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往后福崽跟老叶家没了关系,他们也就没了顾忌,若是吴香莲敢闹腾,直接撕破脸也无所谓。 很快到了赵里正家,叶安年把这事一说,赵里正也深深觉得这吴香莲鬼心眼子太多,还是早断了的好。 在赵里正家写好断亲书,赵里正拿上印戳,几个人就直奔老叶家去了。 老叶家院门大敞着,吴香莲就站在门口等,乍一见赵里正和叶安年怀里的福崽,她有点懵。 就看个诊,怎么还拖家带口的?赵里正又跟来干啥的? “里正,你,你咋也来了?”她有点心虚的问。 “听说你家成河出事了,人到现在还昏迷着,我这也是不放心,跟着江郎中他们小两口过来看看咋回事。” 赵里正背着手,扯谎不打草稿。 “奥,那,那快都进来吧。”吴香莲脸上堆笑着把几人都让进了门。 叶成河自然还在他那个小破屋里躺着,吴香莲打头,引着他们进去。 时隔多日又回到老叶家,福崽显得神情十分紧张,趴在叶安年肩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像是生怕自己被丢在这一样。 叶安年拍拍他的背,凑在他耳边小声安慰:“不怕不怕,以后咱们都不会再来了。” 福崽自然知道哥哥这次带着他回来是来跟他那个爹爹断亲的,吸了吸鼻子,小声“嗯”了声。 江竹察觉叶安年脚步慢了,想起上次叶安年被叶成河的屋子差点熏吐的事,三两步折回来。 “我先进去给叶成河看诊,你带着福崽在外面玩吧,等他醒了我再喊你们进去。” 叶安年点点头,他可不在乎叶成河的死活,带福崽过来,就只是为了签断亲书而已。 江竹见他应下,从袖袋里掏出一包糖塞到叶安年手里,就跟着吴香莲和赵里正进了屋。 叶成河这屋里光线昏暗,没有通风的窗子,满屋子都是刺鼻的发气味混着浓浓的酸臭。 江竹屏住呼吸,这味道都冲的直往头顶窜。 “江郎中,你快给看看。”吴香莲捂着鼻子说了一句,显然也同样遭不住。 江竹看着躺在乱糟糟一堆破烂衣服被子里面的人,那嫌弃的是一根手指都不想碰。 他就这么看了看叶成河的脸色,直接打开药箱,把那卷银针取了出来。 吴香莲见他这样,忍不住开口道:“你,你都不用把脉吗?” 江竹懒得理他,直接下针刺入叶成河的人中穴。 他施针手法又重又狠,直扎的叶成河鼻下都冒了血珠子。 但这方法立竿见影,叶成河“嗷”的一声,睁开了眼。 “啊啊!别……别杀我!” 他乍一醒来,还没回过神,以为是绑他那人要对他动手呢,吓得直喊。 “成河啊!没事了没事了,你醒了就好啊!”吴香莲在一旁赶紧叫他。 叶成河嗓子里发出“嚯嚯”两声,眼珠一转,看清是在自己屋里,又看见自己老娘,总算是清醒了。 只不过,在看到站在他床边的江竹时,瞳孔又刷地放大了。 对江竹,他总是有点怵得慌。 “既然人醒了,那我就先走了。”江竹扒了叶成河人中上的银针,用帕子反复擦拭,收拾好药箱就要走。 “别啊!”吴香莲赶紧拦着,她这目的还没达到呢。 江竹背起药箱直走到屋门口才站住脚:“还有事?” 吴香莲看了一眼在院里跟福崽玩的叶安年:“你看你跟年哥儿这亲也成了,昨儿个喜宴我们却一个人都没去成,这,这是不是不大好?” 江竹点头:“确实,所以奶奶您这是打算给我们补份贺礼?” “你这孩子!”吴香莲被他说的脸上一黑,“你爹原本是打算去的,可是却糟了这档子祸事,他这又惊又吓的,身子肯定是亏了,你这做儿婿的不得给他买点东西,拿点肉孝敬孝敬他老人家,表表心意?” 江竹:…… 一旁的赵里正都听的直皱眉头,哪有做长辈的这么办事的? 小两口新婚喜宴一个人不来,转头却问人家要东西? 见江竹不说话,吴香莲悻悻:“不拿东西,那给点银子也成,总归是心意到了。” 江竹实在是不理解这老太太的脑子是怎么转的,耐着性子开口:“看在安年的份上,诊金我就不收了。东西和银子,却也是没有的。” “你……!” 吴香莲语塞,她本是打算若这两人敢不给,她就在家门口哭上一通,在借着叶成河卖卖惨,他们母子俩死缠烂打一番。 到时候那街坊邻居肯定要说年哥儿他们小两口不孝,怎么也能叫他们出点血。 哪知,这江郎中看个诊还把赵里正给叫来了。 但那又怎样?她在自己家院里哭上一通,赵天刚还能堵她嘴不成? “江竹,我家年哥儿可都嫁给你了,你这没良心的,就这么待你老丈人?!” 她嘴上说着,余光瞥见叶成河摇摇晃晃从床上下来,上前一把抱住她小儿子的胳膊,连拉带拖的就出了门。 “成河啊!咱老叶家真是家门不幸啊!你这儿子儿婿不孝顺啊!” “你为了他俩的喜宴,命都差点搭进去了!他俩可倒好,都不说来看看你,还是我上门去求来的!” “真是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啊!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要了!苍天啊!可怜我们老叶家把年哥儿、福哥儿拉扯大啊!如今竟连孝敬他爹点东西都不肯啊!” 吴香莲这眼泪是说来就来,哭的撕心裂肺,这几嗓子倒还真招来不少乡里乡亲的。 叶安年一听她这调调就头皮发麻,把坐在小凳上的福崽塞给江竹抱着,从袖里掏出他写好的断亲书,直接怼在吴香莲脸前去。 “别嚎了,只要叶成河按了手印,我们马上就走,往后咱俩家都没有关系了。” “啥?这是啥?” 吴香莲瞧着她面前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方块字,但她却一个字也不认得。 “断亲书。”叶安年冷声道,“你不是说我不孝么?那我要是不把这不孝的名头坐实了,岂不是让你白哭了?” 吴香莲:…… 她张了张嘴,有点傻了。 不是,她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年哥儿,奶不是要跟你断亲。”吴香莲缓了缓劲儿,开口解释,“你跟福哥儿不管啥时候都是老叶家的人,你放心。” “奶就是说你跟江郎中都成亲了,多少应该拿点东西来看看你爹啊,你爹刚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做儿子的不该尽尽孝心吗?” 叶安年厌恶透了她这副嘴脸,收回断亲书道:“今日不是你要跟我们断亲,而是福崽要跟叶成河,跟你们老叶家断亲。” “这事其实昨日就该办了,既然当初我嫁人的时候你们把福崽推给了我,那往后,福崽就归我这个当哥哥的管了。 你们老叶家既然不想养他,那咱们还是断干净的好,免得以后在福崽的事上有什么牵扯不清的。” “娘,你们这是干啥?”叶成河瞧着叶安年这阵仗也懵了。 他虽然嫌叶安年和叶安福是哥儿,觉得叶安福是拖累,巴不得叶安年嫁了人一起带走,但叶安福到底是他儿子啊,咋能说断就断? 最主要的,等福哥儿长大说亲,他还能再捞一笔彩礼钱啊! “这亲不能断!” 一想到叶安福往后的彩礼钱,叶成河顿时支棱起来了:“老子的儿子,咋能断给你呢!我可是他爹!” “你现在想起来自己是当爹的了?”叶安年冷眼觑着他,“我和福崽在叶家的时候,你可从来没有管过我们。” “福崽现在小,你不想养,怎么,是想等他长大了,你好再赚一笔彩礼钱?” 叶成河的想法被戳破,恼羞成怒道:“那又咋样?老子生的他!他的彩礼钱老子就该拿!” “还有你这小崽子!别以为你成了亲老子就管不了你了!” 他骂完习惯性就要动手,手都抬起来了,却撞上江竹笑得渗人的样子,手上动作一转,挠了挠自己后脑勺。 “这亲我不断!老子到啥时候都是你们老子!” “那就拿钱吧。”江竹站出来道,“我和安年成亲,自己孩子还没有,倒是要先帮你养儿子。一个月三两银子,就当你补偿给我们抚养福崽的花须。” “多少?!” 叶成河眼珠子都瞪圆了:“这么一个小崽子,一月花三两银子?!” “我们养孩子就花这么多。”叶安年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出不起,那就断亲,福崽从此以后归我们养,我便不找你要一文钱。” “那你们把这小崽子送回来吧,老子不用你们养了!”叶成河立刻道。 被江竹抱着的福崽小脸顿时白了,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竟是要哭。 江竹伸手拍他的背,跟他说悄悄话:“福崽不怕,我跟你哥哥不会把你送回来的。” “江大夫,”福崽揉了揉自己红通通的小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吃的很少,不用花三两银子。” 江竹:…… 完了,叶成河没唬到,把孩子吓到了。 “我知道,”他掏出帕子给福崽擦了擦鼻子,“都是骗他们的,福崽听话还能干活,若是把你送回来,你丁秋哥哥也不干。” “嗯,”福崽用力点头,“等我脚好了就能干活了,帮你们干好多活。我……我特别有用!” 江竹:…… 这心里的愧疚又增加了呢。 叶成河叫嚣着让两人把福崽送回来,赵里正就发话了:“送回来你能好好养吗?你从前这么苛待年哥儿和福哥儿,现在又想养了?老头子我可不信!” “那是从前穷,老子现在赚钱了!”叶成河这话说的挺有底气。 他现在在周记当铺可是一月工钱十两银子呢!养一个小崽子还养不起? 但这话说出口,他脸上就是一僵,他忘了周蓉了啊! 周蓉就是那周记当铺老板的独女,之前招赘过一个夫婿,奈何病死了,两人也没有孩子。 他一到周记就盯上周蓉了,整日哄着捧着,变着方的给她买吃的送东西,在周记当铺赚的那点银子都搭进去一大半,好不容易才哄的周蓉动了心。 而且周蓉知道他有两个孩子,原本是挺在意的。 但叶成河哄她,说叶安年已经出嫁了,叶安福虽然还小,但是叶安年也一并带走了,不用她操心,不花他俩银子,往后也不会分他们的家产,周蓉这才答应跟他处着。 眼看着,他这几天都已经开始跟周蓉谈婚论嫁了,再把福哥儿那小崽子弄回来? 不成不成,叶成河一张脸皱的跟苦瓜似的,可不能因为福哥儿这小崽子坏了他的大事! 叶安年见他一会儿气势十足的保证,一会儿又苦着脸摇头,语气不好的开口问道:“想好没有?福崽你要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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