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树多,眨眼的功夫,那些滚落的地方就被掩盖。 裴祁渊不为所动,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伸手抓了抓。 “要是能把月亮也摘下来,一并送给师父就好了。” 裴祁渊咧唇嬉笑着,弯腰捡起地上的枝杈,悄悄地扎进皮肤里。 … 因为往回赶的匆忙,裴祁渊的衣物被拦路的枝杈扯得如破布条般褴褛。 推开门的时候,谢玄似乎也打算出来看,二人撞个满怀。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裴祁渊搂着谢玄的腰,痴迷地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和尚,怎么比姑娘家的,还要好闻。 谢玄觉察出不对劲,推开裴祁渊稍些才看清他身上的伤口。 “殿下是摔哪了么?还是发生什么事了?柳姑娘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裴祁渊泪眼巴巴地仰了头,从怀里取出一朵因为挤压而变形的白花。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跟姐姐说山崖处有株奇花,姐姐也不会去采,更不会失足跌落山崖。” 谢玄心中一凛,便觉此事要遭。 忙安置好了裴祁渊的伤,一个人转去东宫负荆请罪。 好在一个宫女而已,裴穆尧也不说什么,反倒问其要不要再添一屋。 示好之意,实在明显。 只可惜出了这等子事,谢玄只觉心寒,谢了裴穆尧的赏,一人失魂落魄临至天亮才回了寺。 “师父…” 裴祁渊站在门口,可怜巴巴。 谢玄扯了个不大好的笑容,抬手揉了揉裴祁渊的脑袋,“怎么起这么早,不再睡会?” “我…我不敢一个人睡…” 裴祁渊拧着衣角,往谢玄怀里钻,瑟缩一团的模样,让谢玄也不好回绝。 索性拢了衣服,二人和衣而眠。 “太子哥哥怎么说?” “太子那已经解决了,殿下无须担心。” 谢玄长叹一声,心里依旧凉的生疼。 宫里的尔虞我诈,让皇城根下全没个能安心歇脚的地方。 思来想去,还是要逃。 可光用金库里那些记录在册的珠宝是连城门都出不去的。 得换成钱。 走地下钱庄。 而这,就需要用到人脉最广的裴言澈。 直面打交道谢玄自然是怎么都不愿的! 裴言澈又不知道自己是个假和尚,再者万一那花肠子拿这个要挟自己和他睡觉怎么办! 因此不能亲自去,得找个人代他去。 但对这个人谢玄还有些要求。 不能是和尚,否则不是一想就能想到他身上。 还不能丑了,裴言澈是个颜值狗,太丑的人都没资格和他谈朋友。 再者要热心肠,可不能给了钱自己拿了就跑路。 谢玄想清楚后,转天便打算物色和裴言澈的中间人。 一来二去,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裴祁渊的侍女春杏。 许是因为柳怀玉的死,裴祁渊这几日一直粘着他。 睡觉粘着,吃饭粘着,就连上厕所,都要牵着谢玄的手去茅房。 宫里来催了好几次,不得以才用三日宫里换一日国寺的方法赶了那些人。 而这里头便包括那个丫头。 听裴祁渊说,春杏是慧美人那送来的。才十二岁,尚且懵懂无知。 谢玄高兴,贿赂成功后的第一个回宫日就拿了个玉扳指让她去试探。 春杏羞红了脸接着,便急匆匆替他办事去了。 隔天傍晚就给谢玄带回俩大银锭子。 谢玄一高兴,便往春杏怀里送了一锭,一个人美美的躺在床上遥想未来。 “师父在乐什么。” 谢玄一惊,不知裴祁渊是何时到的寺庙。 尴尬之余,忙把手里的银锭藏在袖中。 “贫僧当然是在乐殿下今儿要来国寺呐。” 裴祁渊嘴角扬着,眼底却见不了几分高兴。 “是么,师父这么盼着我回?” “殿下说的哪里的话,您是我在京城里唯一惦念的,又岂有不盼望的道理。” 谢玄回答出自真心,裴祁渊自然听的高兴。 几步路往谢玄怀里一冲,直接连带着谢玄一并倒在了床上。 时已入夏,仅仅铺了一层薄被的床因为他俩的动作被扯得嘎吱一声响。谢玄想开口嗔怪裴祁渊的孩子气,只是刚开了口,一道白花花的光从谢玄的袖子口里倒了出来。 “师父,出家人,也爱凡尘之物么?” 裴祁渊甜甜地笑着,眼里的暗流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第十六章 好吃就多吃点 谢玄身子僵了僵,默默从裴祁渊身下钻出,拿着那烫手的银锭,左右不知如何处置。 索性往裴祁渊怀里一塞,“这,这是贫僧给殿下买糖吃的钱,本想等日后给殿下惊喜,既然看到了,给殿下吧。” “当真?” “…”谢玄点头,无比心痛。 裴祁渊乐的收进怀里,牵着谢玄的手,“今儿我从宫里带了两素菜师傅,做菜一绝,也让师父尝尝。” 二人出了屋,关门的时候裴祁渊的目光在里头扫了一圈,不经意地看了眼谢玄藏小金库的地方。 午饭谢玄吃得很饱,满桌的菜肴师傅做的一绝,尤其是那素东坡肉,尝上去跟真的肉一般,绵软留香。 裴祁渊咧嘴笑着,却到头一筷子未动。 “殿下怎么不吃?可别浪费了。” 裴祁渊拖着下巴,“我看着师父吃,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真好吃,比庙里的和尚做的素菜寡汤好吃多了。” “好吃就多吃点。” 毕竟,这可是真猪肉做的… 酒足饭饱,谢玄带着裴祁渊在庙里瞎逛。 离长公主婚礼已不足三日,庙里人来人往的越发多了起来。 大家似乎对这个可可爱爱的九殿下尤为喜欢,每每见到了都会很熟络的打着招呼。 而裴祁渊也甜甜的一一回过。 全然没有一个主子的架子。 谢玄看在眼里,也讶于裴祁渊在宫里的进展速度。 “太子哥哥。” 谢玄回过神。 “太子哥哥昨日来宫里找我了。” “做什么?” 裴祁渊抿着唇,目光投向远处的春杏,“他来向我要春杏呢。” 谢玄心里一凛,声音都不免有些飘,“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对春杏感兴趣了?” “不知道,不过既然太子哥哥要,我自然是要给的。” “可春杏不是慧美人那的么,如果给了太子,殿下身边岂不是连个亲近人都没了?” 如果春杏去了裴穆尧那,那他的逃跑大计岂不是又要令寻媒人? 裴祁渊眸子阴了下去,“只会抢我的东西,她才不是我亲近的人呢。” “抢你的东西?” “还是师父好,说好要一直陪着我,就一定会做到的。对不对?” 裴祁渊说着就撒娇一样地缠上了谢玄的脖子,当着众人的面,让谢玄好不害臊。 “殿下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缠着。” 裴祁渊不满谢玄的回答,却也带了笑的回应,手直往袈裟底下的细腰上摸。 “不要,我就要缠着师父。” 一辈子。 “殿下别再胡闹了,长公主已到庙外,您该去迎接了。” 春杏来了话,裴祁渊的脸立马垮了下去,阴沉沉地瞪着春杏,又刚好在谢玄视线扫来的时候换了张可怜巴巴的脸。 “师父你看,春杏有了太子哥哥做靠山就对我凶巴巴的。” “殿…殿下,奴哪敢…但长公主……” 谢玄无奈,只好拍了拍裴祁渊的胳膊,哄小孩一般把他从身上拽下。 “好了春杏姑娘,你就先去门口等着,贫僧与殿下稍后便到。” … 长公主来国寺验收成果,裴穆尧、裴言澈都在身边跟着。 反倒是身为国寺住持的谢玄,成了多余的那个人。 “春杏姑娘,你何时要去太子那报道?” 落在队伍最后,谢玄慢慢靠近了春杏。 春杏面露难色,似很委屈,“娘娘要奴好生服侍殿下,奴不想走…” “那你可有对九殿下说?” “殿下听奴被太子选中了,已是多日未与奴说话。师父,您平日里与殿下走得近,求您在殿下面前多开开金口,让奴别去太子那吧。” 春杏说着便要下跪,谢玄担心被前面的几人看到,忙扯着春杏上了一旁的树后。 可这一举,却被裴祁渊完完全全地收入眼底。 他顿了步子,一旁的裴言澈好奇,“怎么了九弟?” 裴祁渊甜甜一笑,敛去眼底的阴霾,“三皇兄,我肚子疼,想去茅房你陪我去好不好。” 树后 “师父,奴求求您了,别让殿下赶奴走,好不好。” “你先起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奴也不知道,只记得那一日殿下让奴去太子那送酒。太子疑心重,便让奴先喝一口。奴不胜酒力,一杯便醉了。醒来的时候,奴…” 春杏红了脸,支支吾吾。 谢玄了然,柔声道,“所以后来太子便向九殿下要你了?” “嗯。” “这是好事啊,太子宫里可没有妻室,你去兴许能得个名头。” “奴不要!奴只想一辈子跟着娘娘、殿下。” 春杏是慧美人跟前的,自然对她还有她的孩子极为上心。谢玄也赞赏她的忠诚,也乐得自己不用再烦心找下家。 当下拍着春杏的肩,“你放心,你的话贫僧会转告殿下,太子那边我也替你问问。” “那就多谢师父了。” “不过,那件事…” 春杏愣了愣,忙道,“殿下,我是说三殿下,他吩咐奴,只要手里还有货,便都往他那送,钱什么的都好商量。” “那太好了,贫僧这还有一些珠宝,劳烦春杏姑娘全送过去吧。” 长公主几人足至黄昏才离去,谢玄借着空档匆匆将几件事安排好,却独独忘了和裴祁渊道别。 这让裴祁渊很不高兴。 更别提在这之后春杏还捧着一大堆珠宝与他说谢玄要全部换成银子了。 “春杏,本宫待你如何?” 裴祁渊将春杏搀扶起身,甜甜的笑意在嘴角化开。他舔了舔唇,却好似吃人的蛇在吐信一般让春杏毛骨悚然。 “殿下待奴自然是好的。” “那为何你还要从本宫身边抢走师父?” 春杏疑惑,“殿下,奴何时抢过…” “这些,难道不是么?如果不是本宫无意发现,你是不是就要将这些给三皇兄了?” 裴祁渊眼底漏出一丝愤怒,阴沉着脸一脚踹在春杏肚子上。 春杏本就年幼,抵不过裴祁渊的力气,甚至连逃都没来得及,就被裴祁渊用匕首捅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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