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洺疏嘴贱的凑上前,跟老色批一样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抬抬下巴冲百妖示意:“瞅瞅这姑娘,一身蜜合色衣裳,一根五花龙玉簪,一朵豆绿牡丹,端的芙蓉如面柳如眉。” 百妖瞪了他一眼,说:“说人话。” 薛洺疏扯了扯自己绿沈色的衣裳:“诺,绿沈,看,天生一对!” 几人隔得很近,绿沈自然是听到薛洺疏的话的,言笑晏晏的撇开文祈,青雀只管拉都拉不住。 心急火燎的二人只能将求助眼神投向织颜,可织颜一心在观察四周,根本没注意到。 二人心道:糟了糟了,绿沈师姐打不过的。 绿沈笑语盈盈,举手投足间温柔妩媚,一身风情的笑道:“先生几岁?可曾读过几本书?现吃什么药?” 薛洺疏笑意盎然的回答:“老实本分的乡下人,哪里能像姑娘这般,离不得龙肝凤髓续命。” 绿沈微笑:“早闻先生大名,只是到底闻名不如见面,先生这番风流,果真在玄门之中无出其右。” 薛洺疏淡淡笑道:“姑娘夸赞,小爷自然当之不愧,竟不知原来姑娘这般多情。” 绿沈笑意不减:“请先生赐教。” 薛洺疏解释道:“古有庄生梦蝶,丽娘梦梅,如今姑娘借着符篆玄光对小爷一见倾心,可知不是每日家情思睡昏昏?” 绿沈言辞柔情:“妾沈曾经见那孔雀扬羽,落水成花,没想到先生才真真是人间水仙花。” “看姑娘名唤‘绿沈’,和小爷这身衣裳可不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当真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可惜小爷房中美人太多,倒是烧火丫头缺了一二,看姑娘风姿,当真合适。” “先生家大业大,财大气粗,自然有好丫头使唤,只是夜里照镜子怕是要多加小心,别被镜子里的蓬头鬼吓得命丧黄泉,彼时也不知黄泉引路人是谁了。” 二人之间看似和谐,实则剑拔弩张,你一句‘死色鬼、下流不要脸,脸皮厚还自恋’,我一句‘姑娘思春,见了男人就想上,粗鄙只配当烧火丫头’,把文祈、青雀听得胆战心惊。 青雀连忙上前拉架:“绿沈师姐,你不是说这林子不太对,要去打探打探,怎么在这儿?” 文祈见状也凑上前,只不过和薛洺疏不算熟悉,不好劝,拼命向百妖使眼色。 百妖领会,一脚踹在薛洺疏小腿肚子上,奶声奶气的嫌弃:“闭嘴吧,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又去拉拉绿沈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噘着嘴也不说话。 绿沈心善,捏捏百妖的脸颊,瞪了一眼薛洺疏,说:“这糟心货,别把孩子养坏了。” 蹲下对百妖说:“小妹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凤阁鸾台宗,我们家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姐姐。” 百妖头也不回,笑靥如花的点头:“好!” 绿沈得意的笑着,一脸兵不血刃,当面把薛洺疏这个名义上的亲爹‘啪啪’打脸。 薛洺疏从不按常理出牌,满脸欣慰,大声嘀咕:“终于把这烫手山芋赔钱货扔出去了。” 他愉悦的数着手指头:“能节省少说几十贯。” 绿沈三人:………… 织颜不知何时从灌木丛中拎出一人,扔在地上,打断了这边几人的闲聊。 织颜冷冷的问:“你是何人?” 那人有些狼狈,却气势不减地说:“你爷爷也是正正经经的玄门之士,不容你这小小女子羞辱。” 绿沈一贯没有好脾气,一脚把人踹翻,说:“你是哪里来的下四路野鸡修士,竟敢在苍溪撒野!本姑奶奶看你鬼鬼祟祟在这林子了,定是不安好心。” 那人这才悄悄抬起眼眸,见着绿沈一身蜜合色的衣裳,才知道方才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也是凤阁鸾台宗的仙子,当即不敢叫唤。 低头回答,与之前嚣张的气势形成鲜明对比:“小的听说淳于烬得到了炼化之法,怕引人注目,便亲手将圣神教灭门,焚毁钟书阁,以防走漏风声。随后藏在苍溪神臂城中,暗中炼化兽人。” 织颜问:“为何是苍溪?” 那人说:“听说是苍溪人杰地灵,比起其余玄门仙山,自带仙姿。宛委白鹿之间,灵气纯粹盎然,最是适合净化兽人周身浊气。” 绿沈追问:“这与苍溪女子失踪有何干系?” 那人只低头摇头,说:“小的确实不知。” 听着绿沈的声音,又见她头上一朵豆绿牡丹,联系她方才的举动,当即想到了凤阁鸾台宗那位大名鼎鼎的暴脾气四弟子‘绿沈’。 一言不合将上门求亲的修士不带脏字的狠狠羞辱一顿,又从宛委山顶将人扔下来,直直把人摔得断手断脚,修为尽废,至今瘫痪在床。 想着这些传的神乎其乎、彪炳千古的事迹,着实有些惧怕,小心翼翼的补充道:“淳于烬这事玄门中都传遍了,而且确实有人在苍溪见到淳于烬与兽人出现……” 绿沈打岔道:“所以乱七八糟的修士都往苍溪跑,就为了这炼化功法?” 那人点点头。 绿沈嫌恶道:“好好修炼不行?非要寻这些投机取巧的玩意儿,着实恶心。” 织颜心道:怪不得近来苍溪多了好些陌生的修士,起初还觉得奇怪,不想其中还有这些缘故,只是这又与女子遇害有什么关联? 绿沈一针见血的问:“就你这猪脑袋,也做不出这些阵法陷阱来,你是望风吧?” 那人默默点头。 绿沈厉色道:“其他人去哪里了?快带我们去!” 话音才落,周围顿生变数。 苍翠的树林变得阴暗、寒冷刺骨、神秘诡谲,四周看去,只有深邃不见尽头的黑暗,月色迷蒙,一丝浅蓝色光晕若隐若现,仿佛回到了颠狂之森。 织颜首先反应过来,已经张起灵力:“糟糕,这是兽人猎捕的陷阱。” 血淋淋的骨头从天而降,四面下起了血肉模糊的骨头雨,画地为牢,把几人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织颜皱起眉头,绿沈三人都用袖子挡着鼻子,满脸恶心,往里侧挤了挤,说:“什么东西这么恶心?” 薛洺疏指了指天空,说:“吃进去的东西不是吐出来就是拉出来,能不恶心?” 一句话把在座的几位翩翩仙子恶心的前年的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闻着弥漫浓郁、带着酸味的血腥味,腹中翻滚,脸色十分难看。 ‘嗷…………’ 骨头停止落下,几人被困在一个圆圈内,四周是惨不忍睹的血污,兽人的咆哮此起彼伏,绿色的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漆黑的林子里穿梭,由远及近,时快时慢。 从暗处出来一人,束发戴冠,身量纤细,带着几分病态,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泛着尸青色。 他唇色惨白,眼眶发红,嘴角勾着嗜血的笑意,踱步而来,身后站着一只比他高出大半截的兽人,看起来甚是强壮。 四周幽深的绿光原来是隐藏在黑暗的兽人群,此刻已经显现大半,少说百十来只,把薛洺疏几人团团围住。 织颜将绿沈几人护在身后,即便身处不利,也没有丝毫落了下风,临危不乱的质问:“淳于烬?” 淳于烬一身黑衣,束顶戴冠,惨白的嘴角拉起笑意:“仙子好眼力,正是区区。” 织颜看他单薄瘦弱,声音带着病态,心中惊叹:淳于烬修为元婴五阶,怎会如此体弱? 她冷静的问:“不知圣神教长老来我苍溪作何?” 淳于烬懒得废话,冷哼,说:“知道原因的人,都在你们脚下。” 他颔首,一众兽人得令,群起而攻之。 兽人性情狂暴,力大无穷,掌风力度十足,只有原始的兽欲,只把眼前几人当成盘中餐,处处杀机,毫无招数,却是见血封喉,让人避无可避。 织颜几人的灵力灵根不差,却在兽人跟前并不太好用,射出的羽箭到了兽人跟前已经是强弩之末,勉强只能把稍微瘦小的兽人挑破些皮肉,对那强壮的兽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兽人源源不断,藏在暗处的兽人听了淳于烬的命令,纷纷从地底爬出,极目之处,成百上千。 织颜本就不擅长正面应敌,擅长远攻的她借着灵巧的身姿,躲过兽人的攻击。 那幸存的修士本就是修为低微才落得看守望风的下场,因着被小觑,心中十分不忿。此刻见之前看不起他修为的修士们身首异处,尸骨无存,本也有几分侥幸。 此刻面对兽人的攻击,早已经是捉襟见肘,被兽人压制的紧了,连仙剑都不知道该如何拔出,只能扯着嗓子叫唤:“仙子救命。” 绿沈虽然性子火爆,口不留情,却也真真是个人美心善的,自己虽有些自顾不暇,也腾出手替那人挡下兽人正面一击,见身后的那人已经被吓的愣神,怒吼:“发什么呆,等着被兽人生吞还是活剥?赶紧跑!” 那人听了,这才不要命的往林子深处跑去。 兽人的陷阱实则是一个结界,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人在里面就像是鬼打墙,怎么都跑不出去,名副其实的狩猎场。 不论里面的猎物如何跑,都难逃兽人魔爪。 织颜眼见不敌,忙说:“先生,可有法破解?” 薛洺疏身旁干干净净,没有一只兽人敢上前,他自顾自的靠着树干,百妖乖乖巧巧的抱着膝盖坐在他的身边。 他无奈的指了指脖子,惋惜地说:“仙子年纪轻轻,如此健忘,老了可怎么了得?小爷可是被你绑住一颗红心,动弹不得。” 绿沈火大的吼:“烧火的,屁话这么多,留着上坟说!” 又说:“能不能破解,给句准话!” 薛洺疏带着几分慵懒,抬起手正要打破结界,淳于烬指着他,对身后的兽人说:“活捉!” 只见那兽人略有踟蹰,不敢挪动半步。 淳于烬皱眉,怒目而视:“你敢不听话?他修为再高,也不过一介凡人,你堂堂兽人还怕他不成?” 见兽人依旧不动,威胁道:“难不成我还使唤不动你了,还是要我禀告……” 那兽人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向薛洺疏全力攻击去。 薛洺疏修为高深,区区栖霞禁令本不足挂齿,他灵活的踮着脚尖,御风而起,仿佛无所依凭,轻轻松松躲过了兽人的攻击。 那兽人见状,咬破嘴角,目眦尽裂,眼眶流着血泪,奋起直追,步步紧逼。 薛洺疏心中好笑:我还未上门寻仇,你倒遣先头部队寻我的晦气。哥哥,如此大礼,本座如何能不笑纳?
第36章 36 神祗宫绩 ==== 薛洺疏一跃而起,坐在树梢,翘着二郎腿,从竹篓中拿出一面羯鼓,浑圆的瞳孔漆黑深邃,收缩竖直,仿佛狸猫,在夜色中泛着幽深的蓝色荧光。 指尖轻轻拍打,浅浅的鼓声响起,四周顿时万籁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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