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肃清轻轻摸着他的脸,蛇尾压在习青双腿上。 习青唇瓣微张,不知在呢喃些什么,当他意识渐渐混沌时,一股熟悉的气味包裹而来,他感觉舌头很麻,嘴唇有些痛,舌尖被轻咬了下,他有些生气,于是努力地咬了回去,可怎么也咬不住在他口腔中灵活乱窜的舌头。 他好不舒服地摸了摸蛇尾,冰冰凉凉且有些滑,触感极佳。 肃清停止这个吻,他醉了又没完全醉,方才他对习青施展了妖术蛊惑了他的心智,他知晓自己这举动颇为不耻,可他绝不后悔。 “看清楚,我是谁?” “是,是坏人。” 肃清轻轻啄了下他的唇:“再看看我是谁。” “肃,肃清。” “嗯,真乖。” 肃清半醉不醉的,蛇尾一时半会收不回去。 …… 夜晚的风透过窗子吹了进来,寒梓瑜辗转难眠,心里的某一处隐隐作痛。 他本就修得无情道,自修炼之初,师尊便教导他。 “无情道,要断情绝爱,不可沾染尘世的情缘。” “无情则大义凌然,无情则公正不阿。” 可他也是人,他也是生来就有情魄的普通人。 他不知何时动了情。 可这份情谊是孽缘是有违人伦。 他不配做人师尊,悉心教导多年,却与其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他觉得自己疯了,他本就应该是以天下大义为己任的寒光仙尊,本就不该被尘缘所扰,可如今不仅动了凡心,那个人竟还是自己的弟子。 他配不上做人师尊,是他将北逸领上了歪路,造就了如今境界。 可心中另一个人声音在尖叫。 你们前世便已成过亲,如今继续在一起又有何不妥。 寒梓瑜腾得坐了起来,心脏狂跳不止,他捂着胸口,打坐了片刻依旧无用,念了半宿的清心咒才终于平息下来。 躺在床上也毫无困意,窗外的风灌进屋内,吹乱了他的发丝,也吹乱那颗心。 又过了几日,迎来了立夏之日。 如今慕远已独当一面,他带着轩儿和其他弟子前往附近除妖。 而寒梓瑜则只身一人来到附近的酒楼,那女掌柜看到来人立马笑脸相迎:“道长好些日子不来了。” 寒梓瑜点了点头。 “可是和从前一样,来一份巴谷特色美食?” “嗯。” 女掌柜走到小二身旁:“送那位客人一壶莲花清。” 小二应了声立马提了壶酒送到寒梓瑜桌前:“客官,小店送您一壶酒。” 寒梓瑜道了一声谢,随后倒了一杯酒。 莲花清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寒梓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离开了七年多,这七年慕远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小七的孩子都已长大,习青也已长成大人模样不再是当初的孩子性。 还有北逸,也变了许多,发间甚至生出几丝白发…… 只有自己一人停留在七年前毫无变化。 寒梓瑜苦涩地笑了笑,他想起自己师尊的悉心教导。 自幼时他便被当做师尊的继承人培养,他要断情绝爱,要每日清修苦练,那时只有师兄白司行会带着他玩耍,给他买吃的玩的。 可岁月不饶人,时过境迁,如今他身后空空如也。 酒楼中讲书的人在那里声色俱茂地讲述着修仙界这几年发生的趣事。 女掌柜径直走到寒梓瑜身前,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然后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看仙君愁容满面,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寒梓瑜:“没什么。” “大约有七八年没有见过仙君了,难得这么久仙君还来光顾本店,小女子敬仙君一杯。” 寒梓瑜举起酒杯与其相碰。 “不知仙君的那位黑衣弟子呢?今日为何没来?”女掌柜边说边侧头看向身后的一处身影,她嘴角带笑,然后吩咐小二再上一壶酒。 在掌柜的劝酒中寒梓瑜多喝了两杯,片刻后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女掌柜搀扶着寒梓瑜进了二楼的房间,依旧是那间裘房。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未见女掌柜出来。 半个时辰后,女掌柜轻轻推开门,拢了拢衣衫随后吩咐小二上一壶醒酒茶。 女掌柜妩媚万分,她扭着腰慢慢走下楼梯。 一楼楼台前说书的人看到如此妖娆的掌柜也愣住。 下方的人一再催促着说书的继续讲,他才继续讲起了寒光仙尊复生之事。 下方的人一片唏嘘,毕竟从未有人听闻过人死还能复生的。 女掌柜走到一楼,倚着一旁的柱子,然后笑着看向一位戴面具的男子。 二人目光相对,女掌柜笑了笑径直朝他走了过去:“多年不见,公子瘦了不少,不过公子还真是能忍啊。” 北逸不作声。 “我和那位仙君在房间里呆了那么久,你竟不心急,看来激将法对你没用。”女掌柜摇了摇手里的扇子轻笑了一声。 北逸还是不语。 女掌柜拍了拍北逸的肩:“你们二人经历了种种艰辛,经历了生死离别,若此刻放手不觉可惜吗?” 北逸垂眸:“我在他身侧,只会带给他无边无尽的痛苦与伤痛,况且他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爱你?”女掌柜轻轻叹息一声,“有些时候爱意是藏在心中不可表现出来的。” 二人找了一处空位落座,又点了一壶酒。 “公子你也是经历过生气死之人,人生短短数十载,岁月如梭转瞬而过,有些时候错过了便就是错过了,人生哪有那么多的破镜重圆,不妨在镜子尚未碎裂之际再争取一次。” 北逸笑了笑:“可我们终究不会被世俗所容,我不能拉着他同我一起入深渊。” “世俗的枷锁锁住的永远只有被规矩定死的人,我们生来便是被此等礼法所束缚,女子无法入仕,不仅要相夫教子还要三从四德……若礼法不是这般书写的,那是否女子尚可入仕,师徒之恋也并非禁忌?” 北逸沉默。 “公子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您且说。” “这世间本就有太多的不公,有人生来便在罗马,有人倾尽一生到不了罗马。有人生下便是贱籍之身,此生只得从事下贱之职。而我便是罪臣之女,贱籍之身。十多年前,我在乐坊司做舞女,也曾闻名一时,后来遇到了一位贵家子弟。那时他心悦我已久,我却迟迟不肯信任他的真心,他承诺帮我脱籍,带我远离是非之地,许我一生无忧。” “人一旦动了情,便会被自卑的情绪包裹,我亦是如此,只觉贱籍之身配不上他,便一再婉拒他的爱意。我与他就那般止于礼法,平淡地相守了三年之久。第四年他入了仕,却在帮我脱籍的途中遇害身亡。” “你说世俗究竟为何物,它又该困住什么?” 北逸不知如何回答。 “后来脱籍文书被送到了我手中,那文书上还残留着他的血液,我心心念念的脱籍文书在那一刻却分文不值。” “人生苦短,何须在意那些枷锁。若当时的我也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同他只有那几年的光阴。” 北逸又喝了一杯酒。 “有些时候,逃避起不了任何作用,不妨静下来听一听自己的心声,随着自己的心走。”女掌柜显然是喝多了,她摇了摇手,“公子且慢用,小女子便不奉陪了。” 北逸又喝了一杯,随后慢慢走到二楼,他在裘房门口徘徊了片刻却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 那夜,他鼓足勇气轻轻推开了房门,站在床前看了许久。 天快亮时,北逸落荒而逃,而床上的人睁开眼看着门扉发呆。 北逸逃出酒楼,来到一处矮山上,七年了,这七年他没有一日不思念师尊。 师尊离开的那七年,他日日夜夜饱受谷毒毒发的痛苦,藤蔓扎根筋脉之中,蔓延到心肺处。 待谷毒藤蔓延到掌心,他会扯着藤蔓连着皮肉一同拽下,每个月皆是如此。 可再痛也没有心痛。 北逸低头看了看手腕,谷毒消失了,藤蔓不见了。 他欣喜若狂,可片刻后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狂喜。 …… 数月后。 初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飘落,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皆是白茫茫一片。 青松在鹅毛大雪的积压下抖了抖身子,随后又挺直腰板。 茫茫大雪中,一棵梅花树傲立着,簇簇梅花迎着风雪绽放。 竹楼客栈今日热闹的很。 一进门热气扑面而来,炭火烧得正旺。 寒梓瑜寻了一处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酒暖暖身子。 台上正讲解着修仙界的奇闻异事。 “不知大家听没听过寒光仙尊与其座下弟子的感人事迹。” 下方众人纷纷道:“听过啊,修仙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老朽所讲乃为秘闻。” 下方人唏嘘了一阵:“快讲。” 说书的唱了一段曲:“黄泉念故人,冥灵还忧思,尘世皆如烟,往事不可追,爱人今不再,死生未契阔,少儿已白头,未得故人归……” “这是什么曲?”众人疑问道。 说书人道:“此乃一段戏文,老朽也不知谁人所作。” 说书人:“话说这修仙界鼎鼎有名的寒光仙尊与其座下弟子北逸有过一段情缘。” “什么?”下方人均质疑。 “他们二人屡次为了对方不顾自身安危,北逸还曾画过师徒二人苟且的画作,整整五幅画。七年前那场大乱中,寒光仙尊本有一线生机,为了救北逸身死道消。而醒来的北逸无法接受现实,将寒光仙尊的尸身盗走,四年里不知他将仙尊尸身藏在何处。再后来,听说是他修习了某种禁术,将寒光仙尊复活。” 下方的人开始琢磨:“师徒之间?” “哎,这世道可是容不下这种情意。” “断袖师徒?修仙界可真混乱。” “别吵吵了,北逸早已澄清此事为假,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妄念,是他对寒光仙尊动了不该有的龌鹾心思,而寒光仙尊也早已将其逐出门派,与其恩断义绝。”一位修士说道。 有人对北逸破口大骂:“做人弟子,不念及师尊的教养之情,竟然心生如此肮脏的情意,还好寒仙尊已经将其逐出门派。” 有人缄口不言,还有人叹息不已。 头戴斗笠的寒梓瑜多喝了几杯,今日的莲花清着实辣口,一股辣意直冲心肺而去。 他只觉过瘾,便又倒了一杯。 几杯下肚,已是醉意上头。 寒梓瑜轻轻推开窗子透透风,冷气从缝隙中涌了进来,醉意散了几分。 几片雪花缓缓飘了进来,落在寒梓瑜手心又融化。 又一杯酒下肚,脑袋昏昏沉沉,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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