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脚趾冻掉了两根。 宏运十三年,十七皇子萧桓十八岁,封楚王。 同年,被太子作局诬陷,贪污军饷。 楚王被打入天牢。 墨子期彻夜不眠不休找证据,为楚王洗刷冤屈。 被刺客暗杀,身中数刀,身边的护卫,都死光了。 最终,换来楚王平安走出天字一号牢房。 而墨子期,卧床养伤,半年才能下地。 从此,身子骨完全垮掉了,再也禁不住一点凉风吹,每日都要喝止痛汤才能入睡。 就算墨子期是这样的羸弱之躯,在楚王登基后,需要江南世家大族的支持。 墨子期依旧是毫不犹豫地千里奔赴,为皇上充当说客…… 萧桓,无论是为友,还是为臣,墨子期从未负过你。 他唯一的儿子墨景琛,若是因莫须有的谣言,就被你惩治得早逝…… 萧桓,你百年之后,有脸去地下见墨子期吗?” 墨贵妃说完这番话,早已经流泪满脸…… 皇上听完这一番话,一个铮铮铁骨的中年汉子,也禁不住泪眼朦胧…… 自从墨子期撞柱死谏,没有人敢在朕的面前提他…… 自己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会偷偷想起他。 也不敢太想那些往事,想想,就心痛…… 皇上心尖一痛,突然就想开了: 朕有九个皇子,不指望萧烨一个传宗接代。 而墨子期,只有墨景琛一个独苗苗,不能再有闪失了…… 否则,朕百年之后,真的没脸去见他。他那个大倔驴,也绝对不会原谅朕…… 罢了…… 皇上心里终是服了软,但是,嘴上依然要面子: “朕金口玉言,旨意已经下了,不能收回。 不过,墨景琛什么时候去崖州赴任,由他自己决定。” 墨贵妃连哭带笑地从地上站起身,哽咽道: “多谢萧哥哥……” 皇上摆摆手,落寞道, “你回宫去吧,让朕静一静……” “是~” 墨贵妃走后,皇上终于控制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潸然泪下。 哭罢多时,皇上才起身,走到床头,拿出一个红木盒子。 里面珍藏着墨子期写给他的最后一封奏折: 劝君书 子期就是为了它,撞柱自尽了…… 皇上一边落泪,一边背诵着劝君书里面的内容: “轻徭薄赋,与民休养生息……” 当年,皇上执意增加徭役和税赋,以便修筑边关防御工事和扩充军队,抵御外敌。 但是,墨子期就是不同意,说天启百姓已经很苦了,要暂缓…… 两个人较上劲了。 最后,墨子期在朝堂之上撞住死谏,为百姓请命。 而他作为帝王,并没有收回圣命,依旧增加了三年的徭役和税赋…… 直到墨子期死后的第四年,军队扩充得差不多了,徭役和税赋才逐年减少。 皇上回忆起墨子期撞柱往事,依旧涕泪滂沱,哀伤不已, “子期,你怎么可以这么逼迫朕,朕是君王啊…… 这些年来,朕都在努力地做一个好皇帝。 朕一直在按劝君书里写的去努力。 轻徭薄赋,与民休养生息,亲贤臣,远小人,勤政,爱民…… 朕都做到了,你能回来吗……” 皇上允许墨景琛自由选时间去赴任,就意味着,他可以这辈子,都不去赴任。 还白白捡了一个三品官。 纵观天启历代,不到二十岁就做上三品大员之人,墨景琛还是前无古人。 而且,他手里还有随时入宫面圣的金牌。 占着地方官的位置,却能做京官的事。 关雎宫内。 萧烨换下了被秋雨湿透的衣衫,穿着太监服,开开心心,大口大口吃着糕点。 从今日起,他对墨贵妃另眼相看起来了: 能做宠妃的人,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不可小觑。 对于流言,萧烨也不生气, “母妃,你不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真正厉害的角色,都是真刀真枪地干,而不是靠造谣诽谤。” 墨贵妃偏坐在贵妃椅上,愣愣地遥望着萧烨,根本就开心不起来。 看着萧烨人高马大的,穿着最大号的太监服,还小上许多,怎么都不像是个断袖。 画册子里,也不是那样画的…… 据说,镇北王在战场上,是个以一敌百的主儿,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狠辣异常。 就他这样英武的少年郎,怎么可能是个断袖? 荒谬! 瞧他那大熊巴掌,那么大,抓一下子,不得把小琛的细腰掐断了…… 画面太美,墨贵妃都不敢想了。 她赶紧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乌七八糟的画面,从自己脑海里赶出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自己不信没用啊。 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皇上都信了。 这样一来,萧烨就和储位无缘了。 毕竟,历朝历代,没有一个断袖能做太子。 这样也好,避免了日后许多麻烦……
第67章 朕不想让他看到你变成一个奸臣的样子! 墨贵妃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孕妇: 我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如果是个皇子,我就得为自己的儿子计长远,顾不得萧烨了。 他做不了太子,我省去了好些麻烦。 可是…… 万一我家小琛是个断袖怎么办? 那二哥哥一脉岂不是绝后了? 绝对不行! 萧烨吃饱了,喝了一盏茶,笑盈盈地开口: “母妃,今年的探花郎你见过没?” 墨贵妃回过神来, “探花郎?我怎么会见过?” 萧烨笑道, “我见过,探花郎叫汪江海,长得那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可以称之为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我打听过了,他脾气也很好……” 墨贵妃越听,越抠脚,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跟我谈论一个俊俏男人干什么?不会真的有断袖之癖吧…… 墨贵妃一颗心纠着,只听萧烨又接着道: “萧瑶已经及笄了,父皇忙于政务,也没想着给她指婚。 她的生母位份又低,对公主的终身大事,说不上话。 我想着,萧瑶的外祖,也帮过我,咱们得给她找个好驸马。 母妃,这事情,还得劳烦您操心啊。” “哦,这样啊……” 墨贵妃听到这里,方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最近忙于政务,也不进后宫,过些日子,我找机会跟他说。 探花郎,是吧,我记住了。” “多谢母妃~” 萧烨的衣衫被烤干了,翠果送了过来。 萧烨重新换好自己的衣衫,告辞,还带走了不少糕点。 出宫的路上,萧烨遥望了一眼国师所处云台宫的方向,内心惆怅: 又是想念景琛的一天…… 可惜,又不能见…… 也不知国师的进展怎么样了。 不过,转念想想,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起码,国师没说他不能治。 墨贵妃对流言,一直耿耿于怀。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在话本子以外的地方,听到这种故事。 真是活久见。 难道是自己在冷宫里关了近二十年,外面的风气变了? 墨贵妃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办法。 大张旗鼓地送了十个美人去镇北王府。 萧烨也不好驳母妃的面子,虽然不开心,但是,也都尽数收下了。 吩咐小六子: “把她们送到后院,分配上刀枪剑戟,按新兵训练的方式,操练起来!” “得令!” 墨景琛,我答应过你,要做一个好皇帝,让军中出现女将军。现在,我就开始培养! 近日来,朝堂之上的议题,就是商讨江南总督陈敬亭贪渎一案。 陈府被抄家,所有财物没入国库,家中男女老少,尽数押解进京,由天子亲审。 天牢里,皇上横眉冷对陈敬亭,龙颜大怒: “你太令朕失望了!” 陈敬亭,从高高在上的江南总督,变成阶下囚,短短的时间,双鬓爬满了白发。 明明和皇上是同龄人,看起来,似乎是苍老了二十岁。 事已至此,陈敬亭也有了赴死的坦然,不失文人风骨。 他把着牢门,指着对面的砖墙,跟皇上,悠悠地叙起了旧情, “隔壁,就是天字一号牢房吧?皇上当年,被太子诬陷,关押过的地方。 罪臣依稀记得,当年,我和子期为了进来看你一眼,在勤政殿门口,冒着大雪,跪了一天一夜。 子期都冻晕了,先帝方才心软。 后来,子期去找证据。 我就去江南,请求族叔们的支持,挨家挨户跪地哭求,借来了好多银钱。 我一心想着,有了钱,把那些太子构陷您贪渎的军饷还到国库里,先帝或许会网开一面……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穷,也真是穷怕了……” 皇上立眉怒喝, “你没资格跟子期比! 朕生平最恨官员贪渎,你竟然活成了朕最讨厌的样子!” 陈敬亭苦笑点头, “罪臣的确实没办法跟子期比,子期满心满眼只有皇上您。 而我心里,还有家人,还有我自己,我只不过,是个俗人而已……” 皇上又咬牙切齿地质问, “是你派人刺杀墨景琛,想调虎离山,引开镇北王,是吗?” 陈敬亭虽然能坦然赴死,但是还是能分清斩首和五马分尸哪个痛苦的,他坚决否认: “是罪臣做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不认。 我和子期兄,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我怎么会对他唯一的儿子下手?” 皇上又杀气凛凛地质问: “刺杀镇北王的人,是你派的吗?” 陈敬亭一脸赴死的宁定从容,倒也不失文人气节, “是罪臣派去的。 我不过是想出口气。 我深知,镇北王年少就能以军功封王,不是几个江湖杀手能杀得了的人。 就如同皇上您当年一样。 如果子期兄还在,他一定会信我的话。” 皇上一招手,他的一名皇城司影卫,用小车推过来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 皇上当着陈敬亭的面,把关押他的牢房的钥匙,狠狠扔了进去。 他要让陈敬亭亲眼看着钥匙一点点地被熔毁,摧折他的心。 “朕不会杀了你,但是,也绝对不会放你出去!老死在这囚笼之中吧!” 陈敬亭也是没想到,自己如此大的罪行,还能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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