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的揪着胸前的衣襟,可丝毫不能缓解身上的难受,那是濒临死亡,溺水窒息的绝望。 ‘不,不能放弃!这是什么意思?一定还有别的。郁离匕,任何代价,予取予求!只求你指点迷津!’ 他在心底不住的祈求,把郁离匕当做救命的稻草,见血封喉的毒药,饮鸩止渴,不愿脱手。 郁离匕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毫不节制的吸收莫怀章的灵力,绕是他灵力充沛,也经不住这样欲壑难填的索求。 他浑身乏力的瘫倒蜷缩在地上,依旧紧紧的握住匕首,死也不放,心里不住的祈求郁离匕能回应他的祈求。 郁离匕通身的金光越发熹微,直到恢复原状,依旧是平平无奇,焦黑的凤尾斑竹。 莫怀章早已经力竭,匕首从手中脱落,自动回到鞘身。 他缩了缩身子,冰冷的身体贪婪的缩在石头上,贴着石壁,雨水点点濡透他的衣裳。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水停了,天空泛起鱼肚白,一点晨曦从地底慢慢拉出一道朦胧的光晕。 感受到身体的灵力慢慢恢复,他动动冰凉僵硬的四肢,指尖已经发麻,撑着石块勉强坐起来。 把手放在心口,感受到心跳已经平稳,心中怅然,摊开手,手心凝聚了一团指头大小的黑气,久久不散,他握起拳头,把黑气藏在手心。 ‘这就是——代价。’ 他在心里呢喃。 等身体已经恢复,又到涴水边照了照自己的影子,确认看起来没有异样,这才起身往涴水泉眼走去。 …………………… 细雨霏霏,夹杂这盛暑天的闷热,大约是先前的暴雨没有将厚重的云层铅华洗净,此刻越发的闷湿,再加上漫无目的等待与各怀鬼胎,更是让躁动笼罩了整个龙首原。 大兴镇对岸的龙首原,蜿蜒的随着渭水往远方排列,自渭水岸边,一片平原,茵茵绿草,几株柳树稀稀疏疏的站在岸边,细长的柳枝垂到水中,随着流水起起伏伏。 龙首原的大地平日里安安静静,偶尔几个胆大的樵夫路过,也不过如此。 此刻这片本应该漆黑静谧的大地上,灯火通明,蜿蜒的火龙彻夜长明,火把燃烧的青烟在龙首原上空聚集的烟雾久久不散,给盛夏的热度增加了人为的温度。 姬乌金有意血洗圣神教,各宗门哪里有不来分一杯羹的,围堵在鹊山下的,都是人强马壮佼佼弟子;反而跟着姬乌金外出寻访的,偏偏是修为一般的弟子。 各宗门在平坦的龙首原一字排开,把鹊山一脉围的水泄不通。看起来共同进退的各宗门队伍整齐,站的泾渭分明。 “等了一晚上,白滋滋的淋了一场暴雨,到底什么时候攻上去,也没个准话!” 人群中越来越躁动,不妨有人做了出头鸟,这份蓄势待发的躁动自然而然的倾泻而出。 紧随着便是七嘴八舌,吆喝的怒气冲冲的质问。 “就是,大家也是听了长生门姬师兄的话,扶危济困,匡扶正义,铲除魔教而来。可在这儿干等了这么久,连他姬乌金的人影儿都没看到!” “可不是,他倒好,自己一溜烟跑了,把我们留在这儿,万一被圣神教发现,死无葬身之地的可是我们自己,指不定连带师门也是灭顶之灾。” ………… 舆论的引导往往只需要一个导火索,此刻列阵严密的各宗门哪里还有半分风姿绰约的玄门姿态,一个个的惯的一副泼皮无赖模样。 极木与谷越对视一眼,心道: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心中满是龌龊的想法,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也不过是想借着长生门分一杯羹。 只是小喽喽也有小喽喽的用处,此刻还需要借助他们这张碎嘴,将今夜长生门的滔天功绩传遍玄门,便也好言好语的劝说。 “各位各位,听我说!” 极木御剑而起,俯瞰众人,说:“各位玄门师兄弟们,玄门修仙,扶危济困,这便是各位愿意在这盛暑天,守在龙首原的缘故,不过是为了修真坚守,一心为了苍生罢了。” 在座一听这番恭维的话,声音倒是小了几分。 极木又说:“只因这鹊山结界实在厉害,我等孤掌难鸣,才让这圣神教耀武扬威了这么些年,各家想必也吃了不少他们的苦。” 他顿了顿,将大家的愤怒从对长生门的不满,成功的拉到了圣神教,言下之意便是:尔等今日所受之罪,都是圣神教给的。 他满意的扫视了下面之人,又继续说:“承蒙各位师兄弟不弃,愿意助我长生门一臂之力,姬师兄临行前曾说‘但凡能攻上鹊山,我长生门只愿铲除圣神教毒瘤。’。” 在座之人不相信的小声嘀咕。 极木立马补充:“各宗门以往多受圣神教骚扰,损失不可计数,此次围剿中,山中一草一木,皆为各家宗门所有,我长生门必不取一物。” 下面一片哗然,有人忍不住的问:“当真?” 谷越见目的达到,理所当然的摊手说:“那是自然,不如此,长生门何以立足玄门?” 又说:“还请各位耐心等待,姬师兄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握,也不能让各位在此空等。” 有人问:“难道长生门知道如何破解鹊山结界?” 有人附和追问:“这鹊山结界连元婴都不得进入,若不是如此,也不必吃了圣神教这些年的窝囊气了。” 极木正要回答,却见渭水对岸一道火龙,将大兴镇团团围住,星星点点的火光,四散遍布在大兴镇的四周。 兴奋的大吼:“快看!姬师兄得手了!” 紧接着,惨绝人寰的声音响遏行云,把叽叽喳喳,摩拳擦掌的修士们怵的噤声,只听得蝉鸣声声不断,把心中的恐惧不断放大。 各宗门心中打鼓,有些退缩:魔教头子薛洺疏果然非等闲之辈,这么看来,姬乌金带领的先锋部队是阵亡了? 正想着,姬乌金和淳于烬自天而降凭风御剑,到了岸边跳下,快步走过来。 极木也从御剑中跳下,与谷越一起上前迎接。 迫不及待的走在满脸急切的姬乌金身旁:“师兄。” 谷越站在另一边,也称:“师兄。” 姬乌金脸色凝重,眉头紧锁,点点头,走到人群中心,见修士们欲言又止,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满脸的痛心疾首,微微鞠躬,歉意说:“姬某对不起大家。” 众人满脸疑惑,心道:今夜做了无用功? 姬乌金顿了顿,抬起头,换上一脸哀伤:“那薛洺疏修为实在了得,姬某与其缠斗数百汇合,力有未逮,幸好淳于师弟忍辱负重多年,得知魔头功法软处,才稍站先机。” “只是……” 他看到人群中的赞赏,万众瞩目让他习以为常,却又更加愧疚:“那魔头破釜沉舟,散了自己的灵力,想与我等同归于尽。” 有人抢问:“便是方才对岸金光弥漫吗?” 姬乌金点头,捂着心口佯装受伤的咳嗽几声,被身旁的极木扶着,又拉了一个惨淡的笑容,拱手作揖,鞠躬,说:“姬某无能,若不是宗门师兄弟们拼死抵抗以相救,也不能逃脱。” 他戏精上身,眼中氤氲了一汪水花,声色俱厉的说:“姬某本不该苟延残喘,如此苟且偷生,只是若是自暴自弃,便对不住舍命相救的师兄弟们。” 他哽咽的说:“定是要手刃魔头薛洺疏,为今日惨死的师兄弟们报仇!”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振奋人心的举起手中的剑,说:“那魔头灵力散尽,必然要回老巢修养,我等可趁机一举端了这作恶多端的圣神教,还天下苍生太平,为惨死师兄弟报仇!” 随即便是一阵高声附和。 又侧身,将藏在身后的淳于烬显露出来,说:“淳于师弟本是我长生门弟子,之前只为了查探圣神教,忍辱负重,若因此得罪了各宗门,姬某在此向各位告罪。” 又说:“但此番还要依仗他破除结界,以便我等登上鹊山,还请各位看在长生门的面子上,尽弃前嫌。” 有人立马回答道:“圣神教作恶多端,与淳于师兄何干?况且淳于师兄多次在圣神教作恶是手下留情,我等铭感于心。” 掌握舆论便是这样,说不上是非对错,倒是从众者甚多。 姬乌金满意的看着各宗门也不知真心还是违心的附和,冲淳于烬点头。 龙首原越是往里走,到了鹊山脚下,路面突然起伏,一座鹊山,灵气逼人,在灵脉的催促下拔地而起。 淳于烬站在结界前,御剑而起,将那柄杀了镇长夫夫的墨竹剑运起灵力,从正上方直插结界。 结界已破,乌合之众摇旗呐喊,充当正义的使者,打着幌子,血洗圣神教,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见人便杀。 路过之处,灵花仙草、鸟兽鱼虫,无一幸免。
第30章 30 草蛇灰线 ==== 鹊山内尸横遍野,修为低微的教徒毫无反击之力,修为金丹以上,包括其余护教长老等一众数十人虽然勉强与淳于烬对峙,无奈淳于烬早已在他们日常饮食中下了毒,哪里还有半分抵抗力,此刻被长生门弟子绑了,画地为牢,用域孤阵禁锢在圣神教总坛中,心下凄然。 一众修士登入鹊山,一路上所向披靡,轻而易举直上华不注主峰缙云,在圣神教总坛里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把那一副人性的劣根性释放的淋漓尽致,竟然还有为了躲得灵宠,大打出手,内战不断的。 姬乌金坐在总坛之上的教主的位置,冷笑着,睥睨下面比所谓魔教更加无所不为的玄门修士,嗤之以鼻。 淳于烬带着轻蔑站在他的一侧,小声问:“师兄,方才救我们的……”是什么人? 话未说完,被姬乌金侧脸狠狠瞪了,冷冷道:“知道什么人死的最快吗?” 淳于烬唬的冒了冷汗,恭敬的退后两步。 姬乌金站起身来,拔出剑,将教主宝座劈成两半,收回剑鞘,与他擦肩而过,说:“知道太多的人。” 淳于烬大气不敢喘,擦擦额角,紧随其后,连忙应答:“是,淳于受教。” 极木与谷越走上前来,抱拳禀报:“师兄,圣神教已完全为各宗门所控,除了……” 姬乌金了然回答:“除了薛洺疏所在梨山是吗?” 谷越点头,说:“是。方才有留守梨山的弟子回报,说是看到一个影子在梨山结界上一闪而过。” 极木恭维道:“果然不出师兄所料,那魔头受了伤,回老巢去了。” 姬乌金冷哼。 淳于烬急于表现,忙说:“师兄,那梨山的结界与鹊山同气连枝,这边的结界破了,那边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拦不住我等。” 姬乌金抬手打断,冷眼扫视那些还在抢红了眼的乌合之众,说:“不急,囊中之物,就让那魔头多活些时日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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