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站在苍暮的角度的话,他跟离王府关系这样亲厚,在感情上不是应该希望最后是离王府登顶吗? “为什么不希望我去想那个位置?”沈云崖边走边问。 “那个位置上的人属于天下,我只希望哥哥属于我。” “只有这些?” “嗯,我希望哥哥快乐,更希望哥哥的快乐是我给的。那些东西,只会让我们都不快乐。” “可是小国师啊,你身在其中,我又怎么能完全置身事外?” 这世间多少事情,从来由不得人。 夜风习习,吹到人身上带来一阵凉爽,苍暮的嗓音有一种刻骨的温柔。 “哥哥,你高高兴兴的往前走就行了。” . 恢复两天过后,沈云崖身上的不适消退了很多。 他的身体,比他自己要习惯承受苍暮。 这是那天他在红莲池畔就发现的问题。 他那时候明明那么痛苦,心内五脏俱焚仿佛烈火燎原,那种被侵犯的耻辱感,只要他一想起来,浑身立马冷的刺骨。 那时他的身体,明明在苍暮故意施加的惩罚下,痛到了极点,让人想死过去一般。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具对苍暮无比忠诚的身体,依旧触碰到了难以言喻的欢愉。 这对沈云崖而言,是双重的侮辱。 现在,沈云崖已经学会了主动。 他发现苍暮很像一个烈性犬类,类似家养的但是野性难训的狼狗,顺毛捋他就是听话的大狗,要是惹恼了就是吃人的恶狼。 他发现每次他主动的时候,苍暮就会特别开心特别好哄,让他轻点慢点也能够听进耳朵里去。 有些事如果无论如何都躲不了,那不如主动点让自己少受些罪。 把苍暮哄得高兴了,盯他也就不会盯的那么严了。 沈云崖这几日爱找离王府各处管事的聊天,尤其喜欢往账房跑。 跑了几天过后,离王府明处有多少庄子,位置在哪,有几个铺子,卖的是什么,茶园果园有没有,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说起来离王府还挺有钱。 苍暮把人抱进怀里,问他怎么突然成了小财迷。 沈云崖勾着他的脖子,细细地啄他的唇,眼里是满满的宠溺。 “存钱养我的宝儿啊。” 苍暮一把托起他把人放在了梨木书桌上,眼中亮闪闪的酝酿一场酣畅的风暴。 沈云崖抬腿环在他的腰上,眼里笑嘻嘻的没有一丝惧意。 苍暮手撑在他身侧。 “哥哥真是个小妖精。” “谢谢夸奖。” “今日打算拘几个魂魄?” 沈云崖凑到他耳侧问:“你还剩几个魂。” “早就六神无主了。” “那今天倒是省力。” 苍暮倾身压过去。 沉沉地笑:“省不了。” 夜色昏沉,窗上烛影缠绕,声响四溢,羞得满院繁花低了头。 . 这天早饭过后,沈云崖带着南楼来到了百香园。 盛夏已过,两个月前蝶飞燕舞的百花园,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翳,红花绿草似乎都没有了之前的生命力。 他过来后,也没有挤挤挨挨一堆的花花绿绿迎过来了。 沈云崖到了雪青的院子,里面也是冷冷清清的。 听到他们的动静,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脸生的丫鬟,赶紧给沈云崖行礼。 沈云崖这才恍恍然然的想起,院子原来服侍的人,都被带走了。 跟着那个小生命一起陪葬的,还有这个院子里曾经活生生的几条人命。 他站在那儿,好一会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着那丫鬟进屋后,看见雪青头脸并没有梳洗,手里还抱着个襁褓,慢慢地晃啊晃。 “念安,念安。” 那脸生的丫鬟,为难地看着沈云崖,“殿下,从我来就一直这样,说什么都不愿意放下。” 沈云崖走过去,蹲在雪青的面前,那原本巧笑嫣然的眼睛,现在死气沉沉。 “雪青,”沈云崖轻声喊她,“雪青。” 那女子在他接连的几声呼喊之下,才缓缓抬起眼睛,朝他看了一眼。 一抬眼,就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那泪水洗去了一些她眼里的茫然,她眼睛渐渐有了一些焦点。 开口的却是: “殿下,对不起。” 许是太多天没有说过话,她的声音嘶哑难听。 沈云崖指尖陷进自己掌心皮肉,他承受不住这句对不起。 这句话该他说。 沈云崖从她手里把那婴儿襁褓拿出来,雪青下意识的攥紧,后来却又慢慢的松开了手。 “雪青,我送你出去吧。” 雪青茫然地看着他。 “我选了一处庄子,山清水秀的,你到那里也不会费心,什么都有人打理,想不想去看看?” 雪青又茫茫然看了他一会,然后扭头去看床边的小摇篮。 “到庄子上去住吧,你到那里就是主人,去散散心。以后,以后若是你还想回来,那到时候再跟高总管说。” 雪青眼眶里,泪水又落了下来。 许久过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送雪青离开的那一天,沈云崖站在侧门马车离开的巷口,一直到马车转弯消失不见,他还久久地站在巷子里。 南楼站在他身后,对沈云崖身上流露的忧郁情绪感到一丝茫然。 若孩子是他的,尚且还好理解一些。 可是孩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对离王府的未来而言,这个孩子的消失,并不是件坏事。 殿下这样,倒显得一直置身事外的自己,看起来有点奇怪了。
第32章 空茫茫一片 沈云崖发了很久的呆。 南楼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殿下,您说陛下为什么不放过乳娘和那几个丫鬟,您都跪在地上那般求情了。” 沈云崖转过头,眼神还是有些发木,似乎是没有听懂南楼的意思。 南楼没有吱声,慢慢等他。 半晌,沈云崖才轻声说道:“因为,孩子是皇室血脉。” 南楼点点头,“殿下既然知道,皇室最重血脉,那如果有人做出了混杂皇室血脉的事情来,殿下觉得该判什么罪?” 沈云崖心中一阵冷颤,看着南楼半天没有说出来话。 他当然知道,皇帝爱贵妃到那种程度,当知道原身血脉可能有问题的时候,都半点没犹豫地就要杀了贵妃的孩子。 南楼问:“一个长得跟您近侍几乎一样的皇孙,殿下能把他一直藏住吗?” 沈云崖后退一步,倚在了墙上。 “意外,或许是另外一些人的幸运呢!我没有别的意思,殿下,我只是想告诉您,不必伤怀至此。” 沈云崖看着南楼的表情,他的脸上什么都没有,甚至一丝苦闷都看不见。 良久,沈云崖轻声问:“南楼,你从来都不会感到伤心吗?” 南楼笑了笑,“殿下,我是暗影走出来的人啊!” . 沈云崖在离王府里游荡,吃穿用度并不利于了解外面平头百姓的消费水平。 他必须了解外面的普通人是怎么生活的。 沈云崖觉得如果再没有排解的出口,自己的精神状态会出现问题。 从他朝苍暮要书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决定自救。 既然惹不起,那就躲。 这里又没有天眼,一个人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天大地大的谁能找到? 沈云崖跟了几天负责采买的管事跑了几趟街市过后,就不愿意再跟着别人一起了,自己没事就往外面溜。 苍暮这几天白天总找不见他人,晚上看见人想发脾气的时候,沈云崖“当当当当”地笑眯眯从身后掏出给他带的礼物。 有时候是一盒精致的点心。 苍暮眉目之间怒气未消,沈云崖就钻进他的怀里,皱眉说腿疼,那点心铺子在胤都忒有名,门口站了长长一溜人在排队。 想着那么好吃,一定要给家里的某个乖家伙带一点,这才去排队到现在。 苍暮被满怀的温声细语哄着,再大的怒气也渐渐没有了,只剩下心心念念的给他按腿。 有时候是一个小巧的玩意儿。 送到苍暮面前,苍暮对这种哄小孩的东西完全无动于衷,沈云崖就踮着脚,凑到苍暮耳边,呵出跑了一路滚烫的热气。 “这是一对,我一个苍暮一个,宝贝看见的这是我的,你的藏在我身上。”他满目狡黠,“至于在哪儿,你自己来找。” 手都摸身上去了,哪能是找找东西就能结束的。 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回的时候,沈云崖就勾着苍暮的脖颈,苦唧唧地说自己累了一天好渴。 苍暮面色沉沉让他滚去喝水。 他不,他要喂,要苍暮一口一口喂。 几口水下肚,柔软亮晶晶的唇瓣就张在自己面前待采,苍暮哪还记得要生他什么气。 . 日子过的飞快,这一年的中秋节来临了。 离王府又开始张灯结彩欢声笑语。 那个夏天发生的事情,永远的过去了。 再也没有人会提起。 像是那个孩子,和那些人从来没有来过。 这一天早上沈云崖没有出门,赖床赖到日上三竿。 苍暮要起身他也不让,手脚并用地抱在人家身上, 到处不老实的点火。 苍暮哪经得起他这么撩,把人按住收拾一顿又一顿。 沈云崖也似乎好兴致,使出浑身解数的配合他,最后把自己累到昏厥。 午饭被叫醒草草吃过,就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苍暮不在,房间中没有人,夕阳余晖斜斜地从窗口照进来,沈云崖坐起来看着那一束束金色的光辉,久久地发愣。 起身过后,他顺着小径绕到了后面的暗房,进屋摸到厚厚的毡子,掀起来进了隐室。 隐室的夜明珠没有撤走,里面看起来仍旧明亮。 他被困在这里月余,那般难熬的光景,现在看起来竟然也就过去了。 沈云崖在那里站了站,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最后去把书架上后来苍暮给他买的那些书拿起来整理了一下。 理完后,又顺着来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颗心咕嘟咕嘟跳。 他坐在梨木书桌前,心里茫茫然的无所适从,抓着一支笔乱写乱画。 直到南楼来喊晚宴开始了。 中秋家宴上,整整十桌,就摆在曲水亭过去的草地上。 十五的明亮月光下,离王府上上下下齐聚一堂,大家把酒言欢,对月当歌,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主桌的位置离得稍微远些,加高总管和南楼就坐了四人,气氛沉闷许多。 沈云崖不乐意了,拉着南楼去后面,闹着要跟大家拼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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