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司抽了一口气,身体僵硬,手从李庆弦的腰身上移开,压抑着愠怒道:“还不快起来。” 李庆弦回过神来,用手支撑起身体想要爬起来,可才刚经历这生死一瞬,他将要直起上半身,便克制不住双腿发软,又重重跌了回去。 长空司脸色黑似鞋底,额上的青筋突突跳动,牙关死咬。 “我脚麻……我……”李庆弦急着解释,耳根泛红,再试一次,还是没起来。 突然,他浑身僵硬地愣住了。 他感觉到身下长空司与自已身体相贴的某个部位坚如钝器,雄壮非凡。 李庆弦霎时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尴尬得脸色通红,连跳车都没这么惊悚,腿也不软了,马上从长空司身上弹了起来。 长空司也坐起来,立起一条长腿,用衣摆遮住,闭了闭眼,凝眉扶额。 就这么沉默半晌,气氛死一样寂静,长空司喉结滚动,嗓音粗哑地出声道:“去把马牵过来。” “哦……好!好!”李庆弦急于逃离,手忙脚乱地去牵马。 “尊上!”龙沉这时骑着马赶来,“尊上您没事吧?” 长空司定了定神,问:“处理得如何?” “是龙宫派来的人还有……”龙沉话音一顿,看了李庆弦一眼,“还有未女族。他们见敌不过便先撤了。尊上,我们的行踪暴露了,此地不宜久留。” “走,即刻启程入京。” “是。” 长空司从地上站起来,好在天色渐暗,不易察觉衣袍下的尴尬,他神色如常地跨上马,还未开口,李庆弦便自觉地走到了龙沉边上。 “咳……我跟龙沉乘一匹。” “……” 三人不再多言,快马加鞭,当晚便抵达了京城。 天色已晚,三人找了一家客栈暂且对付一晚,准备明早出发前往常宅。 夜里,李庆弦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中一团乱麻。 或许是跟这具身体融合得久了,有时候他觉得自已就是李庆弦。而从前的有些事,站在此刻的角度看去,便会发现与印象中的大有不同。 他原以为,除了父王和母后,这些同胞手足无人会在乎他的死活,没想到李无见竟然会奋不顾身地来救他。 记忆中,七姐虽然对他严厉了一些,却极其护短,从来不会允许别人欺负自已的弟弟。 大哥二哥李庆弦没什么印象,在他还没出生时,就已在两千年前的大战中战死了,因此李无见才会恨透了长空司。才会觉得他委身长空司的行为是认贼作父,不可理喻。 初到这个世界时,这些他都一无所觉,或许是他一个人孤身惯了,习惯性地将这些与自已无关的亲情抛到脑后,不羡慕,也不渴望拥有,只想尽快完成天书交代他的任务。 直到李无见的出现,他恍然间发现,他无法将这些亲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白日里他对李无见说的话,并非未经思考脱口而出,既然命运要他成为李庆弦,他就会守护好自已的家人。若是一切都尝试了,结局他仍无法改变长空司,他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必不会连累了未女族。 想到长空司,李庆弦自然而然地想到那尴尬的瞬间,脸颊微微发烫,抬手捂住了眼睛。 是他的错觉吗?长空司怎么会对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架打得太过热血,激动难以自持,与他对战的可是位大美人啊! 男人兴奋了或多或少有些反应很正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睡觉睡觉!
第36章 本殿下听君诉心绪 “尊上,有不复宫密报。” 长空司接过展开,上面写着:暮逃,城暂安,龙族蠢蠢欲动,望君事成速归。 长空司读完,狠狠碾碎了手中的密报,面色森寒无比:“长空暮逃了。” 龙沉面露惊诧:“这怎么可能,不复宫固若金汤,禁卫森严,又有重兵把守,他是怎么逃的?难不成……是不复宫混入了细作?” 龙沉大惊失色,跪地道:“是属下失察,尊上恕罪。” “没想到万般谨慎还是防不胜防。”长空司紧了紧拳头,冷静道,“你先起来,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有你谢罪的时候。” “是。” “我们的行迹暴露,恐就是此人泄的密,他放走了长空暮,并将本座的下落透露给他,李无见才会这么快找到我们的位置。” 龙沉思索道:“我们的行踪只有程先生和几位老臣知晓,是谁走漏了消息?” 长空司沉吟片刻,脑海中飞快浮现出几张脸,在心头暗暗推敲衡量着这些人被买通的可能性。 末了,他蹙眉道:“长空暮将消息带给未女族,他们的目的是带走李庆弦。而现在令本座担忧的是,龙王是否也知道了龙元精华的下落。” 龙沉神色一凛:“若是他们知道了龙元精华的下落,势必要来抢夺,我们要先龙宫一步,尽快找到才行。” “你立刻飞书给程先生,提醒他暗中防范不复宫诸人,等本座回来。” “是,属下即刻就去。” 翌日,三人动身前往常府。 常柏携家眷搬到了洛城,这偌大的宅邸便空置了,偶尔会有奴仆前来打扫一番,倒也不算太落败。 将信物交给管家,说明了来意后,管家便让三人进来了。 老管家年逾花甲,边为几人引路,边道:“我在常府伺候二十余年了,老了,折腾不动了,要不然定会陪着少爷一起去洛城。” “前面就是老家主的屋子。仆人每隔半月会来打扫一次屋舍,少爷特意交代过,不让动老家主屋里的东西,为免仆人误闯,上了道锁。” 老管家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你们要找什么请自便吧。” “有劳了。”李庆弦点点头。 管家走后,长空司对龙沉道:“你去别的屋子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别惊动人。” “是。” 房间内一时只剩下了长空司和李庆弦两人。 长空司环视着屋内的布置,一时间百感交集。 是他三叔的屋子没错了,在龙宫时他也是同样热爱古玩字画,成天舞文弄墨,觉得这是世间最风趣高雅之事。 长空司一眼便发现了搁在琴桌上的那张蒙了灰的古琴。 他走过去,轻轻拨动琴弦。 古朴清越的音色缓缓流淌而出,轻易便勾起了长空司儿时的回忆。 李庆弦抱着胳膊来到他身边,刻意轻咳一声,意味深长道:“想起什么了吗?我可是随时准备洗耳恭听呢,就怕某人不愿喽。” 长空司静默良久,久到李庆弦以为他仍然不愿意告诉他此趟远赴人间的真实目的。 看来长空司还是对他心存芥蒂,李庆弦难免失落,却也没逼他,摆了摆手打算离开,或许长空司此刻更想一个人静一静,便道:“你不想说没关系,我去外……” “他是我三叔。” 李庆弦顿住脚步,这他自然知道,是天书告诉他的,却仍假装第一次听说的样子,诧异问:“什么?” “长空和驰。”长空司抚摸着琴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怅然黯淡,他嗓音艰涩道,“是我三叔。” “我来此是为了寻找被他盗走的龙元精华,我祖父的。” “龙元精华……那是什么?” “其身虽殒,其元长存。龙族子民身殒后留下的结晶,蕴藏着此人一生的修为功力,是谓精华。” 长空司不疾不徐地缓缓诉说着:“龙族王位的世袭有一个规矩。继位者要吃掉退位者的龙元精华,以表示传承和退让。以此来稳固万世不倒的地位。” 李庆弦叹道:“难怪龙族之人一个个法力逆天,无可撼动,原来是这样。” 这和骨肉相残有何分别?吞食至亲的身躯,将其的毕生修为据为已有,就这么心安理得? 这句话李庆弦没敢说,他不知道长空司是否抱着同样的目的在找龙元精华,毕竟那可是他目前最需要的法力啊,多么大的诱惑。 “祖父死后,我生父长空应展身为长子,顺应继位,便要在继位大典上服下祖父的龙元精华,不想那枚龙元精华却被我三叔掉了包。” “你三叔就这么拿着你祖父的龙元精华逃到了人间,躲了整整两千年?” 长空司闭了闭眼睛,喉结滚动,凝重地点头。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原本以为三叔有自已的野心,不满长空应展继位,要独自偷服龙元精华,直到常柏把那本书交给我。” 李庆弦静静听他说下去。 “那是龙族一种古老的文字,三叔酷爱研究这些,我幼时曾有幸学过一点,是他教的。” “你三叔对你很好吧?” “三叔不喜争斗,性子桀骜,对我虽算不上疼爱,却也从未苛待过。是龙宫里为数不多不在乎我出身的人。” “那夜,我翻阅这本笔记,才得知三叔的神医之名原来是靠龙元精华所得,他将它伪装成了手串,两千年来在人间四处救死扶伤,打下了这份庞大的家业。” “看来常柏所言非虚,你三叔确确实实是个好人。” “这么说,你父亲没能如愿完成典礼,当年又因为封印你……”李庆弦抿了抿唇,“那么现在龙族继位的是你二叔长空兰承,他……” “长空兰承没有龙元精华可服用。”长空司神色一凛,“长空应展为了封印我,他的元神早已经碎了,不存在龙元精华。昨晚我接到程先生的密信,长空暮逃了,因此我们昨日才会遭到袭击。不复宫不知是谁放跑了他,还走漏了消息,若是长空兰承也知晓龙元精华的下落,势必不会放过。” “那我们要加紧了,书里还记载了什么?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有些字我也看不懂,等回去问问程先生,他或许知道。” “那我们先在房间里找找线索。” “嗯。” 两人分别在房间中翻找起来。 “阿司你过来看。”李庆弦打开一个柜子,柜中物件摆放凌乱,“这些东西好像被人翻动过。” 长空司走过去,翻了翻那些凌乱的书籍。 李庆弦问:“许是被常柏翻的?” “不会的,常柏既然如此敬重三叔,就该知道我三叔最宝贵他这些书籍,必不会将这些书乱放。” “看来是有人在常柏走之后潜入过常府找东西。门不是落锁了吗?他们怎么进来的?” “若是有人抱着目的而来,你觉得那道普普通通的锁会拦住他们吗?这每半个月会来打扫一番的仆从就很可疑,他们有的是机会能够偷到钥匙。” “会是在常柏婚宴上动手的那伙人吗?” “极有可能。” “那看来但凡是有用的东西早就被他们顺走了,我们也找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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