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受控制地将肉咽了下去,北逸刚一松开手,林月覃便开始干呕,呕得太厉害,呕出一地血。 “北逸,你不得好死,无间地狱等着你,你将永堕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爱的人全部离你而去,哈哈哈,你真可怜!” 北逸举着墨尘冲上前,一剑穿心。 林月覃震惊地看着那把剑穿过自己的胸腔,她笑着吐了两口血:“寒仙尊告诉我,他最后悔的就是~就是没能教好你,他说人生渺渺,一人一生只能渡一人,惟愿” 北逸的心仿若玻璃,碎的噼里啪啦:“惟愿什么,愿什么?” “哈哈,愿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哈,北逸,你将不得好死!” 北逸耳边全是林月覃那句后悔没能教好你,人生渺渺,一人一生只能渡一人,惟愿,惟愿什么,寒梓瑜你愿得是什么。 林月覃惨死的事情令整个宫殿的奴婢逃得逃跑得跑。 北逸来到鹰潭峰的别苑,看着那低头习字的风月,时间仿若停止。 岁月的长河渐渐流转,他仿佛看见了低头看书的寒梓瑜。 即使心中明了面前人不是他,可他终究不愿承认。 “尊主。” 风月唤了一声,北逸走了过去。 “为什么离开本尊,为什么?” 风月往墙角缩了缩身子。 北逸捏着他的肩:“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比我重要,什么狗屁天下大义,什么人世间,你是我的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风月被吓得不敢说话,错愕地看着面前怒吼的尊主。 北逸一把松开他,转身离去。 他慢慢悠悠来到白水宫,半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推开沉旧的宫门,院内的荷花开了一朵,荷叶葱葱郁郁。 原来夏季来了。 北逸走进房间,室内摆着一处冰棺,棺内躺着的正是寒梓瑜的尸身。 “睡了这么久还不肯醒?” “给本尊笑一个。” “寒~梓~瑜” “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 “寒梓瑜,你以为你死了就逃得了本尊的手掌心,你不让我杀那些佣人我偏偏全杀干净了,这下再也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再也不是那仙风道骨的寒光仙尊了,寒仙尊早就消失人世,你只是本尊的妻,只是本尊的妻!” “寒梓瑜,你以为本尊会在乎你死了活该。” 北逸打开冰棺,慢慢躺进棺里,抱着冰凉的躯体,细细摸着他的脸颊,摸着他脸上的疤,触碰他的唇角。 “梓……瑜” “寒梓瑜” “寒梓瑜” “寒梓瑜” “你不是厉害着呢,醒来拿着你的破鞭子抽我啊,为什么不睁开眼?” “寒梓瑜,本尊同你讲话你都不理了是吗?” “梓……瑜,和本尊讲句话吧。” 他将尸身紧紧搂在怀中。 深夜降临,北逸施法将冰棺盖上,冰棺凉气逼人,他抱着尸身想要将那躯体暖热,想听他骂自己一句,想他挥舞鞭子。 头贴着头,手攥着手。 “本尊不逼你了” “寒梓瑜” “寒梓瑜” “寒梓瑜,你不说话我便把世人都杀干净,听见没?” “寒梓瑜” “梓瑜……” 北逸将人抱得紧紧的,他的头抵在寒梓瑜胸口。 过会又将人搂在怀中,顺了顺他的发,吻了吻他的额头和他脸上的疤。 一夜寂静。 清晨的曙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 他用魔气封住冰棺:“睡吧,既然不想理本尊,本尊也不稀罕搭理你。” 北逸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后院,躺在那亭子里听着蝉鸣和鸟叫。 李林甫走来:“尊主,该用膳了。” “放那吧。” “尊主,这样下去身体就垮了。” “李林甫,让厨房的人做一些辣食,越辣越好。” “是。”
第56章 本尊自戕 红辣子做的食物摆到眼前,北逸倒了一杯莲花清。 拿起一个空酒杯又倒了一杯放到对面,又摆了一副碗筷。 “吃吧,都是你爱的辣食,做了这么多,不吃就浪费了。” 话语随风飘散,声音随风而逝。 再无人回应他的话语,哪怕骂他一句打他一顿。 他吃了一口,喝了一杯酒。 “这么辣,也不知你为何喜欢吃。” 他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回应他的也只有后院麻雀的啁啾。 北逸将饭菜吃了几口,猛然抬手为空碗里夹了一块肉:“喏,都是你爱吃的,怎么不吃?是要本尊亲自喂你吗?哪里来的这么大脸面,叫你吃便吃,整天端着个架子,还真当自己是曾经的寒仙尊?你如今只是本尊的妻。” “本尊再说一遍,快点吃!” 夏季的庭院,知了啼鸣,微风拂面,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唯独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和声音。 往往这个时候那个人会把筷子狠狠扔在他脸上,再痛骂一句:“难吃,滚远点。” 北逸想着过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些。 李林甫站在一旁,看着尊主这样子,心里哀默,早知今日,当初何必苦苦相逼呢。 北逸吃了一桌子的辣食,辣的肠胃跟着难受,他灌了一壶酒,飞身来到山下。 芭蕉生得正好,他躺在芭蕉树下仰望着天空,天空一碧如洗,云层飘飞。 落寞感如肆意生长的草,慢慢长满幅员辽阔的荒漠。 起初并不觉感伤,只是慢慢回忆起来,落寞与伤痛将整颗心渐渐包裹。再久一些便发现,不知是落寞遂了心意,还是习惯了孤寂,整夜整夜地翻来覆去并无困意。某日恍然低头时发现,脚下长满了那不起眼的草,深夜月色洒落时才惊觉相思之苦最熬人。 原来那颗心已经千疮百孔,原来最恨的也是最难以忘怀的,原来有些感情是会慢慢像树一般扎根的。 扎了根再想拔掉就是难上加难,定是血流满地也无法断根。 北逸捂着腹部,不知那人为何那么爱吃辣,辣的人难受。 他靠着芭蕉树慢慢坐了起来,折了一片芭蕉叶端详很久。 “寒梓瑜” “寒梓瑜” “寒梓瑜,为何离开本尊,为何?” “本尊答应你放过了蓬溪阁也放过了昆山坞,你那两名弟子也都活得好好的。” “哈哈哈,对了,你再不搭理本尊,本尊便把王若楠和习青都杀了,让他们到九泉下与你相伴,如何?” 不知他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那人听,回应他的只有风声鸟叫声。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又是一年夏季,白水宫的荷花却褪去了生机。 自寒梓瑜死后这荷花开得大不如从前,应当说是自他那次将枯萎的荷花拔掉再插回去,荷花开得便不似从前,今年更差,仅开了几朵,荷叶也不如去年葱郁。 “李林甫,找几人去山下移植点荷花种在白水宫。” “是。” 北逸突然间转身:“不必了,移植回来也不是从前的了。” “尊主,寒仙尊他已逝去一年半,您要节哀,总是这样折磨自己,身体会拖垮的。” “折磨自己?你哪里看见我折磨自己,他死了我开心还来不及。” 北逸俯下身摸着那含苞欲放的花:“后院的酒还有几坛?” “五坛。” “提一坛酒来。” 话落他缓缓走近屋内,木门被打开,尘土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层迷雾。 有一年不曾来过此处,窗上都结了蜘蛛网。 那口冰棺置于阵法中,冰棺是上古太虚的冰寒石所造,能保尸身如初,血色永存。 “寒梓瑜,好久不见。” “睡了这么久了,还不醒来和本尊说说话?” 北逸打开冰棺,里面的人像睡着了般,薄唇还透着淡粉。 北逸抬手摸了摸,那冰凉的温度告知他,里面的人不是睡着了,而是离开了。 他讥讽地笑了笑:“寒梓瑜,还妄想从本尊手里救人,你以为你是谁?废躯一具,还拼死一搏。当真是本尊小瞧了你,蓬溪阁那一战,你是如何恢复的灵力,又是如何令两把神器相融,魔气又是怎么吸收的?” 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棺木中的人面露祥和,那张脸再不似他活着时有生气,起码活着会发脾气会骂人,现在的样子就如同一个精雕细琢的玩偶。 白水宫的任何一个屋子都是禁地,李林甫提着酒放在了门口不敢再近一步。 北逸步履蹒跚地将酒坛子提了回来,颓废地挨着冰棺而坐。 “来,喝酒,你爱喝的莲花清。” 棺里的人毫无反应,而他一人便喝光了半坛,坛子有一五岁孩童高,他又倒了一壶。 日子枯燥得很,度日如年,这些日子,他学着制造灵器打发时间,原本灵器制造术并不精通的他也渐渐学会了制造高阶灵器,突然有一天他制造出了和寒梓瑜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形灵器,从那开始他整宿整宿不眠,抱着一堆铁疙瘩打磨锻造,最后再灌注灵力。 他造了数百灵器,每个灵器都赋了名,都叫寒梓瑜。 数百灵器摆在他寝宫的各个地方,陪着他喝酒吃饭作画,就仿佛那人还在。 就仿佛那人来陪他过了一段悠闲的婚后生活。 又过了半年,他毁了所有灵器。也终于等来了飞升之日,飞升那日雷电轰鸣,他挺过了七道雷劫,却在第八道火雷降下时放弃了。 他厌倦了,突然就想死了。 雷劫之下,北逸救了一条濒死的巨蛇,将其带回了望崖巅,那便是他后来的灵兽肃清。 又过了一年多,他生了好多华发,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了许多。 他遣散了望崖巅的所有奴婢,也送走了风月。 寒梓瑜死后第三年的夏,庭院内的荷花死气沉沉,荷叶都耷拉下来,也不见花苞。 “李林甫,莲花清还有几坛?” “尊主,还有半坛。” “嗯。” 北逸合上眸子,酒喝得真快,原本计划的九年,现在只用了三年,他明明已经很省着劲喝了。 望崖巅附近的村镇上,十大门派的幸存人云集。 几位掌门站立前方。 王若楠身着劲装,面容俏丽又多了几分冷血,她手握利刃山平刀,站在习青身侧。 多年不见,习青也早已褪去少年模样,身着软凯,马尾高梳,一身墨蓝色衣袍随风飘逸,如此意气风发,再不似当初的少年郎。 “师姐,一会你去找师尊,我来拖住北逸。”习青道。 众人一听师尊,立马道:“寒仙尊竟在此处?” “寒仙尊不是自蓬溪阁一战后便不知去向?” “对啊,蓬溪阁一战,死伤众多,寒仙尊以一己之力拦下魔尊,才保住我等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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