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站在祁景言的立场上,自己实在是过于不知好歹了。 所以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暴君生气了该怎么哄啊? 祁景言怒气冲冲地回到书房,第一件事就是将手边的茶碗扔在地上摔个粉碎。 王公公有些摸不着头脑,手脚麻利地将碎渣收拾干净,再奉上新茶碗:“王爷不是为公子准备了烟花么,怎么这就回来了?” “本王一心为他,可他实在不识抬举!” “王爷不如跟老奴说说,没准老奴能为您解惑呢?” 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王公公忍不住笑了笑:“公子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让王爷生这么大的气,足以可见公子在王爷心中的位置与他人不同。” 祁景言神色僵了僵:“有何不同?” 他只是有些弄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恼怒。
第26章 王皇后冤魂不散! 王公公便道:“王爷可还记得,前些年您领兵大败靖国时,曾下令将所有战俘头颅砍去,并挂在城墙之上的事么?” 祁景言点头,王公公略一回忆,继续说:“当时王爷回到朝中交还兵符,陛下不听缘由就当众斥责,朝臣之中更是有人指着鼻子辱骂王爷,说您行事过于凶残狠辣,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日后必当众叛亲离,孤苦一生。” 是有这么回事。 从小到大,祁景言所遭受的流言蜚语太多了,指着鼻子骂的那人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当时,老奴怕王爷心中难过,还特地劝慰,王爷却丝毫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别说动怒砸杯子,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王公公轻声问:“王爷可有想到什么?为何您连斥责辱骂都未曾放在心上,今日却因为公子那两句并不算重的话如此恼火?这还不能说明,公子在王爷心中是极其特殊的么?” “或许王爷一开始只是把公子当做恩人看待,可从这么多天的相处来看,王爷与公子之间早已越过了救命恩人的界限。” 祁景言愣住:“所以……” 王公公说着说着就想抹泪:“依老奴看,王爷这是心悦公子啊。” 这么多年过去,王爷身边终于有了能知冷知热,能相互托付真心之人。 他极力压制伤感却没能忍住,哽咽道:“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她该有多高兴啊。” 祁景言轻轻拍拍王公公后背:“桐叔若有空,帮本王寻些话本罢。” “老奴这就去找!王爷可得好好看看,以后娶亲可是少不了的!” 考虑到王爷是断袖,王公公特地找了许多正经讲情爱故事和不正经的话本,最后还神神秘秘地往祁景言怀里塞了些图册。 “王爷尽管看,明早老奴就不来叫王爷起床了。” 说完,王公公慌忙退出书房,还啪地一声紧紧关上门。 “……”祁景言面对满桌子的话本,只觉得头疼。 他只是想看看别人是如何谈情说爱的,倒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祁景言抱着学习的心态打开了王公公塞给他的图册,仅仅只瞄那么一眼就呆在当场,浑身燥热,血液翻涌。 原来这竟然是…… 他“啪”地一声合上图册,并且将其扔得远远的,可眼前似乎还残留着两位男子纠缠的身影。 祁景言伸出的手,就这么在话本上空停留,犹豫再犹豫,踌躇又踌躇。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随机从一堆话本中抽出一本,仔细品读。 这一夜果真如王公公所预料的那样,书房里的烛火,直到过了五更才熄灭。 整个贤王府都静悄悄的,就连一向早起的公鸡都还沉浸在睡梦中,皇宫就不怎么太平了,尤其是华清宫。 皇帝这几日总能梦见已逝的王皇后。 有时梦见他们刚成婚时的恩爱和睦,梦见王皇后怀孕时他的欣喜期待,梦见祁景言出生时他对王皇后的疼惜感激。 有时,又梦见王皇后长着长长的指甲,面目狰狞地掐住皇帝的脖子,质问他“你为何负我”。 也梦见过王皇后化作厉鬼冤魂,一声声地质问皇帝:“你为何待言儿刻薄寡恩,从无慈父心肠。” 此刻明明已经深夜,是人一天中最困的时候,可华清宫却灯火通明,宫人们都熬不住了,一个接一个打哈欠。 只有皇帝毫无睡意,他只要一闭上眼睛,阴魂不散的王皇后就会来纠缠他。 他在瑟瑟寒风中紧紧抱住被子,奇怪的是,他明明清醒着,却好似听到了只有在梦里才能听到的声音。 【陛下,臣妾穿这身朱红石榴裙好看吗?】 【陛下,言儿他又长大了一点,您看,他都会笑了。】 然后,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声陡然变得凄厉。 【大婚时的海誓山盟,陛下全然抛到脑后了是不是?】 【臣妾好疼啊……浑身都疼,陛下还记得臣妾临死的模样吗?臣妾的眼睛、口鼻、耳朵里全都是血啊!】 【陛下为何从不肯好好对待言儿?为何废去言儿的太子之位?他是我们的孩子啊……陛下厌弃了臣妾,也厌弃了臣妾一脚踏进鬼门关为陛下生的孩儿吗?】 【陛下。】 【陛下……】 皇帝似乎看到有个身穿红衣,墨发散乱,眼睛口鼻里流下黑血的女子,正伸长了手,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似是想掐住他的脖子。 “闹、闹鬼了……”皇帝哆嗦着手,指着那个女人对满宫的宫女太监命令,“那里有鬼,你们快把她赶走,赶走!!” 那女人阴森森地朝他呲牙一笑,语调却是温柔至极:【臣妾好冷啊……陛下来陪陪臣妾好不好?】 一个被你苛待多年,死去多年,也被你忘记多年的女人,此刻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不断地向你诉说她的冤屈和怨恨…… 谁能不怕? 皇帝怪叫一声,丝毫不顾天子威严,连滚带爬地下了龙床,边跑边喊:“她过来了……她、她还在跟着朕!快把她赶走!!” 宫女太监们跟着皇帝跑了又跑,每个人都用坚定的语气对他说:“陛下,您是梦魇了吧?这宫里只有奴婢们哪有什么女鬼?” 皇帝闹这么一出,终是惊动了柳皇后,可她的到来并没有令“女鬼”安分下来,反而怨气反而更重了。 【柳氏……她竟成皇后了?她的儿子还成了太子??】 “你走!你这是在暗害朕!走!!” 柳皇后只能退到一旁,抓住个小宫女盘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宫女道:“回皇后,陛下说……说这宫里一直有个女鬼缠着他,可奴婢们真的什么也瞧不见。” 女鬼……柳皇后心里一惊,难道是王娇蕊? 而这时,皇帝头发散乱站在大殿中央,重重地跪下去,眼中带泪:“娇娇,娇娇朕错了……你是不是想言儿了?”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精神振奋起来:“快,快去请贤王进宫!” 柳皇后本想劝阻,却被皇帝兜头扇了一巴掌:“滚,你离朕远一点!” 于是刚刚挨着枕头准备入睡的祁景言,就这么两眼恍惚地被人叫起,慌里慌张的进了宫。 说来也奇怪,祁景言踏进华清宫,并走向皇帝的那一刻,一直追在皇帝身后的王皇后竟然安分下来。 等祁景言跪在皇帝面前行礼之时,王皇后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就好像,她终于看到了一直挂念的儿子,所以安心了。
第27章 桃花香囊 那些充满怨恨和憎恶的言语忽然消失,连带着那个充满怨气和不甘的身影也随之不见。 皇帝衣衫不整地在华清宫转了一圈,这才终于放心。 他亲手将祁景言扶起来,拉着对方坐下:“景言,多亏你及时赶到。” “父皇这是怎么了?”祁景言眼里布满血丝,语气担忧,“听说父皇梦魇,可把儿臣吓坏了。” “朕,朕梦到了你母后……” 祁景言微微勾唇:“梦到母后不是好事么?儿臣这些年从未梦到过她,想来是母后觉得儿臣愚钝不堪,所以才不愿入梦吧。” 皇帝总不能说自己梦到王皇后的冤魂来索命了吧?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尴尬一笑:“是……是好事。” 皇帝不敢松开祁景言的手,他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总疑心王皇后会从哪个角落里突然钻出来。 “前段时间母后忌日,儿臣见父皇没有提起,还以为父皇已将母后忘却,”祁景言语气淡淡,“现在看来,是儿臣误会父皇了。” 王皇后早逝,又是原配嫡妻。柳皇后虽然也是嫡妻,但按理来说低了王皇后一头。 因此按照规矩,每年王皇后忌日这天,皇帝都应带领柳氏祭奠,柳氏也应在王皇后牌位前行妾礼。 而王皇后是家中独女,娘家父亲王太师年过半百也只得这么一个女儿。王皇后病逝后,王太师深受打击一蹶不振,断断续续病了这么多年,身子也一直未见好转。 但柳皇后娘家齐国公府因为女儿外孙深得圣宠,这些年过的风生水起,整个大周无人敢轻易招惹。 所以每逢王皇后忌日,宫里就当忘记这回事一般,否则,若不是王太师病弱,何以让柳氏得意这么多年? 皇帝愣住,喃喃道:“是啊,你母后的忌日到了……” 他已经有多少年未曾去太庙祭拜过娇娇了? 时间太久远,已经记不清了。 皇帝这些天总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好端端的总是梦魇,宣太医来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在看来,恐怕是因为先皇后王娇蕊魂魄不安的缘故。 祁景言温声纠正:“父皇,母后的忌日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 他今日进宫,腰间依旧佩戴着一个有着淡淡桃花香的香囊,皇帝凑的近,叫他闻见了只觉得身心舒畅。 “那便把祭礼补上,往年朕都疏忽了,今年一定要好好办。” 皇帝说的轻巧,一旁的柳皇后心头一跳,嘴上请罪:“此事也怪臣妾,全因后宫诸事繁忙,竟将王姐姐的祭礼给忘了。陛下放心,臣妾这就吩咐下去准备祭礼相关事宜。” 祁景言偏过头,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父皇可否为儿臣解惑?按照规矩,母后的祭礼应当在哪举行?” “自然是太庙了。祭典可是大事,需昭告天下,所有祁氏皇族都要提前焚香沐浴方可参加,”皇帝自以为找到了梦魇原因,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也不怪你不知道,这些年都是因为朕的疏忽,竟将此事忘了,所以今年一定要好好的大办一场。” 祁景言转头看向柳皇后,冲她挑了挑眉:“可是父皇,太庙已经没有母后牌位,又如何能举行祭典呢?” 皇帝脸色大变:“什么叫太庙没有你母后牌位?” “贤王!”柳皇后纤瘦的身形已然摇摇欲坠,“贤王胡说什么,太庙里自然是有王姐姐牌位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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