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霜坐在赌坊门前沉默不语,已是入了夜可那城门依旧大敞四开,用沈醉的话来说瘴气一来任天王老子都进不来,这悬域城建造的太过巧妙,每每都是堪堪和那瘴气擦边而过,想来这人也上过战场定不是泛泛之辈。 “驾!驾!” 陈翊扯着缰绳与身后几人飞驰而入,在几人得到臣霜撤退的消息时一行人丝毫犹豫都未有,路上更是片刻不敢停歇如今终于到了悬域城,身上更是浮了一层雾水。 见到赌坊门口擦着剑的臣霜时他才心安下来,臣霜抬头一看没想到他身后出现了个极为熟悉的人,当即收起了剑起身作揖:“父亲。” 龙进微微点头翻身下了马。 这两日的奔波另岁鸢似乎很是兴奋,毕竟来中原这么久了,除了围猎日那次策马奔跑过再没有如此痛快的时候了,准勒清依旧是那身惹人注目的装扮,一行人的声音引得屋内的柳花燃抬起了眼。 “花哥!”陈翊几步跑了进来发现柳花燃完好无损,顿时松了口气,跟着进来的宁书戮眼神却是一直往九七身上扫。 九七似乎等到了要来的人,她猛的起身朝龙进走了过去,臣霜本以为她是要行刺,可看那神情不似,便停住了拔剑的手,谁知下一刻龙进竟伸手抱住了她,二人毫无忌惮的在众人面前相拥。 江逾白看的眼皮猛的一跳,也是有些不可置信。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五次 柳花燃貌似淡定的喝了口水,但其实平静的脸色下早已是波涛汹涌。原来她就是吴衣?这个想法充斥着他的脑海。 江逾白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那二人的温情:“大伯,是否应该介绍一下这位。” 龙进这才松开了手,可眼神却还在九七身上眷恋不已,九七伸手拂过龙进的脸颊,许多年不见二人都有些情动。 “我名为吴衣,”九七转过身一把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开,令人惊叹的程度不亚于古辰逛青楼,许连竹不再赚钱,提起这二人,此刻这二人脸上也是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 面具下的脸不再像九七一般少女本,眼旁的细纹已然能看出这个女人已经上了年纪,可依稀也能从这四十岁的脸颊上看出往年惊艳的岁月,吴衣作为南华第一位女官,流传的从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才华与清廉。 江逾白没想到龙进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就如此轻易的出现在了他们眼前,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不由得又回到了小时候,吴衣虽是女官,却也是精通医术之人,小时候有一次生了病高烧了一场,当时的御医用尽浑身解数都没能让他的体温降下来,吴衣便夜夜守着他,为他熬药,照顾他,对他来说伯母这个词放在吴衣身上太过生分,自小没有母亲的他,早已把吴衣看做了自己的母亲。 “逾白,”时隔多年吴衣再次看到长大后的江逾白时也是满含热泪,江逾白起身虽是一句话都未说,可脸上的神情已然显露出他难掩的四年,像小时候回家一般,江逾白几步上前抱住了吴衣,那时候他才是个孩子,吴衣轻易就能将他抱起来,如今却是长的比吴衣还要高,曾经在他记忆里惊才绝绝的女子如今也难逃岁月。 抱着怀里瘦弱的身旁,江逾白的眼角也湿润了一瞬,随后他紧忙擦去松开了手问:“伯母,这么多年你去何处了?可叫伯父好找。” 吴衣伸手轻抚着他的头,轻笑着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如今我回来了,”说着她忽然转头看向柳花燃继续道:“二殿下也在,我们江家的仇不久就要得报了。” 柳花燃看向一旁的沈醉,所有人都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却发现沈醉正看着吴衣他们一家出神,他不知沈醉在想什么,可那眼神却仿佛在透过这一家在看着些别的,或许沈醉心里也有心事吧。想来之前他找的人便是沈醉了。 “且先坐下,我与你们慢慢道来,”吴衣拉过龙进的手二人坐在一处,失踪了多年的妻子再次出现在身边,龙进是不可言说的喜悦,以往本是不苟言笑的神色此时却是被喜悦冲去。 吴衣坐下后便缓缓道来这些年她所做的事情。 当年江谋受江卿之命追杀他们一家,假意杀了吴衣其实是为了救他们一家人,或许也是因为吴衣失踪并非死亡,所以江进从未真正恨过江谋。 那日之后吴衣就一直被江谋安排在京城养伤,因为她会易容之术,所以不被江卿发现也是件容易的事,可是这期间江谋却不允许她与江进联系,也是这时江进早已进了岁逢内。 “那日我得知了许多事情,”吴衣说着眉头皱了起来,仿佛谈到了什么极为严重的事情。 在她养好伤将要告别寻找江进之时,江谋拜托她留了下来。 讲到这里时江逾白不自觉的皱了眉,在他的印象里父亲从未受过任何事情威胁,更遑论去拜托旁人,江谋手腕一向很多,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何至于让吴衣都出面,可接下来的话却是令他更加讶异。 “你父亲告诉我,当年江卿夺位后暗自中联络上了西洲,虽不知他在和西洲的人密谋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吴衣得知后便立刻决定了留在江谋身边,伴作各种人出现在江谋身边,也做过侍女,从江卿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江卿要与西洲互通商路,交两国之好。可谁都知道这件事的后果,西洲资源自产自销可以,但东琊对于他们来说本就是一块肥肉,若真是如此做那届时东琊的百姓定会被西洲的人欺压,且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可当时的江谋却在这消息中看出了什么端倪,前些年他还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后些年他渐渐发现京城的西洲人越来越多,江卿的意图虽未昭告百臣,但已然是明晃晃的告诉了他们。 果然在南华平静了十五年后,日渐上年岁的江卿不再满**好之友,他的野心大到江谋无法想象,江谋要发兵西洲,攻占那泱泱古国,而西洲只是一个开始,当时江谋便自请皇命带着臣霜去了西洲边境,却不是与西洲的士兵周旋,而是与自家皇上周旋。 那时的江谋身边已经没有多少愿意和他站在一起的臣子了,反而雁恒一直留在朝内趁着江谋外出平定叛乱之时,与许多大臣交好。 再次听到雁恒这个名字时,江逾白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想起死去的那些文官武臣,还有江家去世的家仆,他的心又躁动起来。 吴衣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当即道:“雁恒那场叛乱是迫不得已的。”吴衣这话一出另几人的心绪又被牵动起来。 吴衣继续先前的话。 江谋在边疆耗了整整半年才被江卿召回,而这半年江谋与手底下的士兵都死守着边境,各自之间也生出了生死之交的情谊,这也为江逾白日后在岁逢的打下了根基。 听到这里时江逾白才恍然大悟,为何父亲临死前要他去岁逢找龙进,而不是直接说出江进的身份,江谋心知江进虽未怪罪他,但二人已是心怀芥蒂,说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帮不帮江逾白已是一念之间,好在江进虽不知这一切真相却还是选择帮了江逾白,这才让江逾白不会寸步难行。 “这个混账!他是把我们所有人都支开自己去面对江卿了。”龙进猛的一拍桌,声音都有些颤抖。 在所有人眼里江谋是个很会算计的人,更不会被雁恒轻易杀掉。 吴衣说出口的话顿了一瞬,心口间压的大石在今日才终于放下,这些年的真相在她心中隐瞒了许久,而江谋的计划已是瞒过了所有人。 回到京城时江谋身边已是无人可用,正是除夕之日,江谋却告诉了吴衣他所有的计划。 当年得知江卿的计划后他便亲自走了一趟西洲,将当年巫族长老的孩子,也就是孤烟重带回了南华,孤烟重与下一任巫族大巫交好,就连人情也被江谋算计在内,若是日后西洲发生了什么变故,准勒清肯定会来南华找人。 这件事在江卿上位时他便着手办了,当时的孤烟重也不过六七岁,便被江谋带回了南华,一把扔给了江进,也算是他心里放心些。 说到这里时柳花燃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后续的事情不用吴衣说他也知道了一些,江逾白转头看向了柳花燃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对,刚要开口问吴衣便说话了。 “二殿下的事情也在你父亲的计划之内,”在最郁闷的时候听到了最不愿意听到的话,柳花燃感觉自己心梗了一瞬,虽然早已猜到这件事情,但真正从吴衣口中听到时还是有所不同的。 而接下来吴衣说出来的话,却是改变了一行人以前的固有印象。 “你父亲选择与雁恒联手,杀了江卿,”吴衣话落后叹了口气,江逾白的心忽然漏掉了一拍。 南华十五年雁恒与江谋选择正是联手,除掉这个南华的祸害。 江逾白长叹了口气,这些事情吴衣越说下去他越头痛,不知怎的像是有一根针不停的刺向他的太阳穴,连呼吸都不顺了。 柳花燃是第一个发现江逾白不对劲的,他当即抓住江逾白的手问:“你怎么了?” 江逾白这时抬头众人才发现他脸颊绯红,柳花燃伸手贴在江逾白的额头上,发现不知何时江逾白发起了热,或许是心情大起大落之间,再加上这几日并未好好歇息,吴衣的出现令他心情一会在天上一会在谷底,激的他生了病。 “赶紧歇着,”柳花燃说着便要伸手抓起江逾白,可这临近知道所有真相的时间点上,江逾白怎会离开。 “伯母你继续说。”江逾白第一次和柳花燃唱反调,可接下来在吴衣的话语中他只能拼凑出一些信息来,因为耳内的轰鸣声江逾白在吴衣话落后再也受不住,一头倒了下去。 这一夜江逾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柳花燃在自己眼前死了一次又一次,被箭射死,被火烧死,从城墙上跳下,被剑刺死,最后柳花燃却依然站在他面前,告诉他。 “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坚定的站在你身边。”第五次,柳花燃再次被箭射死,那支箭停留在离他眼睛几寸的地方,周身狂风四起,掩盖过了他的嘶吼哭泣声,无论重来了几遍他都不能改变柳花燃的结局。 一种无尽的痛苦绝望整晚整晚折磨着他。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向往的烟火人间 江谋为让雁恒得江卿的信任,便让雁恒杀了他,而后在江卿最欢喜之日联合半百权臣逼死了江卿,本是暗潮涌动的南华在二人的计划下经过了大洗牌,可却没在雁恒的计划下将皇位传给江逾白,因得雁北知道了江卿的计划,便开始挑拨雁恒与大臣的关系,自己坐在了皇位上,这个时候雁恒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直到前两年江逾白发现雁北的计划后,雁恒还未来得及阻止,便被宋照诗下了药,从此在床榻上一蹶不振,再也没有醒来过,雁北借此联系到了当初与江卿的同伙,也就是西洲的亲王,此时长大后的大王子也选择了站在亲王身边,埋了二十年的种子终究被雁北催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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