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有一个问题,为何我在原本的世界里做了诸多努力,天道为何还是像第一周目那样开始崩坏?”燕炽想着难得能够亲自与天道意识对话,并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说出口。 第一周目因为有魏琼作祟,会发生天道崩坏并不奇怪;但第二周目他分明阻止了很多事情的法展,让魏琼没能像第一周目那般肆意妄为,天道为何还是如此? “你可知前世是何时开始天道崩坏的?” 燕炽回忆着上一世经历的事情,迟疑道:“应该是从魏琼设计复活阿磐开始吧?” “不错。”天道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你知道你如今所在的世界天道是何时崩坏的吗?” 这问题倒是把燕炽难住了,他抿起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天道形成的那团白雾,希望能从中得到答案。 天道语气复杂地说:“是从你出现的时候便开始了。” “我出现开始便如此了?”燕炽愣住了,想到魏琼是顺着自己撕开的时空裂缝来到第二周目,顿时脸色惨白,难以置信道:“难道我其实已经改变了最初的劫数,却又因为我的过失造成了新的劫数?” “我无法给你准确的回答,只能将我所知道的这些告诉你,答案究竟如何还得你自己寻找。”天道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随即转变话题:“你说你要放弃飞升的原因,是因为遇到了你珍惜和爱护的道侣和朋友?” 天道意识不知为何又重复问了一遍方才的话,燕炽回过神了,疑惑泛上心头,但他还是老实道:“不错,我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谈不上问题。”天道意味深长道:“只是你无论是放弃飞升还是逆转时空,都是为了他人所为,那你有没有想过……” 燕炽心中咯噔一声,原本疑惑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迟早有一天,你也会为了他人选择继续飞升,成为天道继承人。” 燕炽下意识想要反驳:“我不会……” “我知道你想说不会是这样。”天道意识显然不将他的反驳看在眼里,只是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你还没有付出应付的代价。” 是啊,他怎么可能忘了这件事? 燕炽攥紧了拳,低着头颤着声道:“我能知道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 “你到时自然会明白的。”天道的声音开始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我不会寻找下一个天道继承者的,因为你注定会是下一任继承者,无论你愿意与否。” “我阻拦你们的关系,本来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如今你们既然执迷不悟,那我也便随你们去了。” “只希望那一天到来时,你们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燕炽看着那团白雾在自己的眼前消散,一如他原本清晰的思绪,不知何时也已经变为了一团乱麻。 若他的猜想没有错,那他究竟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弥补犯下的过错? 这已经……不是他自戕能解决的问题了。
第146章 庇护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自以为是,不该擅作决定,才害得这一切演变成现如今的后果……】 【要怎么做才能让如今维持下去?我想师弟好好活下去,我想要师门繁荣依旧,若一切回到上一世那样,那我让一切重来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 脑海中充斥着满是自责和痛苦的声音,一声声像是血泣又像是呐喊,段延亭不由地皱了皱眉毛,片刻后悠悠转醒。 “小师弟,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离他很近,而且自己所在的地面似乎不那么平稳——段延亭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趴在某一个人的背上,那人正是李仙客。再偏过头时,刚好看到同样趴在文鹤背上昏迷不醒的燕炽。他当即拍了拍李仙客的背,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大师兄怎么还没醒?” 李仙客半弯下腰,待段延亭脚挨到地面时才直起身,只是没想到段延亭的脚刚挨到地面,就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幸好离鸾在旁看护一二,这才及时扶住了段延亭。李仙客哪里想到段延亭是在嘴硬,着急忙慌地搀扶着段延亭坐下,劝说道:“明明伤还很严重,你就不要硬撑了。” “好。”段延亭心中有数,顺着他力道让自己放松下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此处天空是异样的淡紫色,草木皆已枯萎,不见任何生机的模样。空气中灵力的流动极为微弱,那感觉和第一周目没有任何差别,让段延亭不适地皱起了眉头,问:“李师兄,我们还没有从时空缝隙出来吗?” “已经出来了,应该还是我们当初掉落时空缝隙的地方附近。”文鹤将背上的燕炽往上面颠了颠,防止他从背上滑下来,嘴中咕哝道:“这小子怎么睡觉这么不老实,还掐我。” 段延亭想笑,刚打算说燕炽睡觉还是很老实的,却听到来自燕炽最为清晰、强烈的心声: 【若我作为一个稚童时便冻死在街上,那么一切是否也会不一样呢?】 【若我从来不曾出现在这世上——】 段延亭先是愕然,随后便是心疼——原来他昏睡时听见的声音并非错觉! “师兄!” 段延亭朝着燕炽的方向低喝了一声,也正是这一声,燕炽才得以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唔……” 燕炽睁开迷蒙的眼睛,眼中水色潋滟,似乎将欲落泪。 段延亭鲜少看见他这般脆弱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动。 燕炽那双被蒙了层白雾的眼眸首先落在了段延亭的脸上,定定地看着他几秒,才像大梦初醒一般地瞪大双眼,匆匆将眼中的那点脆弱和水色逼退,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地故意移开视线,看着文鹤的后脑勺,迟疑道:“文鹤?” 文鹤的步伐一顿,好笑道:“既然醒了,还赖在我背上做什么,可把我累死了。” 燕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怼文鹤几句,而是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把手松开,然后从他背上轻盈地跳下来。 燕炽站定后,视线落在了段延亭身上,慢吞吞道:“你刚刚都听到些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听到师兄在自怨自艾罢了。”段延亭轻飘飘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脑海中还定格在燕炽初醒时的神情和模样,却又觉得总惦念着那场景似乎有些冒犯,便生硬地转变话题:“这里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们去往第一周目以前,这里分明有一处灵脉,草木丰美,生机勃勃,为何此刻却只剩下枯枝败叶的死寂?难道说魏琼第二次污染灵脉成功了? “现如今情况不明,我们连自己在时间缝隙里待了多久都不知晓,还是尽快找到师尊他们为妙。”李仙客提议道。 文鹤沉吟片刻,朝段延亭他们抱拳道:“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文鹤突然提出要回去倒叫众人心情有些奇怪,毕竟这段时间几人都在一起行动,现在突然分开竟然十分失落。文鹤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苦笑着说:“我到底是掌门,消失的这段时间覃天门群龙无首,我须得为我派弟子负责。” 说完这话是,文鹤目光不自觉看向了离鸾,但他的视线在和离鸾相触的时候,却又像接触了滚烫之物,仓皇之中将目光移开,却反而引来离鸾探究的目光。 段延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突然开口:“离鸾,你之后有何打算?” “我已报完了仇。”离鸾被问到这个问题时,眼神却是一下子变得怅然起来:“许是没有其他去处了。” 文鹤低垂的眼眸一亮,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却还是抿紧了唇,在心中自责自己既然已经成为了掌门,却还惦记着儿女情长,实在是不应该如此,愧对于师尊将门派交给自己信任。 如此想着,他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匆匆道:“我先告辞了。” “诶,文鹤……” 李仙客也看到了两人方才的眉眼官司,却没料到文鹤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选择主动离开。 “离鸾姑娘。”燕炽在旁边看了许久,他是最了解文鹤的人,也猜出了他这么做的原因,于是他突然开口道:“既然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那么你是打算和我们一起去祁凛山,还是跟着文鹤走?” 文鹤步伐一顿,但只是停顿的一瞬间。因为他知道会离鸾毫不犹豫地选择和段延亭他们回去,毕竟她和段延亭才是朋友,而他和她什么都不是。 就在这时峰回路转,燕炽语带歉意地说:“只是我们那里都是剑修,再加上都是些修为高深的前辈,所以离鸾去我们那里可能多有不便。” 【师兄,你这是…打算撮合文鹤和离鸾?】 [谈不上撮合。只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若不行那我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了。而且我说的确实是事实,文鹤好歹是掌门,想来还是有做主的能力的。] “那离鸾姑娘意下如何?” 离鸾视线在段延亭和燕炽的脸上掠过,最终停留在不知何时放慢脚步的文鹤身上,她秀美的眼眸闪过一抹柔光,忽而笑出声来:“既然如此,那我便跟这位文鹤师兄去吧。” 文鹤身形一僵,回过头时的表情又惊又喜,居然快步走回了离鸾身边,他刚要说些什么,一抬头就看到其他人皆神色揶揄地看着他,顿时脸颊微红,轻咳几声,故作镇定道:“那就委屈离鸾姑娘与我一起回覃天门了。” 言罢,文鹤便和离鸾一起先行离开。 李仙客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啧啧叹道:“想不到文鹤师兄居然心仪离鸾姑娘,希望他能抱得美人归。” “机会已经给他了,能不能成功就看他自己了。”燕炽失笑道:“我们还是专注我们自己的事吧。” “是了。”段延亭点点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燕炽泛红的眼角——那是他方才未醒时便不曾消去的痕迹。他不知天道意识究竟和师兄说了些什么,只盼着师兄能快些想通或者是向他倾诉,不必再为此烦恼。 ………… 段延亭等人刚来到祁凛山山脚下便感觉氛围不一般。原本只是有两个外门弟子看守通传的入口,此时居然派来了六个人看守,甚至修为还不算太低,连护山大阵都已经开启了。 燕炽神情严肃,刚要上前一步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只闻“铮——”的一声,守在入口的弟子皆长剑出鞘,神情紧张严肃道:“站住!” 李仙客蹙眉,想着这是新收的弟子吗?怎么连门派大师兄都认不出来,然而他刚想解释一二,却发现其中资历最老的弟子正是他认识的人,那么这个人根本不可能认不出燕炽的身份啊? 见李仙客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时,那弟子浑身一僵,拍了拍其他人的肩低声道:“好了,他们是真的,快把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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