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皱着眉,没由来觉得一阵烦躁。有什么好帮忙的,又没出什么事。 刚要拒绝,半晌,又叹了口气:“哎算了算了,照你说的去办吧。” 被拦在长街好一会儿,萧洄被迫听了好久百姓对他二哥的评价。 一开始还挺大声,说话也放得开。许是注意到这是谁的马车,他周围渐渐也没了什么人,谈论的声音几乎没有,像是生怕被里面的人听到。 灵彦玩着茶杯,莞尔:“公子,被认出来了。” “嗯,问题不大。” 秦家真的太富裕,养出来的外孙也极为的挑。这衣食住行,样样都要精致,样样都要最好,但凡有一样差了,主子要闹,身体皮肤也不适应。 被迫听了这么一嘴八卦,萧洄发现他这二哥在京都的风评似是要比在金陵差一些。这还是碍于亲弟弟在现场斟酌过的,不知道平时这些人都是用怎样恶毒的语言。 好歹萧珩也是八大才子之一,何至于此。 萧洄皱着眉:“我这二哥……” 话音未落,原本就小的谈论声彻底没了,像被什么强硬地分开。 “三公子,属下锦衣卫千户陆善,奉指挥使之命特来相助,不知公子可有难处?” 萧洄用折扇撩开窗户一角,怪不得听不到声儿,原来是这陆善带着七八个锦衣卫站在他马车前。锦衣卫所到之处,空无一人。 是以,只有这马车以及马车上的三人孤零零地被围在人群中间,马车前方是传说中的恶鬼锦衣卫。 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肃杀。 “还真是萧家三公子……” “小声点吧,别让他听到回头过去跟萧珩告状。” “别吧,萧珩都跟萧家决裂了,这跟三公子没关系。” “萧洄刚回京就把王贺之打进了北镇抚司,你们忘啦?” “……” 这么大阵仗,萧洄沉默着放下窗帘。陆善又道:“事情已经办完,这里马上解封,属下奉命护送三公子回府。” 陆善身后的锦衣卫跟着附和:“奉命护送三公子回府!” 声音嘹亮地回荡在长街。 这下好了,一个街的人都望了过来,再不走,他就快被人看杀了。 短暂的沉默后,萧洄开口:“……那就麻烦陆大人了。” 那边,萧珩自然也听到了动静,极其无语。 隔着马车,晏南机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突然开口:“萧指挥使。” “什么事?” “萧指挥使不必多虑,令弟跟萧家其他人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哥哥的事,弟弟还能置喙不成?”萧珩无所谓摆摆手,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哪里不对,怪道:“你如何知道?” 一阵沉默。 片刻后车内传来一声轻笑,带着点他听不明白的情绪。 接着就听见晏南机淡声道:“猜的。” 作者有话说: 嗨嗐嗨,还是更新鸟~
第5章 故人归 05 回到镇抚司,萧珩立马就派人去查了这枚玉佩的来源。一个时辰后,周牧带着结果回来了。 “大人,打听清楚了,这枚玉佩是丽春楼碧娘的贴身之物,前段时间还因为玉佩的失踪在楼里闹出过不小动静。” 周牧道:“小人还得知,此人成为汪长宣相好已有一段时日。这人以前是莲花楼的清倌,后来犯了错被扔到丽春楼成了头牌。汪长宣是她接的第一位客人,传言两人感情盛笃,据说汪长宣有意替她赎身,那座起火的宅子便是为此人买的。” 汪长宣为官时一向圆滑,说好听点是八面玲珑,难听点就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在朝廷中虽然没什么敌对之人,但厌烦他之人却也不再少数。 大兴朝并不禁止百官狎妓,但能当官的,都是好面子的,一般也不会去烟花柳巷,莲花楼除外。 莲花楼不仅仅是座青楼,还是座雅楼,里面的女子大多卖艺不卖身,四大头牌的才情更是不输男子。 这汪长宣实在例外。 “事发当晚,那女子身在何处?”萧珩问。 周牧道:“属下派人打听过,她说自己整晚都待在屋里,为避免打草惊蛇派了兄弟们先过去守着,大人您看接下来该做什么?” 萧珩一把拿起放在架上的刀,冰冷的眸子里杀意一闪而过。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抓人。” “通知弟兄们准备动手,我亲自去。” …… 三日后,辰时。 萧洄艰难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刚一伸手就被冻了个哆嗦。香荷忙拿了个汤婆子套上布袋让他握着,再着人在盆里添了些碳。 “京都要比金陵冷上不少,往年这个时候早都脱下薄袄了。”萧洄喝了口热茶。 只着中衣,看起来偏瘦。 香圆心疼地伺候他更衣:“少爷往后是要在京都常住的,习惯就好啦,您觉得冷,奴婢们可觉得热呢。”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几个下人下一秒便伸手擦了擦额上冒出的细汗。 这副身体底子不好,要比常人畏冷些,萧洄也清楚其中原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时下文人素喜白色,扶摇宫的院服便是素白为主,只在内衬中带点深青。 少年人就是如此,即使是极为素净的颜色穿在身上也能变得别有韵味。 萧洄半闭着眼系好腰带,昂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由着侍女替他穿戴白色貂绒围脖,那双桃花眼斜斜望过来时隐隐风流,眉眼间带着易碎的脆弱感。 微张的唇被这素白的颜色衬得愈发的红,看起来很软。 那丫鬟被他看得羞涩不已,手脚麻利地扣好扣子低着头便退了下去。 “灵彦呢?”萧洄半闭着眼问。 早就候在门口的灵彦忙答道:“哎,在呢!” 门被打开,灵彦穿着一身黑色薄袄从门外踏入,从侍女手中接过食盒道:“公子,您可得快点了,快迟到了。” “来了。” 萧洄没有早睡的习惯,熬夜的结果就是每天清早都起不来。古代人穿衣实在繁琐,等侍女将平安扣系在腰带上时萧洄早已等不及,轻轻把人往旁边一推:“好了好了别弄了,留着让灵彦来做,先走一步。” 婢女们忙低头道:“是。” 灵彦拎着书袋和食盒跟着萧洄出门:“公子,您前两天让我打听那事,小的打听到了。” “嗯,车上说。” 南院一群人浩浩荡荡朝正门赶去,拒绝了要送他到大门口的下人们,趁着路上没什么人,他伸手从食袋里摸出块糕点垫肚子。 只吃了一块便□□得不行,再也不碰了。 走至萧府正门前,萧洄远远就瞧见萧珩,他挥手就喊:“二哥,这么巧。” 你也懒床? 家仆喊了声三少爷,他二哥正低着头同人说话,眉头微拧,带着早春的寒,望过来的表情算不上温柔,但也比办公时的阴郁要好上许多。 对方似乎懒得搭理他。 倒是身边的陆善,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好巧,三公子。” 锦衣卫的人似是不常笑,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到了他们这儿便成了天大的难事,有点僵硬。 “哥,你吃了吗?”他把食盒往前一递,“来点?” 萧珩眼神软了几分,正要说话,想起来什么眼神又锋利起来:“这个时辰才出门?” 啊对,萧洄点了下头,自动忽略他二哥明显不太赞同的眼神,自顾自东张西望,只看到他自己的马车停在门口。 “你去上值?需要弟弟送你一程不?” 萧府、镇抚司衙门、扶摇宫,正好三点一线,顺路。 萧珩眼神一垂,便瞧见少年在朝阳下笑得张扬,病态也挡不住的少年意气像寒冬里凛然而绽的梅,凛冬的色彩都鲜明了起来。 同他这样常年在潮湿阴暗地底攀爬的人不一样。 萧珩收回视线,沉声道:“不必了。” 食指拇指放在嘴边吹了声口哨,一匹毛发黝黑光亮马儿应声跑过来,哒哒哒的。 萧珩翻身上马,扯了下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仰起。 “先走一步。” 萧洄目送他离去,长街上很快只剩下被朝阳拉长的影子,以及骏马飞驰而过留下的尘土。 马车上,萧洄跟灵彦谈起了萧珩的“光荣事迹”。 萧珩,字不为,龙平十五年榜眼。 作为青云榜八大才子之一,萧珩自身才貌不必多说,在同辈中当属佼佼者。刚及冠便金榜题名,一点不输父兄。 本该青云直上,但是他游街当日带了个男子回府,并扬言说这辈子非此人不娶,气得萧怀民当场动了家法,屡教不改后,于题名后第三日被逐出家门。 大兴朝那会儿还不兴南风,此举与乱、伦无异。 本以为他的仕途会止步于此,但第二日泰兴帝传召,在养心殿和人谈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全国人民都知道萧珩一个金科榜眼入了锦衣卫,被封为锦衣卫佥事。 一个科考出身的学子,不入翰林,而是锦衣卫,并且一入朝就是四品官,比他哥还厉害。 但还不如不要。 锦衣卫是什么人?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 十八年来的美名全被忘却,人们仿佛忘了他也是个才高八斗、青云榜之三的少年天才。 恶毒的谩骂飘满了京都,缠着他过了八年。 一年升同知,三年升指挥使,仕途倒是不比同年及第的状元晏南机、探花姬铭等人差,反而隐隐更得上面那位垂青。 萧洄倒了杯茶,凉的,便皱着眉放下没再饮了。他左手托腮,怡然自得:“你猜那晚陛下都同我二哥谈了些什么?” 谈了什么? 这是天下人都想知道的。 那晚,萧珩到底在圣上面前承诺了什么,又放弃了什么,才会让这个最重视名声的皇帝如此重用,一道圣旨打了所有人的脸。 灵彦想了想,心头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总不能是皇上他自己也喜欢男人,就想借着萧珩这个出头鸟来个革新吧? 毕竟在那之后,百姓之间好像也确实多出了好些断袖。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颤巍巍的说:“奴才不知呀。” 莫名于他的惶恐,萧洄叹了口气:“罢了,不与你说。” 他闭上眼,打算再补会儿觉:“到了喊我。” 灵彦急急道:“公子,您还没吃东西呢。” 少年摆手:“不吃了。” …… 扶摇宫宫门是一块巨大的白玉,太.祖年间修建的。门前两根青玉石柱,雕着龙,同两旁的常青藤一块缠绕而上。 宫门前是青石路,在青石路最显眼的地方立着一座黑石碑。 这便是天下文人趋之若鹜的青云榜。 青云榜上有名者共有八位。分两列二排,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分别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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