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犹如天降冰雹,直接砸中脑袋。 不会的,楚兆年默念。 “不能吧,他还挺乐观的啊。” 是啊,他这么乐观,这么可能会是……楚兆年拨开最后一重人群的手有点抖,远远的,隔着警戒线,看见跪地的白大褂医生摇摇头,白布就缓缓盖上。 在完全覆盖之前,楚兆年骤然冲进警戒线。 “喂,你干什么?” “他是我朋友。”刚越进来,他就不动了,离尸体远远地站着,失神似的,重复道: “他是我朋友,他是我朋友。” “先生,请你退到警戒线外。” “我说了,他是我朋友。”楚兆年的声音异常冷静,可没有一个人觉得他精神正常。 人群中陆陆续续有人举起手机, “那个是不是……”欲言又止,互相对视一眼,答案都在眼底。 “他不会是吸了吧?看起来怪怪的。” “我看十有八九是。” “我去,你们快看梁渔微博。” “兄弟,这个梁渔是谁啊?怎么上热一了?” 楚兆年在逐渐沸腾的人声中稍稍清醒,很快掏出手机。 #梁渔遗书,在热搜上爆了。 楚兆年被赶出警戒线,身边对着自己的镜头越来越多,但他躲不开,也不想躲,就站在闪光灯下,点开了那条微博。 与此同时,周边此起彼伏的声音更加多了, “好惨啊,娱乐圈的水好深。” “靠,这已经不仅仅涉及娱乐圈吧?暗网,这是犯法吧。” “所以梁渔和八次方都是受害者?八次方简直是无妄之灾。” “妈的,赶紧立案调查,最好把那些有钱人都查一遍。” “这件事,最惨的就是梁渔,第二惨是的楚兆年。” …… 当文字进入大脑,楚兆年听不清声音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深深刺痛着。 梁渔写道: “我有罪,罪不该降于世间。” 我拥有的很少,可我连保护这一丁点的能力都没有。 MJ集团是一个巨大的犯罪组织,我将用我的生命去控告它。 MJ旗下艺人,我不敢说所有,至少有80%是像我一样被骗去签订卖身契的受害者。 刚开始,他们会给大家一点甜头,用心栽培你,并且给你接一些演艺资源。他们给出十足的诚意,让你误以为自己受到重视。 一旦你小有成就,他们就会开始拿名利去诱惑和威胁你。陪酒陪笑都是小事,慢慢到后面,他们会带你去参加一个号称只有上流才能参加的酒会。 那里,是地狱的开始。 你会像拍卖品一样,被放到舞台展出。一旦拍价超过五千万,那恭喜你,你将主演你人生中第一场大戏。 所有机位360度无死角对着你,他们会给你注射一些药物,然后让同公司同样超过五千万拍卖价的艺人,轮翻上你。 挣扎,反抗是没有用的,只会让镜头后的买家更兴奋,他们是人渣,他们是禽兽。 你没猜错,就是暗网。 我们曾多次想要进入获取证据,但暗网有一个死限,只有身家超过十亿的人,才有机会进入。 上面的每一个买家都由MJ集团精心挑选,每进行一次直播所赚取的打赏和礼物,是普通人十辈子也赚不来的。 如果在这场直播里,你没被买家看上,那你是幸运的,因为你失去的只是一些影视资源;但如果你被看上,那很好,你将成为某个富豪的一条狗,好心一点的玩个半死,遇上精神病可就不好说了,或许能留个全尸吧。 总之,无论如何,你都做不回自己了。 当然,也有一些特殊情况。 比如我,被人看上,又被人抛弃。那么就会被公司安排再拍一场大戏,永远都逃不掉。 我们受害者曾多次暗中举报,联名上书,皆石沉大海。 日子看不见阳光,人间即地狱。 最后,关于违禁品事件,乃MJ集团蓄意陷害竞争对手所为,他们利用了我的身份伤害我的朋友。对此,本人向8th power全体致歉。 以上所言皆为事实,但缺乏关键性证据,本人将以死来证明清白。 愿所有被MJ集团迫害的艺人得以解脱,愿我的家人朋友永远安康,幸福。
第36章 他的秘密 分明已经出太阳了,为什么感觉这么冷。 光洒下来是阴恻恻的,好像铁了心要冻死楚兆年。 他站在人来车往的路边,看着殡仪车来把梁渔带上,又久久注视着殡仪车离开的方向。 他的手机屏幕亮了,熄灭,又亮又熄灭,好多乱七八糟的电话打进来。他才接第一个就挂了,因为那边问:梁渔真的死了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或许还活着。 久到围观大明星的人都不耐烦了,突然有一道身影,闯进人里把楚兆年一下搂进怀里, “我来了,我来了,对不起。” 向延序撑着伞,将所有目光抵挡在外。 楚兆年没有什么表情地睨他一眼,嗓音干哑: “不要说对不起。” 他讨厌听见对不起,不论是谁说,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我们回家。”向延序揽着他,将大衣敞开,尽量用体温捂热对方,一步步破开人群。 “想哭就哭吧。”上了车,向延序抱起楚兆年,将脑袋往自己肩上放。 楚兆年没哭,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流,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只是反应很迟钝。 向延序看着心里难受。 但其实,他自己对“死”更忌讳。而梁渔的死太意外了,生命总喜欢在一瞬间流逝,死去的人没有感觉,而活着的人却要承受千倍百倍的痛苦。 他懂那种感受,他比谁都懂。 人很脆弱,尤其在死神面前。 死亡让人勾起很多不好的回忆,但向延序必须要表现得成熟稳重,因为他还需要安慰和照顾爱人。 “冷不冷?”他把羊毛大衣的边边角角全塞到楚兆年身下,保证密不透风。 一边做动作,一边心里责怪这家伙穿件毛衣就跑出来,肯定要生病。想罢,便伸手将车内温度再调高一些。 “不冷。”楚兆年突然说,向延序懵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在回答刚才的问题。 回到家,地暖自动开启。 楚兆年走在前面,向延序随后转身把门关上,过程不过短短几秒,听见“咚”一声巨响。 向延序立刻回头,楚兆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气。 “楚兆年。”向延序猛地跪到地上,脑子在一刹那变成空白。 很快,他抱起人,耳朵贴住胸腔。心跳声不强烈,但也不至于微弱。 他当即立断,重新打开房门,开车去医院。 …… 楚兆年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像在渡劫,先是被拉到寒风中冻几个小时;接着好似掉进堆满细针的深坑里,浑身上下都扎出针眼;再然后又被放入波涛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上,海浪汹涌,好几次险些被淹没过去。 这完没还,扑到脸上的海水竟然是消毒水味的,生怕呛不死人。 想到这个,楚兆年就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了。 这时,扁舟上方出现一双手掌心温柔的拢着他,将他解救出来,身体逐渐回温。 等梦结束,睁开眼时,楚兆年发现自己在向延序床上,左手挂着点滴。 “醒了”向延序正好端了碗粥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浅笑,眼眶却很红。血丝覆上半只眼球,看起来很是疲惫。 楚兆年不知道的是,他在医院病得迷糊,又吵又闹,不要打针讨厌消毒水,折腾得让整间病房的医生护士头疼。 无奈之下,向延序只能把人带回家。 “先喝点粥吧。”向延序坐到床边,舀了一勺粥送到病怏怏的豆包嘴边。 楚兆年还有些不清醒,目光呆呆地望着粥,就是不张嘴。 向延序笑着摇摇头: “张嘴,啊。” 可下一秒,楚兆年张嘴却说: “他没了。” 很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向延序眼皮跳了跳,将勺子放回碗里,又将碗放下,轻轻抚上楚兆年的侧脸。 指腹在眼下不断摩挲,明明那里什么也没有, “这也许对他来说是解脱吧。” “我居然没发现,这么久了,我一点都不知情。”楚兆年开始变得激动。 大概是向延序摩得太用力,楚兆年的眼角渐渐湿润,渗出泪珠来。 一旦开闸,泪水就止不住了,源源不断,从小小抽泣变成失声痛哭。 他还是没承受住,他终于变回了小孩。 衣襟被泪水沾湿,向延序一下下轻拍他的后背,心下悄然松了一口气。 哭吧,总比憋在心里头要好。 后来楚兆年哭累了又睡了,临睡前喝了两口粥,一个劲的在嫌弃难吃。 向延序无奈地摸摸他的脑袋,趁着人睡着,赶紧出门买好吃的去。 午夜还在营业的店铺不多,但也不算少。 米其林是买不到的,宵夜大排档还是可以凑合凑合,但向延序怕不干净。这些玩意儿平时吃吃没问题,但在人生病的时候抵抗力会很脆弱。 于是乎,他只好一家家的对比,好似化身成了食品安全检测员。 麻烦是麻烦,但回想起楚兆年埋在自己怀里哭,他既心疼又欣慰。 他总归成为对方的依靠了。 就在他边想边逛,货比三家的时候,房间里躺好的睡美人骤然睁开眼睛。 二楼阳台风有点大,今夜竟然有星星,生活在城市太久,已经好些年没在城市看见这样美的星空了。 楚兆年睫毛簌动两下,心想,那天在潮汕的南洋小楼上,也有星星吗? 楚兆年记不清了,分明才过去短短几个月,不过他倒是记得梁渔抽烟的模样,印象太深刻,以至于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烟的味道是怎样的呢?他突然有些好奇,会甜还是会苦,真的能解忧愁吗? 但他想了想,觉得不能,否则梁渔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梁渔说: “有你这个朋友,我就放心了。” 每每想起,总觉得讽刺。也只有自己,好朋友出了这样的事,过得这样辛苦,到最后才知道。 楚兆年自嘲地笑笑,点开手机,上头是警方发布的警情通告:对于艺人梁某的举报已进行立案调查,涉违禁品案的艺人楚某因艺人林某的自首,解除犯罪嫌疑,案件目前还在审查当中中。 杨警官在几个小时前发消息告诉他,林于池自首了。 一切都因为梁渔的死出现转机,但没有人开心得起来。 世人唏嘘,而粉丝团体不管是方粒还是梁渔的粉丝,都一遍遍在MJ集团的官博下评论轰炸,请求给个说法。 世界乱成一团,楚兆年也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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