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章抿了抿嘴唇,说:“这些腐尸与颠狂之森中的类似,虽然已经死去多时,可修为不低,那姑娘招架不住。” 见薛洺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薛洺疏这才放心。 ‘咻……’ 一根细长的竹篾凭空飞来,将为首的蝙蝠斩断,竹篾翠色漪漪,直插地上。让青雀四周上下浮动如波浪的地面稍微停止。 青雀鬼使神差的丢了断剑,拔出地上的竹篾,在空中挥舞了,竟觉得比任何法器都来的顺手。 正当她惊喜,身后一只腐尸张着肮脏的双手,悄无声息的凑近青雀,张口就要咬下去。 地里爬出来的腐尸无穷无尽,绕是薛洺疏切白菜萝卜一般也实在手软。 他既要护着莫怀章,谨防他一不留神用了灵力,又要顾着远处的青雀,还要斩杀身旁的腐尸,有些应接不暇。 见青雀身后出现异样,薛洺疏连忙运起竹篾,不等他出手,从青雀的眉心绽放了一道萤白色的光晕,似有还无,一闪而过,将青雀周围的时间停止了。 暂停的时间给了青雀反应的机会,余光扫到肩膀上头的手,往下一蹲,手握翠竹篾,将身后的腐尸拦腰斩断。 薛洺疏心中蹙眉:三线兔耳纹。她是涸泽亲眷? 他本来不想掺和玄门这些事,说到底是他设了一个局,让自己置身事外,没道理自己往里面钻。 但是极其护短的他在看到涸泽眷属纹的时候,想也没多想,一声呵斥,将手中的竹篾扔到半空,拈了口诀,竹篾自动运作,于半空分裂,直插太极阵阵眼。 阵法眨眼间化为乌有,失去了灵力支撑的腐尸和蝙蝠不堪一击,不多一会儿便被织颜几人斩杀殆尽。 莫怀章项圈上的东珠流光溢彩,翠色闪烁,他眉头紧锁,捂着心口急切地喘气,艰难的想要装的若无其事。 击退了腐尸和蝙蝠,织颜连忙跑过来,确认青雀没事,拱手谢道:“若不是先生,我等恐怕要命丧于此。” 沈玄末一边喘气一边说:“这些东西好像和兽人洞里的一样,明明已经周身腐烂,却还有不低的修为。” 薛洺疏点头,说:“恐怕设阵之人并不想我们上长生门。” 他问沈玄末:“宝葫芦,可知道这是什么阵?” 沈玄末被问的一脸懵逼,摇摇头。 织颜抿嘴,顿了顿,说:“太极阵,不知是否正确?” 她指了指身后被斩落的蝙蝠尸体,围绕成的鸳鸯太极形状,说:“形似太极,以血养之,以灵为剑,威力无穷。亡于其中,永世为桎。” 绿沈脸上写着恶心,收了仙剑:“书上说太极阵遇强则强,以施阵者灵力为基础,以阵中亡灵为剑,剑之所指,鱼死网破。若是死在太极阵中,便只能永生永世困在阵法内,充当杀人的刽子手。” 她心有余悸:“难不成方才攻击我们的都是以往死在阵法里的修士?若我们不得挣脱,也要和他们一样?” 沈玄末适时说:“可书上说太极阵乃是神祗宫独门禁术,因为太过阴毒,早已被毁,怎么会在这样的荒郊野外?” 织颜冷静分析,说:“比起太极阵为何出现在这里,我更关心阵中为何有那样多怨气深重的修士!” 太极阵最初只有一个干净的阵法,形似太极,要让阵法在极其阴寒之处凝结天地怨气,用鲜血豢养护阵蝙蝠。 再一次一次,不断地引修士进入阵法,让第一个修士死在阵法中,利用他杀掉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周而复始的让修士死于阵法中,才能让阵法的威力只增不减,让阵法兵强马壮,所向披靡。 要形成方才这样规模的太极阵,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残害了多少修士。施阵者心思之歹毒细腻,可见一斑。 沈玄末倒吸一口凉气,恐惧的说:“仙子的意思是,施法者在用修士的命养阵?” 薛洺疏添油加醋道:“看来你们口中公正无私的神祗宫坑的可不止白鹿间的仙子,如今连你们凤阁鸾台宗都打上主意了。” 织颜冷漠无情道:“苍溪之事未了,又添新仇,我就不信他神祗宫真的能在玄门只手遮天!”
第56章 56 公子山奈 ==== 一处苏式园林,乱石鬼斧,通泉草镶嵌在地上的石砖缝隙,翠芦莉挂在假山石林之中,郁郁葱葱。亮眼的花朵开在手边眼底,简单又低调,小小的一丛,偶有蝴蝶停留。 曲径通幽,豁然开朗,整块的青板不规则破碎,在地面凌乱延展,水边的菖蒲开的正好,芦苇迎风飘扬,几株柳树绕堤柳垂到水中,遮挡了几分阳光。 水边的蔷薇架上,宝石绿的蔷薇开的正好,层层叠叠,暗香浮动。 蔷薇架下端坐了一位儒雅书生,风度翩翩,青梧儒衫,苍烟半臂,腰间挂了一条比目鱼玉佩,坠着棕褚双流苏。手拈玉珠,拿着书卷,聚精会神地品读,身旁的石桌上小炉‘扑腾’沸腾,茶香扑鼻。 身后站了侍女书童各一,另一侧坐了一位正在抚琴的姑娘。 涸泽脸色不善走过来,拱手,微微颔首,开门见山道:“稚子无辜,大公子切莫逼人太甚!” 被称为大公子的书生眼皮也不抬,保持了看书的姿势端起手边的茶,小嘬一口,有些不满意,说:“这铁观音火候不行。撤了。” 放下茶杯,继续看自己的书,却说:“区区稚子都不能手到擒来,如今的玄门不过如此。” 他放下书册,看着义愤填膺的涸泽,淡然一笑,说:“难得惹怒司祭大人,区区何等荣幸。” 涸泽摄人心魄的红眸紧盯着他,一言不发。 书生看起来气质温厚,说出的话却毫无感情:“只会成为掣肘的玩意儿留下何用?” 他大不以为然的说:“何况不是还没死吗?” 涸泽气急,顾不得尊卑:“若不是我早在封印她体内妖力的同时下了眷属,她如今已经命丧太极阵了!” 书生并不正面回答,握着书卷,手腕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涸泽,慢条斯理的问:“在你心中是她重要还是疏儿重要?” 涸泽想也没想的回答:“自然是小疏儿重要,于她,也不过是看在小疏儿的面上。” 书生笑意不减:“既如此,何必气急败坏?” 又加重砝码的说:“若是定要杀了她才能让疏儿彻底摆脱如今困境,你又当如何?” 涸泽面露难色,他亲手将青雀带来世上,亲自送她上宛委山,而后又化作白兔,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从牙牙学语的孩子,筑基、结丹,从淘气的孩子成为亭亭玉立的姑娘。 他教会她爬树调皮,教会她用弹弓打鸟,教会她将白蔹子的死藏在心底,在江浸月跟前虚与委蛇,教会她藏拙示弱…… 亦师亦父亦友,不似亲人,甚是亲人,就说青雀是他一手养大的也不为过。 若不是这番真情,他何至于为了青雀而违逆眼前这位看似和风细雨、儒雅温顺,实则笑里藏刀、阴晴不定的妖界大公子——山奈? 山奈一向洞察人心,自然是把他这无法深藏的情谊看在眼里,于是抛出这样一个要命的话题——生死攸关之际,你选择青梅竹马、患难与共的薛洺疏,还是短短数十年恩情的黄毛丫头青雀? 对菏泽来说,这个选择题太难了,好一会儿,才问:“莫非大公子已经勘破天机?” 山奈不置一词,淡然道:“稚子而已,区区并不放在眼里,只是那神祗宫既然有意投诚,自然得拿出些本事做投名状。” 他面带可惜的摇摇头:“只可惜号称堂堂玄门第一人的宫主绩,竟然三番五次都拿不了一个黄毛丫头,亏得他又是假扮百妖又是设太极阵,玩的不亦乐乎。” 涸泽看他竟然是一时玩心大起,突发奇想以青雀的性命的赌注,十分不满,说:“请大公子手下留情,放青雀生路。” 言下之意便是其他人死活他涸泽没有半分兴趣,但是青雀不行。 又补充说:“青雀与小疏儿的关系大公子不会不知道,若她如今伤了半分,今后让小疏儿知道了,岂不是伤了兄弟之情?” 山奈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意,儒雅的让人心有向往,轻启唇瓣,和润的声音从嘴角发出:“司祭大人是在威胁区区吗?” 温柔的声音让涸泽头皮发麻,威压让他埋着头不敢直视山奈,心中暗骂:遭了,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山奈三个手指托着新泡的大红袍,闻了闻茶香,闭上眼睛十分享受,和风细雨的笑着,漫不经心的说:“本来只是玩一玩,既然司祭大人说了,丫头的那条命,区区要定了!” ‘啪!’地一声,山奈将手中的紫茶杯放在桌上,碎成瓦砾,见涸泽被压制的死死的,挑衅说:“至于保不保得下来,便看司祭大人的本事。” 他嘴角带着轻蔑:“当初你能保她顺利诞生,各种情由你心里有数。说到底,区区不屑为难稚子,更何况当初还只是腹中的一块肉。呵!此次,恐怕没那么容易。” 撤下威压,挥挥手,强大的妖力将涸泽毫无抵挡的扇出园子外。 山奈不忘诛心的声音从园子里传出来:“不过司祭大人可要牢记,她生由你,她死亦因你!” 涸泽眉头紧锁,不敢有片刻耽误,忙往人间去了。 ………………………… 弹琴的姑娘本是红狐,美的明艳张扬,明眸皓齿,嘴角带笑,竖起两只精神的狐狸耳朵。 一头红发,不饰发簪,甩甩身后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调笑道:“主人还是这般口是心非的性情。也不知这些年总往人间跑是陪哪家姑娘玩,还眼巴巴地做了个哄小孩的弹弓,惹了一身的芍药花香还不自知。” 山奈悠悠道:“这个涸泽,亏他在疏儿身边这么些年,还是学不会镇定,冒冒失失,喜怒形于色,以后怎么帮疏儿掌管妖界?” 狐姬双手放在琴弦上停止琴音,嫣然一笑,眉眼弯弯:“若不是有主人的眷属,任凭他涸泽是何等修为,一介下位兔妖,又如何能封印纯粹的上位妖力?都说司祭大人冰雪聪明,怎么就想不明白?” 涸泽招招手,狐姬移形换影坐在他的怀里,竖起两只狐狸耳朵耷拉着,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光洁的双腿从薄纱的长裙里若隐若现。 他抚摸她的发丝,说:“聪明有余,历练不足,还得鞭笞。” 狐姬歪着脑袋,吃醋的说:“夫人的位置悬空依旧,主人当真舍得鞭笞那涸泽?” 山奈笑意不减,点了点狐姬的鼻头,说:“那木头若是有你半分聪慧,哪至于这些年来将我视作死敌?” 说着,放开双手,余光扫了一眼空地,狐姬会意的走到一侧,在石桌前拉起一道结界。 来人竟是淳于烬,他此刻跪在水边的空地,毕恭毕敬,未得允许,不敢擅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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