴。 “嘉诩学弟,你今夜什么都没瞧见,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哈。” 周不疑拉起布巾蒙住脸,正要动作,段嘉诩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等等,不疑学长,我俩顺路。” “你?”周不疑有些迟疑:“也来偷药?” “不。”段嘉诩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是借。” 太子妃那头得炼些药丸送过去,现下周不疑偷药,他正好跟去摸点。 月色下两道身影悄悄向南宫煜屋院摸去,一人推演算卦,另一人识药辨毒。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不过半柱香时间,各自要的东西已然到手。 尝到了甜头周不疑打起了跟段嘉诩长久合作的主意:“嘉诩学弟,下回一起发财呀。” 周不疑提到发财二字,段嘉诩顿时来了精神。 “来来,不疑学长,咱们回屋中喝口茶好好商量一番。” …… 回学宫几日,段嘉诩炼了一小盒药丸送至太子府。 太子妃连服月余,一日清晨突然晕厥。 太子妃突发疾病,太子急得不行,从宫中请来御医。 御医亲诊,太子妃有喜了。 多年不孕的太子妃竟怀孕了! 此消息一出顿时震惊整个晋渊。 太子妃怀孕后,段嘉诩命陈叔送了些养胎食材去太子府上。 其中钟家商行旗下米粮店特供的五常米,倍受太子妃喜欢。 太子妃喜欢,京中贵妇自是争相效仿。 自此京中贵族圈中掀起了一波食用五常米热潮。 十月末,京中下了第一场雪。 钟家商行内,几位掌柜正在向段嘉诩汇报店铺的季度盈利。
第80章 来自陇西的警告 自先前段嘉诩解雇了香料铺掌柜,从外头雇佣新人掌管香料铺后,肉铺掌柜和粮铺掌柜都安分了许多。 “小公子,粮铺这个月的营业额比往期增长了将近五成。”粮铺掌柜躬身将账册递给段嘉诩。 段嘉诩搓了搓手接过。 米粮是个较为稳定的市场,毕竟有那么多张嘴,就得吃那么多碗饭,少了会饿死,多了吃不下。 这个季度米粮销量跟往常一样,高端米的售量却比以往大得多。 高端米,售价高,利润大,盈利自然多。 段嘉诩一手翻账册另一手敲算盘,见段嘉诩盲敲还全都准确无误,粮铺掌柜眼珠子一转,开口称赞。 “小公子真是厉害,不但跟太子妃娘娘攀上了交情,这算盘还打得如此利索。” 面对恭维段嘉诩表情淡淡,没什么特别变化。 他核算了粮铺掌柜的账,开始核算肉铺掌柜的账。 肉铺掌柜不似粮铺掌柜那样能说会道,只能在边上小心翼翼地给段嘉诩端茶递水。 轮到香料铺掌柜交帐,他躬着身子静立一旁将帐呈上,什么都没说,亦什么都没做。 段嘉诩一摞账册查下来已是半个时辰后,他拿起桌上暖炉捂了捂手。 “我这人向来对事不对人。只要你们做事不出差错,我定不会为难。当然若是出了岔子,我亦绝不手软。” 段嘉诩一番敲打一视同仁。 既没因粮铺掌柜同肉铺掌柜的讨好,而对两人稍加亲近,也没有因新任香料铺掌柜什么都不做而对他苛责打压。 段嘉诩这捉摸不透的态度令几位掌柜皆提起了心思,生怕自己方才交上去的账册出了什么他们没发现的问题。 空气静默片刻,段嘉诩弯眉笑了起来。 “账册没问题,几位可以离开了。” 段嘉诩话落,几位掌柜鱼贯而出。 室内一直默不作声的陈管事摇头笑叹。 “小公子何不对他们亲近一些?如此他们才会同小公子交心。” “我并不要他们同我交心。”段嘉诩低咳,捧着手炉站了起来:“上者御下,敬畏比交心有用得多。” “敬畏会令人恐惧,交心却会令人失了分寸,甚至以下犯上。” 他一人于路上行走,既不需要他人结伴,亦不会顾忌他人眼光。 段嘉诩音色淡淡。 陈管事张了张嘴,说不出半个字来。 过了好一会,陈管事摇头笑叹。 “我的小公子快11岁了,有自己的主意咯。” 陈管事言罢,段嘉诩神思微恍。 11岁。 自他重生已将近一年。 查了账从商行出来,遇到在门外等着他的钟子洛。 细雪飘落,钟子洛手执一柄素色雨伞立在雪中。 “嘉诩表弟。” 钟子洛侧了侧伞,段嘉诩心领神会地钻了进去。 “表兄在这等我,可是水滴堂有事?” 段嘉诩并不参与水滴堂的日常运作,平日里除了分钱什么都不做。 “嘉诩表弟今日怎么如此勤快,竟关心起了水滴堂的事情。”钟子洛笑面上温润如玉:“听闻嘉诩表弟为钟家商行结交了太子妃,不知表兄能否为滴水堂攀个关系?” 钟子洛想段嘉诩代为引荐,这要求对段嘉诩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段嘉诩略一思忖,却摇头拒绝了。 “表兄,水滴堂是做什么的,你我都非常清楚,水滴堂宜低调行事默默发财,不宜太过高调。若跟太子妃攀上关系,水滴堂将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钟子洛没想到段嘉诩会开口拒绝,片刻错愕过后,钟子洛低声笑了起来。 “嘉诩表弟这是为水滴堂着想,还是怕水滴堂日后会势压钟家商行?” “表兄误会了,钟家商行根基深厚,日后就算太子府出事,钟家商行也能偏安一隅,求得自保。水滴堂毫无根基,一旦出事,表兄跟我的心血都会付之一炬。” 段嘉诩解释,钟子洛却当他在狡辩。 “太子是陛下的嫡长子,这晋渊日后的天子,太子府又怎会出事?” “太子府……” 段嘉诩张口,却顿住了声音。 重活一世,段嘉诩极为清楚,太子府日后真的会出事。 用不了几年,太子便会病故。 太子病故后,陛下怕小皇孙压不住太子麾下门客,寻了个借口,将太子府中有才能的人,处理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不会成为这晋渊的新帝,真正继位为王的是那位现在还未出世的小皇孙。 “太子府?” 钟子洛仍旧在笑,眼中的光却渐渐冷了下来。 “想来在嘉诩表弟心中,钟家商行比水滴堂重要得多吧。” “于嘉诩表弟而言,水滴堂不过是件练手玩物,反正钟家商行有一半是你,水滴堂若练手失败,你还有钟家商行可以继承。” “但,于我而言,水滴堂是我所有心血,除了它以外,我一无所有。” 钟子洛手中,侧向段嘉诩的伞,不知什么时候已侧回了自己的方向。 空中,小雪仍下个不停,有风刮过,段嘉诩感觉有雪落在肩头。 喉咙涌上一阵瘙痒,段嘉诩闷声咳了起来。 钟子洛持伞后退一步,从怀里摸出一个红漆木盒。 “这东西是嘉诩表弟同朱谨在山下遇袭后寄到学宫的,我无意中看到了里头的东西。” 钟子洛长指轻挑,拨开盒盖。 “先前我怕表弟惊恐,故特意将这东西藏了起来。现在看,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钟子洛呵笑。 “表弟如此心性又怎会惧怕任何东西。” 随着盒盖被挑开,里头的东西映入段嘉诩眼帘。 那是一只被刀硬生生削成两半的白鸽。 鸽血将木盒整个染红,令那木盒似漆了红漆般鲜红。 钟子洛轻晃了木盒,内脏从破损的地方漏了下来。 眼前的场景阴森又恐怖,段嘉诩抿了抿唇,目光沉沉。 “这盒子由陇西独有的麻柳木制成,盒上雕花亦属陇西独有,嘉诩表弟这是得罪了人,有人想以此警示啊。” 钟子洛的话纯属猜测,段嘉诩却知道,钟子洛所说就是事实。 这是他亲爹陇西王寄过来的。 他亲爹这是在警告他,让他别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 否则他的下场就跟这只白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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