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的时候,我脑子里所有建构的话语和试探轰然倒塌。 林渡舟捧着我的下颌,另一只手绕到腰后,将我完全禁锢在他身前,噬咬和舔舐急促而蛮横,将我面前的空气一丝丝掠夺。拥抱和亲吻在不留缝隙的身体之间升温,空荡的房间里钻出细微而狎昵的水声。 他突然松开了手,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窸窣的声音撩拨着心底的弦。 我匆忙地把住他的肩,抵着他的唇,哑声道:“这里不行。” 林渡舟没答话,只是将我肩上的外套扔到一边,把他的西装披上来。 ……靠,这样显得我很色。 可能是我头脑发昏,出现了癔症,我竟然觉得林渡舟看我的眼神掺着恳切。我仰头,寻到了他的唇,林渡舟压下来,吻被加深。 氧气渐渐抽离,气息变重,我环着他的腰,突然打岔,“你感冒了不要怪我。” “师哥……”林渡舟总算开了口,声音落在脸侧,还是那句低沉的呢喃,“对不起。” 对不起哪件事呢?我一直没有从林渡舟这里得到回答,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道歉。是六年前戛然而止的结束,还是他预料到会对我带来的伤害?他的歉疚是代表他自己,或代替别的什么人? 我努力想从他眼中寻找出谜底,但在他的沉静之外,我们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窗外风吹树叶,扬起一片片泛黄的金箔,秋色之中,我终于感受到林渡舟久违的爱。 我靠在林渡舟肩上,将他抱在身前,“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师哥,平稳幸福的生活,我可能不能给你,”林渡舟低声开口,我难得的听到了他的剖白,“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各不相干地过完余生,你可以不属于我,但如果你身边有某个别人,如果新的经历会替代所有过去的回忆,我没有办法冷静。” 我疑惑道:“别人?” 林渡舟继续说着,话语像是剖开心房的利刃,“师哥,不要再讲什么‘不用再见了’,我好不容易等了六年,怎么就不用再见?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留下?可如果真的留下,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真实的我,我的自私、懦弱、阴鸷,只会让我用整个余生后悔为什么要选择重新来过。那我该怎么办,无休止地耗下去?我确实耗费了六年,但你又闯进来,我凭什么放开?” 听着这一大段凌乱而仓促的话语,我凝视他急切清亮的双眼,将他诚恳又忧虑的神情收入眼底,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弟弟,你真的好傻啊。” 林渡舟呆呆愣愣的,情绪倾泄到一半被我笑着打破。 “只要你爱我,我就是你的,”我将视线越过他,瞥向后头的琴盒,“要给我伴奏吗?” 林渡舟松开手,转身蹲下,取出了小提琴,“小黄豆所说的三十五岁的叔叔叫做林沉岩,你们见过的。” 我靠着镜面,明白了他的的用意,“嗯。” “关于我们为什么分开,也许只有他才能告诉你。”林渡舟忽地想起什么一般,关上了练舞室的每一扇窗,看向屋内的挂钟,时间正走向中午十二点整。 “最多十五分钟,”林渡舟看向我,“到了十二点一刻,继续拉琴,我会来的。” 我看着他手里的琴弓,霎时间有些慌乱,“拉什么曲子?我不会啊。” “十年前我教给你的《月光》,还记得吗?”林渡舟问。 我迟疑地点点头,“应该记得吧。” “那就够了,”林渡舟架起小提琴,浸在暖阳的光斑里,“如果他有任何不好的行为,都是我的错。但你不要心软,就当他不是我。”
第27章 【36天】欢迎光临。 透亮的小提琴音传出来,琴弓在琴弦上运动出优美的弧度,飞舞的手臂贴着衬衫,显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林渡舟低着眼眸,在越来越高昂的琴声中,发丝垂落,双眼笼罩在阳光的背面,阴影隐去了目光。 就像那天面试的初舞台,他立在聚光灯下,空间里飞扬碰撞着激昂的曲调,四处冲击,直到最后在那双沉静的双眸里炸开。有那么一瞬间,林沉岩来过。 他们通过乐声相见。 小提琴拉出连贯的线,在封闭的空间里绕圈。我和林渡舟相对而立,恍惚中我以为我们共同面对着另一个人,这个人不来自林渡舟,而我和林渡舟才相互依靠、比肩而行。 乐声急促高亢,林渡舟的神色冷了下去,手臂垂下,音乐骤然停住,只有余音回荡。小提琴落在他腿侧,他抬眸,眼里充斥冷冽与轻蔑,与先前的神色截然不同。 我向后退了一步,将他飞快地打量一遍,试探地出声,“林沉岩?” 林沉岩瞥了一眼手里的小提琴,毫不在意地扔在琴盒里,碰撞出沉闷的响声,好似只当丢掉了一个嗤之以鼻的报废品。 他没理会我,将练舞室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我的身上,低声道:“你要见我?” 这话一出,我先愣了片刻。这个声线不同于小黄豆的稚嫩,也区别于林渡舟的清冷,而是低沉、肯定、不容辩驳的。在我与他交流任何内容之前,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已经对我展示出了毫不避让的攻击性。 “林沉岩,我们见过一回,是吗?”我硬着头皮与他对话,"在C大的天台上,我总是梦见的场景,其实真的发生过,对吧?" 外面的光线透进来,里面的灯光也亮堂堂,可光点恍若落不到他的身上。林沉岩嗤笑一声,看我的目光好像猛兽捕猎,坚定、凶狠、不留退路。 “我还以为你想不起来了,”林沉岩一步步靠近,步伐比林渡舟更重,到了我身前,抬起手来,捏住了我的下颌,看我的时候并不低头,只是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眸,话语带着刺,“这么说,你还记得天台下的树梢?” 我凝视着他,目不转睛,听见他齿间泄出的轻笑,“好看吗?” 话语像电流一般穿过我的肌肤血脉,我想起梦中被他推到围墙边缘,想起围墙外晃动的树梢,霎时间明白了方才林渡舟关窗的含义。 那一次和林沉岩的见面,也许我是怕过的,此时也是,抑制不住的畏惧窜向全身。但我不同于十年前,我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我经历过听闻林渡舟离世的绝望。我见过了死亡,至于人们怎么样活着,没有好怕的。 我抬手,握住了林沉岩的手腕,传来的灼热温度明明来自林渡舟的身体,此刻我却觉得我们相隔了这么远的距离。 林沉岩狠戾而不屑的双眼就在面前,我轻巧地把他的手拨开,笑道:“好看啊,你让我看见的都好看。今天呢?你要推我下去?林渡舟关窗了,他知道你要做什么。” “找我做什么?”林沉岩见我不怕他,绕过了压制和威胁,直截了当地问。 我问,“我和林渡舟当年分开,和你有关系是吗?” “就为了这个,”林沉岩勾起嘴角,语调不以为意,目空一切的神色已经完全找不到林渡舟的影子,“六年了,问它还有意义么?” 我答道:“当然有。如果我们是因为你而分开,也可以因为没有了你的阻碍而复合,不是吗?” 高大的身影倏然逼近,林沉岩猛地掐住了我的脖颈,将我抵在墙上,后背撞得生疼。他微微俯身,靠近我的脸,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鼻尖,一字一顿,“哦,你的意思是要让我消失?” 他没等我回话,径直加大了手上的力量,修长的手指裹住了我的脖子,空气从身体里抽离,我呼吸不上来,只有胸口压抑的窒息感。 我抓住他的手臂,使劲推开却无济于事,林沉岩的力量粗蛮而狠重,言语来自一个俯瞰生命的上位者,“叶清川,你以为你是谁?和林渡舟接过几回吻,上过几次床,就觉得他非你莫属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只剩下挂钟走针的响声,滴答,滴答,对应每一次心跳,却越来越渺远,越来越隐约,我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像挑衅一头嗜血的野兽。 “我迟早会……”齿间泄出艰难的吐息,我把话讲得近乎咬牙切齿,“让你滚出去……” 林沉岩霎时间抵近,将我按在墙面上,手箍住我的呼吸,我吃痛地闷哼一声,听见他低沉的耳语,气息砸在耳畔,令人毛骨悚然。 他对我的进攻欣然应约,话语带笑,眉目之间却没有一丝笑意,“你可以试试。” 秒表指针划过十二点,发出“叮”的一声细微的声响。林沉岩在这声清脆的提示中松开了手,我浑身脱力,额上已经留下汗珠,弯腰大口地呼吸起来。 在剧烈的喘息声中,林沉岩好整以暇地整理好衬衫袖口,抚平身上的每一条褶皱,“我最厌恶的就是和蠢货打交道。你和他玩玩可以,别逗留太久,我多的是办法让你们分开。六年前的雷雨天,你还记得吧?你以为他爱你能胜过一切?聪明人懂得全身而退,蠢货只会留一地的把柄。玩够了赶紧滚,你不走,他也会主动和你分开。我给过你机会了。” 我抬眼看向他,“所以是你让他和我分手的,是吗?林沉岩,我不需要你自以为了不起的威胁。我也想问问,你以为你是谁?” 林沉岩抬眸,与我的目光在死寂而封闭的空间交会,又是那般好似瞄准猎物的磷光和欲望,我终于从他轻微的挑眉中看出了惊讶的情绪。 他沉声开口,“什么?” 我说:“你刚刚问我以为我是谁?我不用以为。我有自己的名字、经历、户籍,我拥有自己的身体。我和林渡舟在一起,我们确实能拥抱、亲吻、睡觉……我需要证明自己是谁吗?” 看着林沉岩倏然笼在阴翳之中的神色,我一字一句继续进攻,“那你呢?你以为你是谁?林沉岩,一个名字,然后?没有躯体,没有生命,你只是他情感的外化,是他打碎了之后其中一个小小的碎片。没有你他照样能活,还会生活得更好。该滚的是你吧?” 这话像一颗炸弹在空荡的房间里炸开,林沉岩双眼泛红,大步流星地冲上前,像凶兽被叼住脖颈,穷凶极恶,残暴无类,却又透出那么一点有心无力的无可奈何。 蛮有趣的。 他似笑非笑,“叶清川,你铁了心要跟我作对?” 我应答自然,“你算什么,犯得上我跟你作对?” 他的眼神实在沉稳,好像万般皆在他运筹之中,一副我无论怎样上蹿下跳,都离不开他的射程的样子。 林沉岩微微眯起双眼,像锁定了猎物一般将我瞄准,嗤笑一声,手指抬起了我的下颌,越来越逼近,将我禁锢在他的臂膀中,目光垂落,像在欣赏一件令人愉悦却无足轻重的玩物,“小蠢货过了几年,胆量倒还算有一点长进。” 我越抬眼,视线越过他的肩,落在墙壁的挂钟上。
61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