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孟梨不禁笑出了声。 随即就听见竹竿冷笑:“你最好祈祷,那个道士真的会如约拿钱过来赎你,否则,我就让你此生再也笑不出来!” 另一头,矮冬瓜揣着血书,腿上各贴了一张疾速符,身影如闪电般,往回掠去。 忽迎面撞到了什么东西,竟一屁股跌坐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还没来得及开嗓骂娘。 眼前蓦然一晃,一道黑影就挡住了他的去路,来人身长玉立,生得倒是盘靓条顺,五官端正,剑眉星目,极是俊美出挑。右眼尾生了颗痣,让整张俊脸添了几分柔和。看年岁不过二十七、八,身姿挺拔得像是棵参天松树,又因为衣着华贵,遂像是富贵人家庭院中精心侍弄的兰花墨竹。 此刻立于荒山野岭,脚踏着枯叶,周围飞沙走石,阴风阵阵,吹得身上的玄袍猎猎作响,隐约翻涌出金线勾勒出的牡丹花纹,极为华贵精美。 总而言之,此人的气度非凡,倒是与此地的荒凉显得格格不入。 正是不久前,孟梨才在小树林里遇见的,那位叶家现任的家主,也就是女主名义上的小叔叔。 “公,公子!”矮冬瓜瞬间跟哑炮似的,熄了,赶紧连滚带爬地想要站起来说话。 可还未起身,就听嘭的一声,一枚金叶子自叶昧手心飞出,重重将其左腿膝盖骨击碎,瞬间发出了堪比杀猪般的惨叫声。 矮冬瓜单膝跪地,痛得冷汗直流。 叶昧微微勾唇,冷笑:“抱歉,我不习惯有人在我面前站着说话。”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矮冬瓜赶紧磕头,连声求饶。 叶昧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犹看蝼蚁,不紧不慢地问:“我不是让你们,把那个少年远远带出去卖了,再不许放他回来么?” “怎么,是我说话不够清楚,而是你们不想活了?” 矮冬瓜吓得面色惨白,立马推卸责任,说都是竹竿受了孟梨的蛊惑,非要找什么小道士,拿五十万灵石赎人,还说什么,自己只是被逼无奈,求公子高抬贵手,饶他一条贱命。 并把竹竿手写的血书双手呈上,矮冬瓜哭丧着脸:“公子,我大字不识一个,要是公子不信,就只管派人去打听!” 叶昧瞥了眼血书上的内容,当即眼里流露出了玩味,一挥衣袖,血书就烧得干干净净。他道:“既然他想找死,那你们就成全他。” 矮冬瓜:“那,那杀了?” “不,你回去告诉他,血书已经送到了小道士手里,然后,你们就陪着他等,等过了午时三刻,就挖他一只眼睛,砍他一只手,再打断他一条腿,将他远远打发了。” 顿了顿,叶昧的声音更沉:“我要让他,连他的亲生父母来了,都认不出他来,明白么?” “明白,明白!”矮冬瓜连连点头。 “那好,记住了,刚刚那枚金叶子,可以是赏钱,也可以是你们黄泉路上的过路钱。”叶昧冷冷一笑,“滚吧。”
第38章 小狐狸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了 孟梨啃完了饼子,又有些渴,然后开始大哥大哥地喊。 竹竿冷冷道:“瞎喊什么?谁是你大哥!” “可是……我渴了,刚刚那个饼子太干了。”孟梨理直气壮地道,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真的好渴,喂我喝点水吧?” “你怕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天底下哪有孟梨这样的,对挟持他的坏人,一口一声大哥地喊,又是要饼子,又是要水喝的,好大的狗胆! “我可告诉你了,我杀人不眨眼!” 孟梨吸了下鼻子:“可我真的好渴……看在即将到手的五十万灵石的份上,就喂我喝一口吧,就一口,求你了,我快渴死了……我要是死了,回头我那个道士朋友看见了,定是要勃然大怒,到时候说不准就把五十万灵石,一掌催成齑粉……哎呀……” 他感觉到有冰冷的刀子,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顿时就颤颤道,“好好好,不喝了,我不喝了,还不行吗?” “你这把刀倒是不错,哪来的?”竹竿冷笑一声。 “我祖传的宝贝,当然不错了。”想了想,孟梨又道,“不过,你,你小心点啊,这刀子削铁如泥,我,我这脖子细得跟嫩豆芽似的,千万别伤着我了。” “大男人还这般贪生怕死!”竹竿嘲笑他,然后就懒得管他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车上,就坐在一旁啃干粮。 【阿梨,你张嘴,我喂你喝水。】 小系统突然飞了过来,两只猫爪小心翼翼捧着一片树叶,上面俨然掬着一汪清水,是他从附近的河边取来的。 孟梨口渴得厉害,一口气就舔了个干净。喝完之后,就小声询问,常衡来了没有。 【还没,连那个矮冬瓜也没回来。】 小系统飞在半空中观望,显得忧心忡忡。 【阿梨,眼看着都快中午了,常衡该不会……】 “他肯定会来救我的!”孟梨依旧信心满满,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喝完水后,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可他双手被反绑,双腿也被绑得结结实实,无论他怎么调整姿势,都不会舒服的。 只不过是尽量让自己舒坦一点点,还苦中作乐,嘴里哼着小曲儿,唱的是好运来。 竹竿听见了,又冷嘲热讽一番:“你倒是好雅兴,还会唱曲儿呢,看来以后极乐坊要出新曲儿了。” 言下之意,哪怕小道士真的带了五十万灵石过来赎孟梨,他们也不会放人的,还是会把孟梨卖到极乐坊去。 孟梨也不同他争辩,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才行,他深切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所以很识相地闭了嘴。 没一会儿矮冬瓜就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竹竿上去就是一巴掌,怒骂道:“让你送个血书,你他娘送狗肚子里了?!” “还有,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矮冬瓜赶紧把他拉到一旁,窃窃私语起来。 小系统见状,便飞过去想偷听,结果只听见一句“把这小子弄残”,吓得当场就应激了,连滚带爬冲回孟梨身边。 【阿梨,阿梨!他们说,要把你弄残!】 孟梨的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把他弄残? 为什么呢? 他强撑着,从马车里坐起身来,左右“观望”一圈,问:“血书没有送到小道士手里吗?” 矮冬瓜恶声恶气:“送到了啊!但他看样子,并不打算过来赎你,一点都不着急!” “不可能!”孟梨同他争辩,“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着急!你是不是送错了?” “我送错?你投错了胎,我都不会送错!”矮冬瓜道,“年轻俊美的小道士嘛,头上扎了条额带,穿一身黑色道袍,手里拿着拂尘,我记得清楚,怎么可能会送错?” “不可能!”孟梨有点急了,声音也大了些,“你绝对是送错了!” “我差了个小孩儿去送,躲在一旁看得仔仔细细,那小道士站客栈门口,接了血书,看了好久……我生等他,问那小孩儿,血书是谁给的,才敢离开!”矮冬瓜说得头头是道,煞有其事的样子。 孟梨还是觉得不可能,常衡虽然性格沉稳内敛,遇事镇定自若,但不可能看见血书上的内容之后,还无动于衷! 那血书上可是写了挖眼,砍胳膊,砍腿啊!!! 他还记得非常清楚,当天晚上,常衡看见房间里留下的字条时,脸色都白了,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担忧是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掳走叶姑娘所留下的那张字条上,可没有什么挖眼砍手,这种残忍至极的字眼,都能令常衡那般惊慌,所以,孟梨不相信,常衡会对自己的生死,那么得无动于衷!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对了,他当时眼睛被蒙住了,所以没看见竹竿到底写了什么,孟梨赶紧问:“你真的把我说的话,写上去了吗?” “一字一句,都是按你说的所写。”竹竿沉声道,“我兄弟二人,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从不说谎。” 【阿梨,我当时也看见了,他真的写了!】 孟梨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常衡居然真的不管他的死活,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莫说是他了,就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常衡也不会眼睁睁见死不救的,更何况,孟梨怎么着,也比陌生人在常衡心里有分量吧,孟梨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我知道了!”他脑中灵光一闪,“肯定是忘记把名字写上去了!他肯定不知道被你们掳走的人是我,一定是这样!” 孟梨冲着矮冬瓜道:“大哥,大哥,你再去给他带句话,就说,你们绑走了孟梨!孟是孟浪的孟,梨就是梨花的梨!他只要一听见这个名字,一定会立马带钱过来赎我的,他一定会的!” 矮冬瓜仰头看了看天色,才又道:“快到午时三刻了。”他这话是同竹竿说的。 因为午时三刻一过,他们就要依照那位黑衣公子的吩咐,把孟梨弄残,让他的亲生父母来了,都认不出他来,再远远把他丢掉。 “快午时三刻了?”孟梨愣住,整个人突然很颓靡,一下子就跌坐回去了。 也就是说,就算矮冬瓜以最快的速度,再去给常衡带句话,常衡也并不一定,就会立马过来赎孟梨。 因为,这样一来的话,常衡就面临着一道选择题。 要么,带着五十万灵石去救叶簌簌,要么,就带着五十万灵石,来救孟梨。 常衡又不知道,叶姑娘是自愿跟叶家人走的,定会以为,如果自己不准时带钱赎人,叶姑娘就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这分明就是一场明明白白,残忍又分明至极的生死二选一! 孟梨之前也大大小小,经历了不少同样的境况,而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 常衡都会选择叶姑娘! 或许,有那么一瞬,常衡是犹豫的,迟疑不决,举棋不定的,但他最终的选择,必然是叶簌簌。 孟梨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突然没有勇气,让矮冬瓜再去给常衡传话了。 在小事上,他都从来不被常衡坚定地选择过,更何况是面临生死之选呢? 他不让矮冬瓜去多此一举,还能骗骗自己说,常衡不知道,常衡不清楚……不知者不怪。 如果常衡知道,他也被人抓走了,说不准会撇下叶姑娘,第一时间赶来救他呢。 他还能这么自欺欺人,还能这么自以为是,认为他和常衡是生死之交,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实际上在常衡眼里,他永远比不上叶姑娘一根手指。 既然如此,那常衡之前干嘛还要抱他呢。 干嘛还要抱着他,那么着急地求他睁眼看看自己,理一理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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