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掌打在胸口,本来无论如何都要打对方一个五脏烧灼,黑血应该会从谈夜的五官里冒出来才是。 可是居然没有。 相反的是,对方打他的一掌却好似蕴含着十成十的力度! 不过,这一拍仍旧叫谈夜很不好受,他本就流血虚弱,此刻重重咳嗽,咳得犹如火烧一般猛烈,可怎么咳他都不倒下,他还十分难受地质问道: “你……你根本就不是唐约……为……为什么要冒充他?” “唐约”冷冷道:“臭小子,我能使出这带有赤力‘劫焰掌’,你又凭什么说我冒充他?” 在我和梁挽震惊的注视下,谈夜揉着胸口,稳稳地用自己的掌心按压在刚刚被唐约打过的地方,一点一点地灌输进去什么,也渐渐地止住了咳嗽,这一止连疑似唐约的男人都目光不对劲了,我更是震惊看去。 谈夜却只淡淡道:“你用的根本就不是唐约的‘劫焰掌’,居然还要问我凭什么?” 他垂下了一只带有余热的掌,抬起了一种平静冷冽到极致的目光。 “就凭——我才是真正的唐约啊。”
第42章 迷雾之中谁能见真心 谈夜,小谈…… 居然就是唐约? 他居然就是唐大侠!? 我眼睁睁看着眼前这猝不及防的变化,心口震荡得仿佛四面墙一起奔涌压迫了下来,把过往的所有猜测和揣摩都给抛得七七八八,一时间理智也给暂抛了。 因为,我认识谈夜的。 认识了整整一年多了。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我知道他是一个游侠般鲜嫩青葱的美丽少年,很擅长拳脚,十八般拳法腿法身法他都学得很不错,可唯独不擅长兵刃。而一年前我初见他时,他就没用拳脚,而是硬逼着自己用剑法去和十几个山匪相斗。 我当时看他那剑法啊,感觉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剑法。 看得我是死皱眉头紧咬牙,整个人纠结得要大肠打小肠。 如果说谈夜的拳脚功夫是优秀,刀法是稀烂到给人一种学十年都不会进步的新鲜感,那他的剑法,就不是烂。 而是根本没有。 这种剑法给人一种学了三天剑就出来打架的婴儿感,他就靠这几乎没有的剑法去打山匪,结果越打越把自己落于下风,越打越让对方占据上风了。 好辣眼的剑法。 我忍不住,提剑上去刷几下,把山匪都干趴下了。 他当时看了我的剑法,一脸惊艳,看了我的人,二脸惊艳,认为受了我天大的恩惠。 自此一年多,他仍游走各地,但一有机会到明山镇附近,他总笑盈盈乐呵呵地过来找我,给我带各地消息,也顺便看看能不能给我帮一些忙,以报答当日的“救命之恩”。 他看上去很天真可爱,说的话一句两句地甜,总缠我学剑法,我觉得有这一个剑法上的小迷弟也不错,就时不时地指点他一招半式……虽然哪怕是半招剑法,他也学不好。 现在你告诉我,这么一个小太阳式闪闪发光的邻家弟弟,一个天真傻乐的少年郎,就是巴陵老街上那个骗得众人团团转的女装大佬? 你还告诉我,他就是这本狗血天雷男同小说的主角,且是老谋深算、心机深沉、狡诈深邃、性情深刻,深到将来可以灭掉整个聂家? 这种超现实的错愕感,像一种撕裂平静的余音似的袅袅旋上我的耳腔,让我在想——如果换做别人,这种机械降神一样的设定就这么凭空抛下来,别人会不会错愕,会不会裂开? 反正我很错愕。 我已经裂开了。 我安静无声且面无表情地炸裂在这寂静无人的原地。 谈夜的小伙伴孟寻也裂很开。 但因他手臂伤势如火如荼地蔓延,这倒霉游侠怕连惊讶的表情都要无了。 而梁挽在短暂裂开后,迅速恢复了温润的平静。 仿佛有点裂,又没那么裂。 他毕竟是他,感知到底比我更敏锐些,或许在刚刚扶小谈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谈夜背部的那道伤口。 现在回想起来,那道似新如旧的伤口,应该是唐约在巴陵老街上被那假少侠一剑刺入后背时留下的吧? 难怪我觉得唐约看着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人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一样。 我根本就见过他啊! 不久之前才见过呢! 我才拖他和孟寻一起去搜集唐约的消息,预备靠着他们俩把这唐大侠给找出来呢! 结果我是托付正主去找正主,让被找的人自己送上门? 看上去,我是得在哥谭市固定称王一整年,在麦当劳门口的岗位站上无数个夜晚了,这一回我真是彻底小丑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聂小丑我。 毕竟这一年多的相处……不,是一年多来唐约在我面前的表演和瞒骗……已经让我对他的印象固定成了形,所以哪怕觉得熟悉,也没有半分怀疑从唐约转到谈夜身上。 这小子…… 把聂小丑骗得也太苦了吧!? 本小丑现在,真的,非常地共情这本小说的另一位男主,也就是那位传说中要被唐约女装骗心骗情,以至于由爱生恨、不能自拔的冤种老攻…… 但谈夜,也就是唐约,在揭露身份之后还得面对一个人。 假唐约,忽然出手偷袭孟寻的那个绛衣公子。 那人脸上也露出同等的惊愕。 正派反派一起震惊得裂开,也不算我一个人丢脸? 唐约只扬了扬秀气眉眼,冷声质问道:“江湖上以赤热掌力闻名的二位青年高手,‘赤魄掌’陈靖虹、‘枭云掌’李楠开,你是他们中的哪位?” 那绛衣公子微微一笑:“你倒消息灵通,知晓这赤热掌力的高手有哪些,以你的掌力,本来也要与他们齐名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 那绛衣公子冷笑一声,侃侃而言道:“可惜你当初一人灭了福州的连荡寨,打退了七十二路杀手后,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年少英雄?可你偏偏不知进退,不懂局势,那动明帮的许亮明想要庇护你,你却心高气也傲,不肯加入动明帮,还离了他。你在三月内辗转数州,到处杀敌伤恶,又与塔教结下深仇,与许多人结下新怨,你这般四处立敌,难道不知道自己会死得很快、也死得很惨?” 唐约眉头微皱,冷然道:“我死不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看不惯我本人,还是为我杀的恶贼鸣不平啊?” 绛衣公子淡淡道:“你杀人倒没什么,可有些愚蠢之人,觉得你的掌力已足以和‘赤魄掌’陈靖虹’和‘枭云掌’李楠开这二位高手相提并论了,我就想看看——你凭什么?” 唐约疑虑之间,我已从孟寻那边探查回来,系剑在腰,缓缓踏前,说出一句。 “你这样打抱不平,是因为你是这二人的其中一位?” 话音一落,那绛衣公子只微笑道:“我实在不知聂老板究竟在说什么。” 我冷冷道:“你不认也没事儿,反正我看无论陈靖虹的‘赤魄掌’还是李楠开的‘枭云掌’,都比不上唐约的‘劫焰掌’!” 话音一落,唐约十分震惊看我一眼。 似不晓得我为什么会把他捧得这样高。 而当我平静而冷冽地把目光投过去时,他却咳嗽几声,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避开了我的注视。 绛衣公子倒听得面色微变,似激怒受衅一般微扭曲了端秀的五官,可又瞬间恢复,嗤笑一声。 “聂小棠,你这般胡说八道,是见过‘赤魄掌’或‘枭云掌’么,否则你凭什么说它二者比不上这小子的‘劫焰掌’?” 唐约也有些迷惑地看向我,而梁挽只温和含笑道:“聂老板的名声只在这明山镇附近响亮,可他的见识却比五湖四海的人都宽泛一些,岂会不知这三种掌法的区别?” 拍马屁是吧?你很俗哎。 建议再俗点儿,不重样儿地夸夸我。 这样我会暂时原谅你这个量子男同对我老腰的觊觎。 我潇洒轻笑着看了一眼梁挽,平静不笑着瞅了一下唐约,再杀气凛冽地看向了那绛衣公子。 “唐约年纪轻看不出,梁挽见识浅不晓得,不知道‘赤魄’、‘枭云’的区别,可你这厮应该清楚得很啊。” “‘赤魄掌’陈靖虹’的掌法本不带热力,是因为他练了两种相异的功法,真气走岔了路,导致手部经脉产生了异变,所以本来不热的掌力经手部发出,才带了热。” “‘枭云掌’李楠开,是经年累月地服毒草、把手浸于一种特殊毒液中,才能叫自己身上积了多年的热毒,发出来的掌才能带毒。 “而唐约与他们二人都不同,我看他练的似乎是一种自带赤热掌力的正统功法,发出的掌力天然赤灼,无需变异,也不需浸毒,假以时日他练得功力更深,别说与这二人齐名了,恐怕还要比这两人都强上一截!” 那唐约被我捧得一愣一愣的,冒出点儿可爱的气息来了,绛衣公子则笑得越发可恨:“还假以时日?试问有这么多人想杀他,他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我笑道:“这其中最想杀他的人应该是你——你是‘枭云掌’李楠开的徒弟或者亲弟弟,是不是?” 绛衣公子微一变色:“你说什么?” 我咳嗽几声,梁挽就默契地接下了我的推理:“你易容成唐约的样子作恶,一是想嫁祸于他,二也是想掩藏自身的功法。你那掌力虽与唐约的掌力相似,可你那一掌印在孟寻的肩膀上,能让他的血液瞬间变转为黑,且泛有热毒,你练的是‘枭云掌’!” 绛衣公子冷笑道:“你倒看得分明啊,梁挽。” 梁挽横眉冷对,而我又负手于后,故作老气道:“可你这掌法练得还是不够到家,因为若李楠开本人打一掌在孟寻身上,他此刻就是不是伤了手臂,而是整个人都没了。” “所以,你是李楠开的徒弟,还是他那唯一的弟弟?” 绛衣公子略带恨意地看了看唐约,再看了看我和梁挽,口中微嘲而尖利道:“你们一唱一和地护着这个把你们骗得团团转的唐约,到底是过分愚蠢,还是同样傲慢?” 我瞪着他:“不管是愚蠢还是傲慢,你以为还能继续逞凶斗恶下去?” 见我和梁挽、唐约,三个人都朝着他慢慢地接近且形成包围之势,他干脆也不再掩饰,而是干脆利落地撕扯掉了脸上那覆盖的面具,露了一张美而妖艳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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