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家里,角角落落都有关于他的回忆? 明明说过那么爱他,明明说好了生死相随,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爱了就丢的这么彻底呢? 苍暮身上疼的厉害,疼到他直不起腰,他伸手把掌心放到旁边燃烧的蜡烛上,让火焰欢快地舔舐他的手掌,想抵消一点心口的疼痛。 南楼不放心,到底跟过来看了看情况,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苍暮!”南楼冲过去一把打翻了烛台,怒喝:“你做什么?” 苍暮无所谓地落下手掌,掌心在桌上滑过,印下长长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黑暗中,传出他低低的笑声。 “哥哥可听过,戏如人生。” “命既在,戏就要唱下去啊。” . 沈云崖在明亮的月光底下打马奔驰。 如果说做出决定的时候,他还有一些犹豫,那么马儿出城,他奔向广阔天地的那一瞬间,沈云崖彻底释然。 他像溺水许久的鱼,那么深那么深地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 他恐惧红莲池畔的那一幕。 他害怕锁链缠身的那些日子。 很多天夜里,他噩梦重重,看见巨蛇缠身,而他学会了在黑暗中呼吸都不乱地睁开眼睛。 他更恐惧的是,苍暮说他给的这些,是他原本就想要的! 而他身上这颗心竟然真的是欢呼雀跃,期待着苍暮的一举一动,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再晚一点,他就带不走自己了。 苍暮既然说是戏,那么他就单独送苍暮一场。 用我的戏,终结我们的戏。 天高地阔,从此让他属于自己。 白天睡了一天,晚上沈云崖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夜,路线一路向西南。 大昊已和平昌盛近百年,现如今商贾颇多,各处贸易往来频繁。 他在集市上打听到的消息,这一路的城镇人口混杂,东来西往的做什么的都有。 很多小摊小贩,一路走走停停,生意就做到了胤都。 走在这条路上,他乔装后完全不引人注目。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云崖在路边见到一处破凉亭,他下了马把缰绳扣在旁边桩子上,坐凉亭里掏出干粮填饱了肚子。 他骑马其实并不算太熟练,大腿跟磨得生疼,沈云崖用手摸了摸,估计血已经洇出来了,按下去的时候有些刺疼。 另一个地方更尴尬。 后面原本就还红肿着,沈云崖收缩的时候能感到明显的胀痛感。 这个时候长途骑马,加上在马鞍上拼命的磨,估计肿的地方可能已经破了。 在离王府的时候,苍暮虽然弄得狠,但是结束了也侍候的小心翼翼,各种注意卫生,一天恨不抹三次药膏,所以恢复的相当快。 现在这天气还算热,在外面跑难免要邋遢许多。 沈云崖怕伤口会恶化,这里要是伤了,那他就要受大罪了! 亭子不远处有条小河,沈云崖牵着马过去让马吃会儿草,自己四处看看没人,就拿了水囊蹲到了草里。 小心翼翼把裤子脱下来,水囊里的水倒到手指上送到后面去清洗。 疼的他咬牙“嘶嘶”地倒抽凉气。 等洗干净了,又从怀里掏出备好的药膏,用指尖里里外外涂抹一遍。 这药很好,通常这样抹个三次过后就能消肿。 以后就能彻底好起来了。 太阳出来过后,马儿吃的差不多了,他把水囊重新灌满水,用污泥抹了抹脸,继续上路了。 大昊民风算是比较开放的,他一个蓬头垢面的旅人,骑马走过大小的城镇都不显得突兀。 哪里都有陌生人,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的为生计奔波。 他最后停在巢江边上的一个小城。 这个叫尧城的小城处在山地区,爬高上低去哪都有台阶,城外有长长的滑索能穿过巢江到对岸。 沈云崖喜欢坐在岸边上看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就住在岸边上的小村子里,村里人口不少,来往商贩经常要在这里落脚,就这样形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聚集地。 他租住的房子在村子的最西头,房主是一对中年夫妻,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女儿已经十五岁了。 他原本想好的说辞是自己过来这边收药的,要住一段时间对比一下货物成色,才能把明年的单子定下。 但是房主他们已经习惯村子里来来去去,短则几天长则一两年的租户了。 都没多问,价钱谈好了房子就租下来了。 沈云崖这就住下来了。 开始的时候,他对这里的一切没有那么熟悉,所以一直深居简出。 房主最小的儿子养了一只小狗,那小狗不知怎么的特别喜欢他,每天摇着尾巴到他的住处。 那三个孩子,一天数次的往他这边跑,没几天就跟他混熟了。 但是沈云崖总也不把自己弄干净,脸上似乎总有一层灰,长长的头发乱糟糟的,胡乱翘着。 孩子们以为他是大丈夫不修小节,江边上每天黄土被风吹得呼啦啦的,反正大家都干净不到哪去。 凑一堆泥人在一块,每天嘻嘻哈哈的。 和他们熟了过后,沈云崖外出的次数就稍微多了一点,房主夫妇每次要去尧城买东西,还会问沈云崖有没有什么需要带回来的。 有两次,沈云崖坐着牛车,和他们一起进城了。 他有私心,皇子失踪在哪儿都是大事,就算他再不得宠,皇帝那边若是知道了,也不会让这事随便过去。 因为这事往大了讲,其实也涉及其他皇嗣的安危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出现下一个? 到尧城街道最热闹的地方,沈云崖扭头仔细看了看告示栏,并没有发现粘贴人像的寻人告示。 沈云崖不知道胤都现在什么情况,他也不想知道。 他不想再回去了,他觉得胤都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除了苍暮之外,还有避免不了的夺嫡也让他觉得心累。 跟着一起过来的大女儿丽红,把手里带的干粮饼子,拿了一块送到了沈云崖面前。 沈云崖接过来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姑娘的脸盘笑得红红的。
第35章 风波又起 沈云崖出来的时候,算好了带的碎银够他简单生活三年。 三年过后的话,他那么大一个大活人,怎么也能找到养活自己的事情了。 但以防中间有意外情况发生,所以手里的钱还是用的抠抠巴巴。 到了集市上他也不敢乱买,就带着两只眼睛到处看热闹。 这样的小城和胤都是不一样的,有更多的烟火味,街头人们讨价还价,那喉咙喊起来都跟吵架一样。 房东夫妇买好东西放上牛车,几人就开始往回赶。 到家过后,他在自己的灶台上把早上剩下的粥热了热,打算对付着把晚饭吃完到江边看日落。 烧着火的时候,小柴房的木门被敲了两下。 沈云崖抬头去看,门外伸进来一只手,端着个碗,碗里是一只鸡腿,慌忙放在门旁的桌子上就把手缩了回去。 沈云崖起身端着碗追出去,丽红在拐角伸着头,笑着说:“爹娘让给你的,说你一个人在外不容易。” 说完没给沈云崖拒绝的机会,头就缩了回去。 沈云崖垂头看着碗里的鸡腿,想到夫妇俩就买了两只烧鸡,四个鸡腿孩子一人一个,剩下的一个给了自己,这是把自己也当成个孩子看呢。 沈云崖心里暖暖的。 吃完饭后,他一个人散步到了江边上,在一片金辉里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天边晚霞。 破衣烂衫看起来跟个流浪汉似的,但是脸上表情看起来悠闲又自在。 房东家的小狗又追着他跑出来,沈云崖把他抱在怀里,小狗脑袋就在他怀里蹭啊蹭的。 沈云崖抱着狗,看它在怀里乖巧的样子,忽地就愣了愣。 远处响起小主人唤小狗的声音,“呆呆,你又跑哪去了?呆呆,回来。” 沈云崖没忍住笑了笑,摸了摸狗头,“呆呆,听到没,喊你回去了哦。” 小狗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指,并不理会远处的喊声。 “还真是呆呆,你这样可不让人家一拐就走?” 沈云崖揉了揉它脑袋,把狗抱了回去。 从那一天过后,沈云崖闲来无事就帮忙房东挑水劈柴,房东夫妇本来要他跟着他们一起吃饭的,但是沈云崖死活不同意。 最后他们也就只能作罢。 日子就这样慢慢悠悠的往前,虽然跟外人接触的少,但到第二个月的时候,沈云崖还是认识了村里不少人。 村东头有一位王大妈,和她家大爷两个单独住,孩子一家在尧城做活,很少能够回来看他们。 在沈云崖看来就是完完全全的留守老人。 老人家见了几次沈云崖,觉得这孩子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虽然不太爱干净了点,但是性格挺好。 于是见到沈云崖就拉着他话家常,沈云崖没用得上跟房东夫妇说的那一套他的来历,在王大妈这边派上了用场。 大妈把他打听清楚过后,听说还没成亲,就要给他说媳妇。 先是十里八乡的姑娘,说了一溜,让他好好挑挑看。 沈云崖没遇到过这么热情的人,总觉得成亲这事放自己身上实在尴尬,只能笑着婉拒。 但他拒绝过后,那老两口却还是一副热心肠,几次跑到他住处,说给他寻了一家最好的,要带他去看看。 后来亏得出来倒水的丽红看见,冷着脸把那两人往外推。 大妈一边往外走,一边嘲她:“这是姑娘大了不中留,发春心了是吧?” 气的丽红拿着笤帚要打人,那两人才赶紧跑了! 丽红转回头,垂着脑袋,脸红扑扑的,“你下次离他们远点,别信他们说的。” 沈云崖肯定不能信。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娶妻就是祸害人家女孩子。 后来每次出门,见那两位老人都要赶紧绕道走。 村里还有一位大哥,姓张,长得特别强壮还十分的讲义气。 某次沈云崖带着三孩子拿着砍刀去山上砍木头,收获颇丰,拖回来一颗干枯的大树,走到半路几人实在拖不动了。 拖又拖不动,扔了又可惜,正在纠结的时候,这位张大哥出现了。 这位大哥天生神力,他们四人才拖一半的路程,人大哥一人干净利落地把剩下的一半解决了。 还有村子里的各种传言和见闻。 李寡妇门前是非比较多,天天能看见不同的男的站她门口。 村里最泼辣的壮子娘,长得也最好看,你看那白胸脯,见天儿的乱晃! 还有陈家那小勇子,快三十了,长得倒是结实,但还光棍一个,可急坏了他爹娘哦!奇怪的是他自己一点不着急,还天天这家那家的串门,可是好些人家不欢迎他,一见他来了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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