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深的目光盯着那一处,缓缓举步走过去。 谭桢正要抬头,突然发现视线里多出一双鞋,他一愣,仰着头看向来人。 那模样像极了那天雨夜里那只待收留的小猫,突兀的,他耳边响起少年学猫叫的声音,柔软的,混杂着雨雪。此刻他白皙的脖颈扬起,露出最脆弱的部分。 原深垂眼,脚轻轻地抬起,勾住谭桢的下巴,“你在干什么?” 谭桢没注意这个细节,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珠子,他忙不迭地站起身,把珠子捧在手心,递于原深:“原叔叔,我找到了,它在房间门卡住的地方。” 他抿唇,有些羞赧道:“就是房间门锁着的,所以不太好拿出来。” 那珠子滚进了房间门,恰巧卡在门缝隙的角落处,谭桢也是费了好大劲地才找到。 原深循着他的手指,不经意地瞥见他莹白泛红的指尖,喉结微滚,又将目光移向谭桢指引的位置。 是佣人房。 他不甚在意说:“不是让你别找了吗?” 谭桢愣了一下,他说:“是我弄丢的,我肯定要找到的。” 原深觉得眼前的少年拥有善心是个无知的蠢货,此刻又见他把他所谓的真诚用在自己身上。 他眉眼微动,“你找到了有什么用?” 谭桢:“什么?” 少年睁圆眼睛,不解其意。 原深说:“我不用脏的东西,你找到了就你自行处置。” 谭桢显然没料到是这么一出,他抿唇,但也没有其他想法,只要找到了,他心里的愧疚便会少几分,至于要或是不要,那都是原深的事。 于是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把珠子放在一旁的桌上,抿唇一笑:“这珠子是原叔叔您的,还是你处置比较好。 他轻轻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嗫喏道:“那我先上去了,原臣还在等我。” 他拘谨地从原深肩膀处擦过去,走远一点脚下步子便迈得极快,消失在转角。 原深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桌上的佛珠上,原本洁净无尘的佛珠在地上滚落了一圈,此刻早已沾染上了尘埃。 犹如九天云霄的佛子被拉下泥潭,肮脏污秽。 原深久久注视着它,半晌后才伸手,捻起那颗他本应该厌恶无比的珠子。 他捏着佛珠,佛珠本身似乎还带有一点余热,它被少年捧在手心,染上几分体温。 不消片刻,余温将消。 原深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将佛珠拢于掌心。 转身回房。 本该休假的助理突然收到一通电话,来自他的顶头上司。 原深站在窗前,伸手逗逗笼子里的鹦鹉,那鹦鹉怕极了他,怯懦地伸头讨好地蹭蹭他的指尖。 “前阵子不是让你拟份合同吗?”原深了然无趣地点点鹦鹉的头:“发给我。” 助理立马应是。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先前是拟好了合同,但先生并没有再问,他以为这合同已经没用了,不过是先生一时兴起罢了,他差点就要销掉,没想到先生突然问起。 原深确实以为那合同没用了,他认为自己对这小东西的兴趣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或许就彻底没了,所以他觉得不必浪费时间。 现在却不尽然,他眼前浮现出少年白皙的腰肢,微红的脸,闪烁的目光,还有他蹲在路边喂猫的神情。 那股被该被压制的兴趣,此刻在胸中飞快生长,像是阴暗里滋生的藤蔓。 很多年没有的感觉,生意上有不少人给他送床伴,但无一例外都是带着目的来的,有勾引人的手段。 但谭桢没有,原深喜欢他眼里的胆怯,喜欢他的避之不及,他也想见见这人在床上是什么样。 他想起刚刚少年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的神情。 那样无辜单纯,全然不知自己面临着什么。 原深看一眼笼子里的鹦鹉,漫不经心道:“也该换个会逗趣的了。” 鹦鹉好像听懂了,它睁着眼睛看着原深,没有紧张惶恐,而是十分平静。 …… 谭桢今天没有教到很晚,下午四点的样子,他就提出告辞。 现在冬天,夜长,不到六点天就开始黑沉,他也不想让谭奶奶担心,所以见时间差不多,给原臣留了作业,背着书包走出别墅。 原臣依旧是送他到门口,目送他离开才转身回去。 回去的时候又遇到从楼上下来的原深,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结,一股子上位者的气压,原臣不想和他多说话,点个头便上楼了。 上楼时回头看一眼走出大门的原深,有些纳闷,最近这阵子他这不着家的爸怎么回家的这么频繁? 原臣还有些不太适应,他挠挠头,干脆不想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5 01:53:43~2023-07-05 23:3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低空恐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谭桢和往常一样走路去公交站, 他还在想去巷子里看看小猫,不知道它今天有没有乖乖地窝在棚里等他。 谭桢猫着腰,走进小箱子里,如往常一样叫唤着小猫。 但今天, 小猫没有像往常一样从里面出来。 他有些疑惑, 他放轻脚步,走进去, 往棚里看看, 棚里也没有小猫的踪迹。 难道是已经被领养了吗?还是跑出去玩还没回来? 正纳闷着, 身后突然传来极轻的喵叫声,谭桢脚步一顿, 转身回头。 他看见巷子尽头站着个男人,男人的手捏着小猫的后颈,小猫发出微小的声音,尾巴摇晃, 挣扎着, 像是十分害怕。 谭桢有点近视,他推推眼镜, 往前走两步才看清男人是谁。 是原臣的父亲。 原深站在巷子口, 巷子吹来徐徐冷风,他将小猫拎着, 抬起看一眼。 谭桢有些怕他,但还是鼓足勇气出声:“原叔叔, 小猫怕生, 你能把它放下来吗?” 原深站在不远处, 目光似乎从小猫身上挪到他身上, 直直地抓住他。 他盘玩着新佛珠, 袖口扣子扣的整齐,穿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熨烫的一丝不苟。 他抬起头,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捏着小猫的脖颈,在谭桢紧张的目光下,他微微弯腰,手指一松,把小猫放在地上。 受了刺激的小猫喵呜的叫,迈着小短腿,朝谭桢飞奔而来。 谭桢连忙蹲下身,抚摸它的脑袋,安抚它的情绪。 原深站在巷子口,朝他招手,五指微屈,慢条斯理说:“既然把猫还给你了,是不是也应该以物换物?” 谭桢啊一声,局促地低头:“原叔叔什么意思?” 原深淡淡道:“生意人可不是慈善家。” “放了你的猫,你陪我吃个饭不过分吧?” 谭桢心惊肉跳的,他站起身,直起腰,蓦地对上原深的视线。 那一刻,好像原深并没有放掉他手里的猫,只是那只猫由小猫变成了谭桢。 谭桢此刻在他眼中就像那只被捏住脖子无处可逃的猫。 谭桢头皮发麻,他的直觉是对的,原臣的父亲不太正常。 谭桢第一时间是想跑,但他背靠墙壁,路在前方,被原深堵着。 他只能张张嘴,稳住情绪拒绝道:“原叔叔,我要回家,吃饭就算了吧。” 原深看着他,就在谭桢以为他不会松口时,突然说:“也好。” 谭桢愣一下,缓缓松口气,“那我……” “那送你一段路,这要求不过分吧?”原深出声,视线落在他身上。 谭桢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原深退了一步,谭桢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识好歹,暗处就会冲出两个人把自己绑着丢上车。 他只好抿唇:“那好吧,谢谢原叔叔。” 小猫围着他的脚打转,似乎是熟悉他的气味,弱弱地叫着。 谭桢此时没有心情与它玩乐,只能强撑着笑容,走向原深。 原深凝视着他,目光如同一块铁石,沉甸甸的,压得谭桢喘不过气。 谭桢站在他身边。 原深微微挪动身子,让出一条路。 谭桢呼出口气,擦着他的身子过。前面的司机弯腰开车门,谭桢坐进去。 紧接着,原深也坐进来了,就坐在谭桢的旁边。 谭桢只觉得一瞬间空气都滞停凝固住了,他呼吸放慢,局促地抓着自己的衣服,抿唇,挺直脊背:“原叔叔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提心吊胆的,他不认为原臣父亲突然提出送他回家没有其他意图,只是出于长辈对于小辈的关爱。 谭桢没那么天真。 与其等着雷劈在自己身上,不如主动出击,也好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意图。 原深诧异他的开门见山,抬眸认真审视眼前的少年。 一贫如洗的小孩儿,家中只有年迈的奶奶,穿的衣服都是补丁的。 仿佛只要他勾勾手,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过来。 真有趣。 原深微微笑,谭桢现在很怕他,没关系,他喜欢看见小少年一边怕他,一边臣服他的模样。 原深拨动佛珠,新换的佛珠没有原来的顺手,盘起来也稍感发涩,他问及原臣。 “原臣给你添麻烦了吗?” 谭桢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么唠家常的话题,他摇摇头,认真回答:“没有,原臣同学很聪明。” 原深问:“你和原臣的关系很好?” “挺好的,大家都是同学,原臣很热心,会经常帮助同学。” 谭桢不知道原深为什么会问这些,难道和上次一样,只是想问问原臣的情况,是他多虑了? 谭桢挑好话回答。 原深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是吗,他还有这一面。” 谭桢认真点头:“原臣同学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凶,其实他人很好。”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他觉得原臣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好人了,现在也不捉弄他欺负他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原深对于他的话不太感兴趣,淡淡地打量着他的神情,才道:“你和原臣什么关系?” 谭桢一懵,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也老老实实说:“我们是舍友。” 没有下文。 原深微微眯眼:“只有这层?” 谭桢:“啊?如果还有,那我们现在是老师和学生?算吗?” 他眨眼,有些疑惑。 原深轻笑,看他一眼。 男人笑起来其实一点也不和蔼,更多的像是一只笑面虎,看得谭桢汗涔涔的。 “那就好。”他说。 谭桢更迷惑了。 下一秒,原深递来一纸协议:“如果没什么问题,你签了吧。” 谭桢傻乎乎地接过纸张,纳闷:“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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