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白一起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帮夏鸣导航。 “下个红灯口左转就到了。”他的声音很大,盖过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小霖?”宁思白边取下头盔边问。 他很早就注意到了,夏鸣对小霖格外偏爱,这种偏爱在其他几个小朋友身上几乎看不见。 照理来说,森森是他儿子,他应该更偏爱森森才对,但是他有时候对小霖的关注甚至会超过森森。 比如上次的鞋子事件,为了小霖不惜和阮杰争锋相对,这也不是第一次。 他们本来是两个家庭,阮杰的家庭教育是什么样子都不应该由夏鸣来插手,但夏鸣却一次又一次和阮杰站在了对立面。 这一切,为的都是小霖。 夏鸣甩了甩头发,把头盔挂在了车把手上,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看着面前的白色建筑,他像是看到了一些曾经的过往。 为了讨好父母小心翼翼的自己,和父母顶罪搬出家里的自己,为了寻找刺激一次又一次尝试危险运动的自己,躺在手术室里的自己,很多个自己。 夏鸣嗓子里一阵酸苦,他轻声说:“在那个孩子身上,我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他的童年也有这样的父母吗?”宁思白问。 “好像是的。” 时间间隔太久了,久到他已经记不清楚父母是如何对他的,他清楚一件事,不想让小霖变成第二个夏鸣。 两人走进医院,找到了小霖的床位。 事情比夏鸣想的还要糟糕一些,当医生说出“骨折”这两个字的时候,夏鸣的心都纠在了一起。 看着阮杰的眼中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浓烈恨意。 “你在这里陪着小霖。”他对宁思白说,“我有些话想单独和阮杰说。” 宁思白察觉到夏鸣的情绪不对,抓住他的手腕说:“别做出格的事情。” 卫恒还没有完全倒台,他现在还需要夏鸣的帮助。 夏鸣把手抽了出来,放进衣服口袋,先一步走出了病房。 阮杰紧跟其后。 两人来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园里,现在正是午饭时间,花园里几乎没什么人,与隔壁喧闹的食堂形成强烈对比。 “为什么要给小霖穿那双鞋?不合脚的鞋子为什么不扔了?”夏鸣抓着他的衣领,厉声质问,“那双鞋比你儿子的命还重要吗?” “就算现在不合脚,以后等他脚长大了也是能穿的。”那是阮杰给小霖买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扔掉呢,倒是夏鸣的态度,让阮杰非常不爽,“穿那双鞋怎么了?好好的鞋子为什么不能穿,管好你家的事情,少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夏鸣做了这辈子做的最粗鲁的一件事,冲着阮杰的脸吐了口口水:“呸!你他妈的眼睛不要就捐出去算了,你没看出来他就是因为那双鞋子才摔跤的吗?” 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夏鸣气得浑身都在抖。 “你乱说什么,他摔跤的时候我就看过了,鞋带没有开,不可能是鞋子的问题。” 大一码的鞋子走起路来自然不可能舒适,阮杰却固执地认为没什么问题。 谁小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 “你他妈的其实是个白痴吧?”夏鸣的拳头落在了阮杰脸上,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避无可避,“你没看见鞋带上的鞋印吗?那么长的鞋带就算系起来了也很不安全。” 拳头的力道不小,准确来说,是夏鸣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打出的一拳,连骨头都被震得痛了。 嘴唇微张,有些费力地喘着气。 阮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说话也变得不再利索。 “你说什么?” 那双鞋子鞋带很长,哪怕是系起来了,也依旧会被踩到,这么简单的问题,阮杰这个白痴居然没有看出来。 夏鸣气得不轻,抬腿顶在了阮杰的腹部,手也随之放开,失去重心的阮杰吃痛跌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 五脏六腑像是被撕开了一样火辣辣的疼,脑子里也因为刚才的攻击嗡嗡地叫着。 他一个文人,哪里受过这种疼痛。 “夏鸣,我,我警告你... ...”阮杰深吸一口气,讲话变得格外困难,吐出每个字的时候都要停顿一会儿,才说得出下一个,“你是明星,别,别做出什么有损声誉的事情。” 心中的恐慌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阮杰看着夏鸣,深知现在的局面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只见夏鸣优雅地整理了下衣服,眼睛里充满了对阮杰的恨意:“不过我得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把小霖从深渊拯救出来的理由。” 夏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野狗。 阮杰身上的衣服全是肮脏的泥巴,脸上也避免不了沾上了泥点子。 然而他本人现在根本做不到清理自己身上的污垢,只能抱着肚子发出绝望的吼叫声。 “夏鸣!你他妈的,你敢!” 夏鸣转头看着他,把沾满了阮杰血迹的手一点点擦拭干净,再把擦手的纸巾扔到了阮杰身上,嗤笑一声:“垃圾。” 揉成团的纸巾一点点张开,上面的血迹就像一朵红色玫瑰花,鲜艳又热烈,灼烧了阮杰的皮肤,病毒瞬间蔓延到阮杰全身。 他咬着牙坐起身来,靠在身后的长椅上,忍着骨头碎掉般的痛苦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手机上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进去我帮你紧急处理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跑过来,手里还抬着冒热气的米饭。 “走开!”阮杰一把拍开对方的手,眼神凶狠地把护士瞪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拨通了倪双的电话。 “我刚准备打电话给你,综艺今天怎么突然停播了?我本来还打算今天看会儿电视呢。” 倪双轻松的口吻激得阮杰心中火气更甚。 他抬手碰了下嘴角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结痂的伤口随时提醒着他,再不想办法,夏鸣就会把小霖抢走。 “我准备带小霖退出这档综艺。” 倪双闻言,不由分说就开始了谩骂:“你知道违约金要赔偿多少钱吗?为了让你们上这档综艺我没少花心思,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说出这种话你觉得合适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阮杰,我看你真是疯了,这么难得的机会说不参加就不参加?我告诉你,要退出绝对不可能,我也不会去赔偿那么多违约金!” 阮杰捏紧了拳头,重重地锤在了旁边的扶手上:“你少跟我发脾气,这段时间你怀孕我一直让着你,你倒好,因为自己怀孕的事情,天天压在我头上,这个综艺必须退出。” 怀孕的人身体激素本来就不稳定,听到阮杰这么说,倪双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积压在心头的委屈瞬间爆发,她哽咽着说:“怀孕是我一个人就能怀的吗?你们去参加综艺我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为你们报名,想让你们关系变得亲近一点,我还有错了?我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吗?” 阮杰长出了两口气,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好,语气软了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看着三楼病房,眸光暗沉,“我有必须退出综艺的理由。” “你说说,什么理由,要让我们家必须赔偿几百万的违约金?” 几百万不是个小数目,纵使是对阮杰家来说,也是笔不少的费用。 他们不是圈内的人,当初为了参加这档综艺,倪双找了很多关系不说,还压了身价,整个节目组里,除了夏鸣,恐怕就是阮杰的报酬最少了。 报酬少和几百万的违约金并不矛盾,合约里面写了,如果因为个人原因给综艺带来巨大的损失,或者是因个人原因不能继续参与综艺的拍摄,需要给节目组赔偿。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圈子里所有的合同都是这样的,当初他们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主动退出综艺。 但是现在不退出是不行了。 要是再让夏鸣和小霖待在一起,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 刚才夏鸣说的话,也让阮杰心里有了答案。 “这几百万必须出。” 如果不出,小霖肯定会被夏鸣不择一切手段夺走,要是出了和自己儿子断绝亲子关系的新闻,到时候损失的肯定不止几百万。 “为什么?”倪双皱着眉,“你总得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吧。” 阮杰不想和孕妇争执,更不希望这件事让倪双的身体受到什么损伤,并不愿意说。 但倪双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她坚持要知道为什么宁愿花费几百万也要退出综艺的原因。 “好,我告诉你。”阮杰被问得烦了,声音里全是不耐烦,“你心目中的好嘉宾,夏鸣,他正在想办法让你儿子和我们脱离亲子关系,满意了吗?” 倪双没承受住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阮杰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夏鸣在正蹲在床边帮小霖穿鞋子。 鞋子是新买的,是附近能买到的最好的运动品牌。 粘胶的设计有效避免了被鞋带绊倒的问题。 “合脚吗?”夏鸣仰头问道。 “很合适,谢谢夏叔叔。” 小霖笑笑。 “那就好,我买了三双,回去后你可以换着穿,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是照着森森的喜好帮你买的,你们两个经常一起玩,喜好应该很像吧。” “对了,我记得你好像喜欢蓝色,所以买的都是蓝色。” “谢谢夏叔叔,我很开心。”小霖垂着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酸酸的,眼睛里也有些不舒服,像是下一秒就会有眼泪跑出来。 嗓子里像是喝了一杯没有加糖的柠檬水一样,酸酸涩涩,还有点痒。 他用没受伤的手拉住了夏鸣,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很轻易就能看出来他在强颜欢笑。 至于原因是什么,夏鸣没有看明白。 “以前我家的人帮我买东西都不会问我喜不喜欢,也没有人知道我喜欢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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