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的猫如果淘气会不会得到包容,这种事你不应该纠结,”我一笑,凑近了,手钻进他的卫衣口袋,隔着衣料,指尖勾住他腰带的轮廓,附耳轻声说道,“弟弟,你应该想,如果它很乖,往往会得到奖励。”
第21章 【38天】要帮忙吗2.0。 小朋友在林渡舟家里过得很自在,打开房门的时候,它正躺在沙发上,翘着腿舔毛,懒散地抬眸看了我一眼,镇静自若地埋着脑袋继续。 直到我走进了客厅,在沙发上端正坐下,小朋友才翘着尾巴走近我,不偏不倚地坐在我腿上。 我摸它的脑袋,挠得它眯着眼睛,发出低低的呼噜声。我说:“分开这么久,你也不知道想我。” 林渡舟问我要吃什么,走进厨房里翻翻找找。我对他家的冰箱没什么期待,经过上次那碗寡淡的面条,不用看就能知道里头会有什么,无非是一些速食产品。但我和小朋友毕竟寄人篱下,万万不能要饭的还嫌馊,于是客气地说什么都能吃。 他系上围裙,手里拿着削皮刀和土豆走出来的时候,我确实是惊讶的。 这可不像冰箱里只有速冻饺子的阵仗。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到浴室打开了花洒,找出一套家居服,让我先去洗澡,吃完饭好睡觉。 我拿起他给我的内裤,凝视片刻,厚着脸皮问:“是新的吗?” 林渡舟又拿起了土豆和削皮刀,这模样和他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格格不入,他答得理所应当,“当然是新的。” “啊,”我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好可惜。” 林渡舟大概没想到我能面不改色地这样对他调笑,侧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很是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没反驳,走进厨房之前丢下一句,“做饭可能有点久,要泡澡的话把手机带进去。” 我不知道这句话用意何在,但还是照做了。躺在浴缸里,我仰头看着天花板,发现浴室里做了星空顶,包裹在温暖的热水之中,眼前却是浩渺的苍穹。我赤身裸体置身其间,像茫茫宇宙里无枝可依的孤鸿。 傻弟弟浪漫是浪漫,可何必把自己活得这么不近人情呢。 在浴缸里恒温的热水泡得我晕乎要睡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闯入浩繁星辰。我一把抓起,发现林渡舟十分冒犯地打来了视频电话,我靠着浴缸,清奇的角度只拍出一半脸,懒懒地问:“做什么?” 林渡舟那边是米白的天花板,传来炒菜的声音,我听到香油正滋啦迸裂。他低声说:“把手机放在旁边,你睡吧。” 我迷迷糊糊地骂了他一句,“变态。” 手机随意地靠在置物架上,镜头里的我藏在浴缸里,仍旧只露出了半张脸。我顺手拿起他的沐浴露,挤在掌心,闻到浅淡温和的清香。 那边炒菜的声音像水里喷发的泡腾片,像老旧电视中没有信号的雪花。我昏昏欲睡,想象他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会是怎样的画面。 我梦到我落入深海,周遭一片昏暗,海面若隐若现的光线终于完全消失,留给我的只有刺骨的寒冷。 空气一丝一丝抽离,一转头,身边飘浮着林渡舟。 他神色平静,一双眼暗淡无光,发丝浮动,然后闭上眼,任凭自己沉下去,好像对人世间不存在任何留恋。 我霎时间发了疯,朝他疯狂地扑过去,死死地握住他的手,逼迫他醒过来。林渡舟没有回应,我抱着他在水下挣扎,窒息的感觉涌上来,不仅仅是海的高压,更是心底深处的无力。 我知道我可能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叶清川,”我听见渺远的世外之处传来的呼唤,“睁开眼睛。” 刹那之间恍若溺水时浮上水面的那一刻,满是水色的双手抓着林渡舟的小臂,湿漉漉的发丝垂在眼前,水从发尖滴落下来,像替我软弱的心涌出两滴汹涌的泪。 林渡舟身上还穿着卡其色的围裙,系带环抱着他的腰,将宽松的卫衣勒出了精瘦的弧度。 我听见他的声音,穿过海水,拨开云雾,潜入我的意识。林渡舟就在此处,呼吸、温度,不能更加真切。明明他好端端地站在身前,我还是觉得他来得太晚。 “起来。”林渡舟松开手,递给我一条浴巾,上面残留着他的味道,我裹住自己,跨出浴缸,惊魂未定地坐在边沿,好容易才缓过来一点。 我抬眼,看到他的围裙上有大片的水渍,手腕上金框黑底的表盘反着碎光,水滴顺着轮廓划出半个饱满的圆。看上去该是狼狈的,却给他莫名添上几分诱人的沉默。此时此刻,我希望这个鲜活的林渡舟属于我。 “做噩梦了。”我轻声解释。 林渡舟并不买我的账,说话还是冷冰冰,“穿好衣服出来,饭快好了。” 我穿上林渡舟的衣服,感觉领口衣袖都有些松垮。坐到饭桌上,才发现他做了好几个菜,还算得上丰盛,只是那些菜是我十年前爱吃的,现在不一定了。 我觉得好笑,低头戳着碗里的饭粒。原来不止是我,林渡舟也被困在过往里。 林渡舟默默吃饭,一直没有和我搭话,空气静得出奇。直到小朋友跑到水盆前呱唧呱唧地喝水,才总算有了一点生活气。 “你的那位小朋友和猫相处得还好吗?”我先出声打破了寂静,“蒋黄豆。” 林渡舟挑菜的指尖一顿,像是忘记自己本来要挑什么,又把筷子缩回去,无聊地夹起白饭。他答得简单,“嗯。” 空气中又恢复了沉寂。似乎是欲言又止了两回,林渡舟兜兜转转还是开了口,“你家里没有浴缸吧?” 我饶有兴趣地看向他,“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林渡舟反问我,看样子迂回的功力见长,半晌他补充道,“我记得以前是有的。” “嗯,你来我家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话说到这里,我兴致来了,捎带着逗他两句,“难道我跟你分开了,就必须得拆掉?你怕别人用啊?” 林渡舟垂着眼,面对我的挑衅一言不发,忍辱负重地大口吃完了一碗白米饭,桌上的菜再没动一筷子。他咽下去,催促我,“快点。” “急什么,”我望着他笑起来,“你现在要用浴缸?” “叶清川,”林渡舟的话说得有点儿咬牙切齿,“食不言。” 我得了逞,捧着碗暗自愉悦,吃完了饭听见他在厨房里洗碗的声音,猫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尾巴摇来晃去。我打开电视,坐在它身旁,觉得有些累了,干脆躺上去,抱着猫,将脸埋在它肚子上。 星期六,电视里播放着吵嚷的娱乐节目,厨房的水声停止,脚步声渐近。林渡舟将猫拨开,让我起来吃水果。 “我吃饱了,”我窝在沙发里,意外觉得在这本应陌生不自在的地方,竟然品味出了一点家的味道,于是惬意地眯着眼,低声询问,"我能睡会儿吗?" 林渡舟没答话,默然靠着沙发,坐在了地毯上。 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背影,我靠过去,脸悄悄埋在他卫衣的帽子上,在令人迷醉的雨后森林里沉沦。 今天零零碎碎地睡了些时候,现在倒是完全没了睡意,闭上眼想着东拉西扯的事情。不知过了多久,林渡舟大概以为我已经睡着,电视里吵闹的嬉笑声被关小,他静悄悄地转身,雨后森林的味道抽离出去,良久没有动静。 正当我想睁开眼看他在做什么的时候,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我的额头。 我心里有点遗憾,比起试探我的体温,我更希望他趁我睡着了偷偷吻我。 然后他离开,我听见细小的窸窣,水流淌进杯中,空气飘散出感冒灵的味道。 看来三十岁和二十岁确实是不一样的。曾经他能和我缠绵到深夜,现在晚上十点钟不到,我老老实实地躺在这里,他竟然只想催我吃感冒药。 我丢了兴致,睁开眼看他盘腿坐在茶几前忙活,泡好感冒灵,他又把药片一颗颗地挤出来,在瓶盖里放好。做完这些过后,我以为他该叫醒我了,不料仍旧乖乖呆坐在沙发前,伸出手,修长的指尖贴着杯壁,等待感冒灵缓慢地降温。 我的猫不会这样安静等待,它饿了会大叫,嫌我吵它睡觉就用爪子拍我,要我陪它玩就频繁地捣乱。 傻弟弟。 “林渡舟。”我哑声唤他。 他如梦初醒一般缩回手,当转过身来,我看见他沉静的眼底里微不可查的难堪,仿佛只想默默做好事,却无意间被校长全校通报表扬的小孩。不管在别人的眼里林渡舟是什么样子,冷酷内敛的也好,清高持重的也罢,在我这里,我会永远偏心地认为他可爱。 我用手肘撑在沙发上,稍微起来了些,右手向前,覆在他的脖颈上,将他拉近,轻声道:“我说了,乖会有奖励的。” 林渡舟眼波流转,我看出他掩藏不住的慌乱,当我凑上前,他仓促地闭上了眼。 他没会错意,我确实是想亲他。可鼻尖相抵,两人的气息融在一处的时候,我想起来自己还感冒着,于是往下移,退而求其次地在他的喉结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我松开手,离开了些距离。 林渡舟恍然地睁开眼,我听见他唇间泄出的一声细微的、如释重负一般的叹息。 我往下一瞥,目光落在他腰间,又看回他难堪的脸,把他说过的话又送还给他,含笑地看热闹,“要帮忙吗?”
第22章 【37天】你见到他了。 我躺在林渡舟的床上,浑身裹在他的味道里,时钟走出滴答的细响。 硬生生捱过了十二点,我还是没有要睡着的迹象。原本昏沉的感官无比清醒,两个小时之前的场面像卡住的电视画面,在脑海中来回播放。 我问完林渡舟要不要帮忙,两人面面相觑,郁热在相会的目光中升腾。他倾身上前,双手穿过我腰侧,手掌覆盖住背脊。我配合地搂住他的脖颈,缠到他的腰身上。 在我和林渡舟情欲复燃,火急火燎地跑到卧室,已经想好什么姿势和语调谈情说爱的时候,他在拥抱里没了动静,右手不安分地攥住我后背的衣料,接着气息就重了些。 我勉强压制住燥热,正脱上衣的手停下来,绕到他身后,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背,“林渡舟?” 我怕他在哭,虽然他看上去冷酷,可到底是傻弟弟。他如果依旧深爱我,当再度拥有的时候,或许会咽下分离六年的泪。 好在没有。 很快,林渡舟从我怀里抬起头,眼睛晶晶亮亮的,嘴角勾起灵动的弧度,笑得人畜无害,两只手拽住我的衣服,望着我,就像六年前我将猫带回家的时候,它充满希冀和期盼的眼神。 我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心想:笑得这么乖巧,还不如哭呢。 他甜丝丝地轻声呢喃,“清川哥哥,我想你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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