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听到了什么?” 李淮棋不知道该不该照实说,想看看茯苓的意思,才偏过头去,旁边锦衣华服的青年轻咳一声,貌似无意地问:“淮棋,怎么了?” 无法得到侍女的提示,李淮棋只得老实回话:“前日儿臣要去将字画交还二皇兄,却不想在宫外听到二皇兄与三皇兄起了争执,怕打扰他们议事,便去花园游玩了。” 李淮瑞听她说话声音底气不足,“哦”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嘲弄。 他向来看不起这老实本分的小妹,对方不合群又话少,也不是修行的料,长相一般,除了听话低调没有任何优点,若没有意外,也只有下嫁臣子巩固皇权这点用处了。 满是算计的眼风掠过李淮棋,落在她身后低头垂目的侍女身上。 “你的两个侍女很是面生,是新来的吗?”
第150章 睹阋墙自曝行藏 “是。” 李淮棋才应答,忽然眼前一花,就见李淮瑞身躯化作一道利光向自已身后掠去,目标似乎是自已的两位侍女! 郑麟未抬头,他身侧的伏七杀一手掐住对方伸来的手臂往外一拧,把李淮瑞掀翻而起! 寻常人被这一下,怕是整条手骨都被拧断,李淮瑞循着对方力道方向旋身踏住身后柱子,借力稳住身形,平稳落地。 “大皇兄!”李淮棋不知对方为何突然发难,惊叫出声来:“为何!” “昨日淮襄在书房被人杀害,嫌疑最大的是淮琰,其次便是你,各宫严查可疑人物,你这两个侍女倒是藏得挺深。” 李淮瑞揉揉手腕,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李淮棋,看到那掀翻自已的小宫女用手绢擦手,明显对自已嫌弃得紧,额角青筋暴起。 “她们到底是什么人,你若不老实说,便洗脱不了杀害淮襄的嫌疑。” 李淮襄居然死了?!李淮棋听到这噩耗,呼吸一窒。 对方看起来是要把脏水泼到自已或者三哥头上,她眉头拧起,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兄长。 几人虽是同父异母,有时虽有争执,却从没到要污人清白的地步,而且其他哥哥们从未有争太子之位的心思! 她嘴唇发颤,因为惊怒,眼白渗着血丝,“大皇兄!说话可得讲究证据!大可传三哥与二哥的宫人来一同对质,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入宫见过二哥!” “淮琰不知所踪,我们也正在找他。”李淮瑞神情阴鸷,沉下眉眼,脸上仅剩的笑意也无了。 “若是找不到他,是不是也能怀疑,是你动了手?毕竟你身后的两位侍女身手不凡,不是宫女。” “你!” “皇妹,慎言。” 李淮瑞目光审视李淮棋的表情,似乎想从其中看出些端倪,却是随意一抬手,袖口直对伏七杀的方向吐出一道剑芒。 一柄长枪比他更快,瞬息之间逼近他颈项,李淮瑞信手拉过李淮棋挡在自已面前,而他发出的剑芒也被人挡开,直冲而上捅破房顶,碎瓦破墙,声音惊动外边的守卫,纷纷围住书房。 书房内,恢复原貌的伏七杀挡在郑麟面前,长枪直指李淮瑞,目光冷厉,“常说宫里为了争权常常不择手段,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哦,那还有的见识的。”李淮瑞掐住李淮棋后颈,把她提起来挪到枪尖前,全然不管自已妹妹如何挣扎,出手无半点情面。 “不装了吗?苍阳仙门的人不好好待在自已的驿宫中,穿着宫服,用小脑也猜的出来李淮舟曾拜托过你们什么,现在局面如此,还想动手吗?” 此时李淮棋眼珠子离枪尖只有一寸之遥,她被掐着脖子,呼吸不畅,脸憋得通红,见郑麟两人沉默,勉强出声道:“救……母妃……离开……” 李淮瑞不防她还能说话,又用上几分力,李淮棋脚踢动几下,软塌塌地垂下来,已经被掐晕过去。 伏七杀看到他能毫不犹豫对亲人下手,对这人的厌恶又多了几分,手中长枪一旋,化作长刀朝对方劈去! 李淮瑞急忙拉回李淮棋,刀锋擦着李淮棋的头发斩过,削掉对方一半头发,穿过少女颈侧朝他刺来。 自已有人质在,对方也敢出手?! 李淮瑞急忙一剑递出把刀拦下,顺手要将李淮棋扔过一边,注意到郑麟一直未出手,以防对方夺人,又用绳索把李淮棋捆住,拎在自已手上。 他带着一个累赘,被伏七杀压制得左支右绌,好几次险些被刀划伤,顾忌着在宫中一些法术无法随意施展,眼见袖袍被划了一刀,血染衣衫,不得已叫道:“父君以为坐山观虎斗就能吃到渔翁之利吗?” “吾儿向来骄傲,难得见你叫为父帮忙,为父很是欣慰。” 李龙桑话音才落,少女后颈忽然生出藤蔓一样诡异的东西,另一端延伸入虚空,不知与何处相连,将她直挺挺地吊在半空晃来晃去!一身华服裙摆此时成招魂的经幡,在风里阴森森地飘摇。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伏七杀顿感惊讶,他不怕李淮瑞,也不怕人质受伤,郑麟有的是灵丹妙药让人恢复如初,但这藤蔓却实在诡异,看起来已经和对方血脉筋骨紧紧相连,两者密不可分,几乎是一个整体了! 他落回郑麟身边,低声道:“这控制人的邪术怕是一早就在李淮棋体内种下了。” 郑麟这才抬头,扫过李淮瑞那张满是骄狂轻蔑的脸,目光一凝,扬声对国主问:“这大晋已经是大皇子在话事了吗?” 一直看戏的李龙桑被他故意喊话逗得大笑起来,“倒也不必如此挑拨我们,这事情我一向交给淮瑞来主持,反倒是你们。” “身为宾客却潜入宫中欲行不轨之事,是想刺杀本君吗?”李龙桑为一国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臣民,看到几个小修土居然敢在他面前动手,不由得发笑。 在他身后,数名穿着普通衣衫的修土突然出现,五花八门的剑光符箓招式化作浪潮向郑麟涌来! “找死!” 伏七杀抡起长枪朝地上砸落,瞬息周围修土连同建筑,具被长枪扬起的劲风扫荡为平地! 国主与李淮瑞御风而起,看到方圆十几丈的建筑尽数被夷平,那青年把长枪往地上一拄,站在队友面前,目光冷如刀锋,若是有实质,怕是两人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麟哥心软,肯花心思与你们慢慢周旋,我可没那闲工夫。” 李龙桑抬手,在他之后,另一条藤蔓卷来娴妃,吊在两人面前,“筹码不够的话,我再加一个。” 娴妃不比已经晕过去的李淮棋,被吊起来时还睁着眼,却是双目无神,貌若傀儡,一动不动,与之前相见的明眸善睐判若两人。 郑麟看到两人身躯像是风筝一般被吊在空中,急忙按住伏七杀。 居然能对枕边人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他藏在袖里的手慢慢攥紧。 娴妃与李淮舟分隔两地已久,母子两人好不容易团聚,他必须再谨慎一些,别让事情发展失控。 事已至此,他终于明白当日谈话,娴妃明里暗里说无法离开皇宫,是什么意思了。 伏七杀对两人的狠辣啧啧有声,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攥紧枪身,手背青筋暴起。 “如今四皇子正在北境率军抵御大赵军队。” 郑麟上前几步,朝天上两人拱手行礼,高声说道:“若是知晓自已母亲妹妹受此折磨,怕会动摇军心。” “就是得让他知道这件事,不然这战事拖延,天寒地冻,粮草消耗更多,引得民怨沸腾,反倒显得皇子将领无能。” 李淮瑞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居高临下睇视面前女装打扮的少年,露出挑衅的微笑,“兵贵神速,我只给你们七天期限,七天之后,我要见到李淮舟把李淮懿带回来。” 七天,只有七天,要退数十万大军,若没有大能修土不惧气运纠缠地协助,基本上就是妄想!一时间就连在场其他侍卫修土也觉得大皇子这个条件根本不可能完成。 在众人之后,一处宫墙之外,同是皇子的李淮琰蜷缩在一处断裂倒塌的墙根后,捂着嘴不让自已叫出声。 他心知七天是自已最后的逃命期限,趁着不远处两方对峙,捏碎了身上防身的隐遁佛珠! 他得快些离开这里,最好是回门派,去告诉自已的弟弟妹妹。 宫城中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不可控了! 李淮瑞若有所感,朝那堵墙望去,倏然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本以为要找到对方还需费些功夫,没想到老鼠怕死,慌不择路地跑出来了。
第151章 人毒食子猜欲何为 郑麟沉思片刻,投鼠忌器,应允下来,带着伏七杀离开皇宫。 本以为对方还会再讨价还价,能借势再打压一番,没想到人已经走远,李淮瑞只感觉无聊,御剑半空转向,朝另一处追去! “你带我去找找李龙宴,我想与他求证一些事情。”郑麟说。 伏七杀点点头,问:“麟哥,不先去北境吗?” “七天……他能说七天,那么期限就是不止七天。”郑麟眉眼间缠着浓浓的煞气,冷声说:“你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被抓到炼药山庄的吗?” “躯壳。”伏七杀说。 “我怀疑,这场寿宴原本的目的并不单纯,说得好听一些,放出‘夺嫡’的风声,是他们所能找到的,最合理的又血腥的借口罢了。” 言谈间两人来到李龙宴的府邸,伏七杀不用通报,御符而入,郑麟还挺意外。 暖阁之内,头发花白的青年坐在长几之后,面前是一片宽大的沙盘。 他面容与李龙桑有五分相似,但更为沧桑一些,像是耗费了太多的精气神一般疲累颓靡,只有一双眼睛目光依旧清明,见到两人到来,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指挥沙盘旁边的叶莹秋将一枚代表军队的棋子落在代表大晋的边境线上。 沙盘几乎占据了整个暖阁房间的地面,上边绘着相比商会售卖地图更为详细的山川河岳,看起来是军部专门制作的地形图。 这一男一女彼此的眼神中并未掺杂任何情愫,相比于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的艳情轶事,更像是上下属的关系。 倒是两人看向郑麟的第一眼,讶异中带着尴尬,似乎像是撞见了什么秘密。 郑麟瞧见两人表情,才想起自已还穿着宫女的裙子,此时他也顾不得客套,直询来意:“求王爷告知,大皇子李淮瑞之前的那些皇子皇女们,都去了何处?” “还请王爷实话实说,不要对我们有任何隐瞒。”他从袖中掏出一物,展开在对方眼前。 那是一件婴儿才能穿进去的小衣,在衣料里侧绣着“瑛肃”二字。 皇宫内的女官无法自由生育,这件衣服只能是某位嫔妃的,大晋排到这一行是“淮”字辈,里边的“瑛”又属于谁? 而且若是没有修土帮助,这件带着岁月尘霾气息的衣服也该化成破旧的抹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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