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辰起身刚要离开就见柳花燃扶着围栏的手攥紧,而此刻的柳花燃只是能勉强撑着围栏站住,身上蛊的躁动让他起了一身冷汗。 “花哥!”陈翊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柳花燃的不对劲,当即小跑过来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罐倒出一颗药来递给了柳花燃。 柳花燃接药的手都有些颤抖,虽然他未说过,但他也清楚准勒清给他配的药对他越来越没有用了,药效在他身上越来越弱,直到有一天蛊虫再也平息不了,他就要跟这个虫子一直共存到死了,而真气和内力频频对冲,冲击着他那脆弱的筋脉。 以前他是觉得自己会爆体而亡,而现在也拿捏不出自己到底会因为什么而死了,眼下他看着一楼虎视眈眈的西洲人,内心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他绝不能现在死。 这一晚门外街道虽然很是喧嚣,但却是一夜平静。 深夜臣霜屹立在客栈门口,身后的门缓缓关上,还未看清她的身影,片刻间所有西洲人都倒在了地上,客栈的老板像是习以为常指挥着小二挪走这些尸体,第二日客栈又是一如往常,这一切都发生的无声无息。 臣霜坐在屋顶看着圆月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日光,楼下的客栈走出了几个人,她低头看去,清晨时分柳花燃一行人离开了。 又是回到了船上后柳花燃终于受不住这些日子的折腾,生了一场大病,陈翊急的在船上前后奔走,又是给柳花燃擦身子又是喂药又是做饭,生生逼的自己两夜未阖眼。 而准勒清也整日与药炉对坐,他使劲浑身解数才堪堪把柳花燃从阎王爷那儿拉了回来。 柳花燃的病虽是好转了,可人却迟迟不见醒,陈翊又是在床边守着生怕错过柳花燃醒来。 柳花燃这一病把本就忧虑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此刻的船上人人都有些焦灼,连一向爱嬉笑打闹的岁鸢都变得安静起来,一行人就这么在江上沉闷的飘了三天,快到京城时柳花燃终于醒了。 眼中的场景天旋地转,柳花燃只觉得自己看什么都在打转,躺了一会清醒了些又感受到船在晃,鼻间萦绕着一股药味,惹的他又想吐了。 他抬手扶额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想吐的欲望,这时门被人拉开了,陈翊端着水盆进来时就见柳花燃醒了,本是沉闷的神情立马喜悦起来,他把水盆放下后当即跑了过去,喜上眉梢都把他疲惫面庞冲淡了。 “花哥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不舒服?大巫!大巫!”陈翊问了几句这才想起来喊准勒清,他这两声喊的中气十足,可柳花燃只觉得如雷贯耳,耳朵又开始嗡嗡响起来。 “怎么了?”准勒清走来时就见柳花燃拧着眉毛靠在床头,而陈翊站在一旁一脸笑意。 见柳花燃醒了他也松了口气,上前为他把脉。 “我这是怎么了?”昏迷了三日的嗓子都有些沙哑,柳花燃不适应的咳嗽了一声。 “你差点就翘边啦!”许连竹也被陈翊的喊声招了过来,他本以为柳花燃出了什么事,在看到柳花燃醒来后却松了口气,可说出口的话依旧那么歹毒。 “多谢大巫,”柳花燃昏迷这些天虽然什么也不知道,但看着几人皆是面露倦意便也知道他们跟着操心了多少天。 “谢谢你弟弟吧,”准勒清放下柳花燃的手替他掖了下被子,“无碍了,日后万不可再受风了,”话落后似乎松了口气, “陈翊都以为你要死了,天天在床边守着你,”许连竹还站着门口说着风凉话,“啧啧啧,真是情义深重啊。” “许、连、竹、”柳花燃被他这话气的不轻,当即又咳嗽起来,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瞪了过去,许连竹被他这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当即笑着摆手:“我先走了。” 他若是还不走陈翊怕是要抽自己的匕首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见熟人 一阵风吹来悠然呛进了柳花燃的肺中,他弯下腰猛然咳嗽起来,陈翊隔着老远就听见了柳花燃的动静,急忙跑来给他披了个披风:“花哥,大巫说了不要吹风,以后还是多穿一些吧。” 柳花燃拽住肩上的披风,苍白的脸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你哥我命大着呢,没那么容易死。”说着可从脚底升起的寒气却另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体内的蛊虫已经开始啃食他的血肉了,说不定哪日就倒地死了,柳花燃望着愈来愈近的京城,心绪郁结,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船还未靠岸时几天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陈翊在看清那人时险些喊出声,还好克制住了自己的惊讶,而柳花燃只是淡淡的笑着点点头。 岸边的宋照诗以往脸庞上的笑容此刻没了一丝踪迹,她负手而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从船上走下。 古辰下船后便问:“是陛下安排你来的?” 宋照诗点点头,转眼看向柳花燃说:“陛下请殿下入住大理寺,一来那里是最严明的地方二来也是相对安全的地方,过几日陛下便会宣殿下进宫了,”说着她让开了身子:“各位请随我来。” 岁鸢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便有些好奇,这女子虽然被绷带遮了半张脸可还是能依稀看出底子不错,走在路上时就时不时的看着她。 宋照诗虽感觉到岁鸢的目光可也并未说什么,一行人一路走到大理寺时,大理寺似乎在忙些什么,前后进进出出好些人,有些人手中还抱着些卷宗。 “这是刑部的人?”旁人或许分不出哪些人是刑部的,但古辰日日与这些人打交道一眼就能看出来,宋照诗默默点头道:“近些日子东琊东琊各地都出了些命案,大理寺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现下刑部已经接手过去大半了,但所有人都一筹莫展。” 说着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古辰:“摄政王大人辛苦了,这些日子我会照顾好殿下的,回去的时候您可要小心莫要触了陛下霉头。” 古辰跟着柳花燃他们漂泊了好些日子,连大理寺的门还未踏进去就被下了逐客令,若是平时他肯定是要与宋照诗呛上几句,可眼下人心惶惶的大理寺给他一直不安的感觉,或许回宫述职才是最好的选择,便作揖道:“辛苦宋少卿了。” 宋照诗也作揖而后猛然转头看向一旁看热闹的下属,她这一记眼刀倒是吓跑了不少人,顷刻间闹哄哄的正门就只剩下了刑部搬卷宗的人。 “殿下随我来,”宋照诗的声音很轻,与方才沉闷的声音大有不同,这轻微的转变另准勒清皱了眉头,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子,不知她想做什么。 柳花燃虽未说话却是在默默打量这个不小的大理寺,大理寺作为东琊象征律法的存在,修建的很是恢宏,看起来就得雁北关注。 “接下来几日各位就先住在偏院,若是有什么事可去议事厅寻我,”宋照诗说着看向柳花燃忽然炸了下眼,柳花燃反应迅速立马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便也眨了眨眼。 “少卿辛苦了,”他作揖看着宋照诗远去后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此刻岁鸢的耳朵倒是好使的很,陈翊见她又是十万个为什么便不觉有些心烦,将她与泰曜几人推出去,便推边道:“花哥和大巫有事情要聊咱们就别好奇那么多了,好些日子没睡好觉了你们一点都不倦吗?” 待其他人都被清出去后柳花燃才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准勒清推开窗户看了一番发现并未有人偷听,便又关上了窗子问:“接下来什么打算。” 柳花燃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缓过来后说:“雁北是要拖我,他想借我的手杀了大王子,虽然不知他在做什么打算,但看我现在这情况是离他的计划不远了,虽然知道是火坑,但我们也要跳。” 说着他靠在椅子上,说出这些话时似乎用了很多精气神,此刻整个人看起来都颓的很,“休整一日,我便去见雁北,计划不能再拖了。” 眼看着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计划还长若是他死在半路那整盘棋局就崩了。 “这么快就要开始了?”准勒清看着柳花燃苍白的脸颊有些犹疑:“确定不需要再休息几日了吗?” “休息几日我这底子上的窟窿也补不好了,”柳花燃这话说到了准勒清心坎里,一时间准勒清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默默应声:“好,听你的。” “什么?!”准勒清话落后陈翊便惊呼着猛的拍了下桌子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那身子现在能干什么啊?雁北不见他也是想让他修养,怎么能这么胡来!”说着他还有些气愤,一只手直接捏爆了手中拿着的茶杯,那茶水迸溅了不少在许连竹脸上。 还在低头吃饭的许连竹莫名得了一脸水,他无言的抹了把脸不爽道:“你不知道他什么性子?你根本阻止不了他想做的事情。” “可话虽是这么说,也不能任由他折腾啊,”岁鸢说着也吃不进去饭了,手中的筷子被她拿来戳着碗里的米饭,此时一桌人对桌上日夜思念的美食兴致缺缺,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要不你再去下次安神药?”许连竹又开始出馊主意了,可还是丝毫没察觉自己的主意有多馊,继续说着:“反正多睡误了进宫的时辰他赶不上,不就无可奈何只好乖乖待在这儿了吗?” 众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他,霎时成为了焦点的许连竹格外不习惯:“怎、怎么了?”说话间都有些磕巴。 “别说,”陈翊摩挲着下巴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这还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准勒清无奈摇摇头放下手中依旧用不惯的筷子说:“他进不去宫便会倒腾别的事情,你们最了解他应该最清楚。”
第一百三十章 没有机会了 而众人在这边一筹莫展时,柳花燃并未乖乖躺在床上养病,反而穿了层厚衣裳,手中还拿着暖手炉正坐在宋照诗面前,二人正谈着话。 “近些日子来的命案,死的都是西洲人?”柳花燃很是意外没想到另宋照诗愁眉不展的竟是这件事,看着宋照诗都快把自己的头发薅秃了,柳花燃心下生出了一些愧疚。 他咳嗽了一声说:“其实那些人是追杀我然后被臣霜截杀的。” 话落后他果真见宋照诗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西洲那边都追杀到中原来了?谁给他们的胆子?”宋照诗瞬间抓住了柳花燃话中的关键词,西洲人追杀他。 “应该是雁北默认的,”柳花燃说着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明明是快夏至了和他还是只觉得发冷。 “你怎么了?”宋照诗第一眼见他面色不好便想问了,但碍于古辰在一旁不好表现的过份熟悉。 柳花燃苦笑了一声说:“不瞒你说,我能活过年前就已经不错了。” 宋照诗的神色瞬间错愕,明明她去年见柳花燃时这人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如今一见不止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是被风雪压塌的花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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