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别仓皇躲开,寇子今冷笑一声,后撤回来,与梁挽并了并背,而梁挽即便没看见他的面目,也早就从枪法中看出了他是谁,只笑道:“是你!” 寇子今豪气万千地笑了笑:“当然是我!还能是谁?” 随即又是一枪横扫而出,如秋风扫落叶般扫翻了扑上来的三个人,又往后一个回马枪,也荡开了五个人,那枪的尖儿犹如武神手里握着的绣花针一样,一扎一个准,根本不带饶人的。一下子就把孤立无援的局势逆转了过来。 然后我这时在哪儿呢? 梁挽也疑惑地问寇子今:“你来了,那他难道也?” 寇子今刚要答话,却忽的拿身子撞开梁挽,一枪如有去无回的答案一般刺扎到了前方,荡开了一把浩然巨剑的劈砍,可荡开这巨大的剑锋,也逼得他连连后退了五步,等他站定的时候,虎口已然崩出了一丝丝殷红的血来。 他当即与梁挽对视一眼,一枪递去,梁挽也默契地在那枪杆子上踩了一踩,借力越过聂云珂,再度奔袭聂楚容! 而聂楚容依旧只是容色冷静地坐在那儿,仿佛在云巅之下看大家斗个你死我活、而他岿然不动。 这次没有聂云珂阻拦,也不会再有银罗刀网! 似乎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去擒拿贼王了……吗? 拜托,那可是聂楚容。 他身边的防卫绝不会少于三层,而这第三层也许才是最致命最可怕的! 一道清光迅闪而过。 刺向了梁挽上半身躯! 梁挽瞬间反折身躯,避开要害的刺击、戳点、撩劈,等到他落地之时,袖口已多了几个破损,衣襟斜敞了一半,却都没有他的目光那样露骨地震惊。 因为出手的是我。 我站在聂楚容面前。 梁挽目光剧烈震动。 聂楚容持筷的手一颤,筷子“夺”地一声儿落了地。 而我只是慢慢地,撕下了脸上的面具,引发了所有人的骇然变色,其中聂楚色惊惶震惧地看着我,脸上十成血色去了七成,聂楚师这个老相人也抽了抽面皮,聂云珂的眉心则是微微一颤。 只有聂楚容瞬间站起,目光大盛地看着我。 梁挽的脸上瞬间取消了战意,只剩了震惊与疑困道:“你……你为什么要……” 我只冷冷道:“你还问我为什么,你难道看不清我是谁?” 一旁的聂楚容几乎纵声笑道:“楚凌!” 我心头微微一动,看向他。 目光相碰的那一刹那,就像有什么坚硬不堪的东西骤然之间被狠狠砸碎了,露了一点柔软和脆弱的内腑,他一叫,就像让我觉得从未离去三年,只是出去逛了个街,如今又安安然然地回家了,和他在一起了。 他只是笑道:“你回来了?”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 而这幅度不大的动作却看得梁挽攥紧了一双拳,面色越发苍白道:“你让开,聂小……” 却终究念不出那个名字。 他毕竟不愿相信我就这么投身回聂家,他也根本就无法在敌人面前说出那个至珍挚爱,默默潜藏于心底的名字,他也没办法把如今挡在聂楚容身前的我,和昔日明山镇的那个我,就这么画上等号。 可我却是不屑地撂下一声儿嗤笑,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且慢慢退到了聂楚容的身边,而因为我这张聂家众人熟识的脸孔,没有一个人拦着我,也没一个人阻着我。直到我到了他身边的那一刹那,我才用眼角余光瞧见,那个一直潜伏在暗处的一抹青影,慢慢地消失在了柱子后面。 如果刚刚不出来把梁挽打退。 这第三层防卫——大概就要对他出手了。 而聂楚容见我过来,目中闪着复杂难言的喜悦和松动时。 然后就在他的微笑还未退去不远的时候。 一把清晰明烈的寒锋抵在了他的咽喉之间。 他先是一愣,随即好像预料到什么似的,有些释然,有些苦笑,有些果然如此的顿悟和了然,然后目光沉静地任由我把他抓了过来,在众人面前把剑搁在他纤细的脖颈上。 在众人的惊呼和梁挽的震惊之下,我挟持着聂楚容,冷声厉色地对着所有人道。 “放他们走!否则我杀了聂楚容!” 众人惊怒无语之下,与我贴得极近的聂楚容只是叹了一绵长悠远的口气,半是沉静若水,半是无奈发问道。 “三年不见了,你就是这么和哥哥打招呼的么,楚凌?” “对。”我在他耳边恶狠狠地、怒冲冲地,好像被这个人害得很惨很惨一样地咬了一句,“老子现在对你只有恨!”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就放心了……” 我嗤笑道:“你的命在我手里,还放心?” 聂楚容却眯了眯深黑如漆的眼,露了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把头微微后仰了几分,露了白皙明润,可堪一道寒芒切割的脖颈。 “你一点儿都没变地回到我身边了……这难道不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物么,我的好弟弟?”
第94章 聂家兄弟 我与聂楚容之间的悄悄话无人能知,可他微微仰了脖子,任凭我把那一杆清寒剑锋横于白皙脖颈之上的受挟姿态,却是众目睽睽、无可辩驳。 这下可不是炸开了锅,而是锅里冒火箭炮上天了的程度! 聂云珂是面色一沉,欺霜赛雪的面容登时覆了层层愠怒,上前几步,巨剑撑地,声音微重且富具威势道。 “楚凌,你是疯了不成!?那是你四哥!” 与他相比,老二是聂楚师是显得不动声色、不露城府。倒是聂楚色比较搞笑,他首先是真震惊,但震惊还未多久,眉间已透出几分微幸灾乐祸的窃喜,可在外人面前还得演个震怒痛心的样儿,这厮还上前,越发大声儿地怒叱我: “聂楚凌你这混账东西,一走就是三年,如今回来了还敢挟持家主?挟持了你也不会得逞,聂家岂是能受人威胁的?你和你的朋友今日都得留在这儿!” 喊这么大声儿干什么? 你是巴不得我手一抖就把楚容的脖子给嘎了,好轮到你当家主是吧? 只是在场的聂家旧人都认识我的,却也有许多新人和宾客都不晓得我是哪位,这二位这么一叫唤,也算是帮某些人解了谜,可却翻起了更多疑云和不解。 消失三年的聂家五少爷聂楚凌怎么会一朝出现? 而且一出现就帮着外人,还劫持了自己的哥哥! 而梁挽因为暂时无人围攻,也是与寇子今背靠背,一脸困惑且震惊地看了看我,一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 我手上一动,剑尖在聂楚容的脖颈侧面“嗤”地那么一滑!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儿。 连梁挽都不敢说话了。 寇子今是张口瞪目道:“你来真的啊……?” 我是滑了楚容的脖。 但那是小心地、精准地、非常控制力道地滑。 其力道轻飘飘,落在肌肤上就像一把剑对一个脖的吻,是一种充满克制的挑衅,待流出一抹新鲜殷红的血色后,聂楚容是有些微妙地唇角一扬,眯了眯狐狸似的透明晶莹的眼,却没说什么。 我只冷声道:“我再说一遍儿,放他们走,所有人不许追!若有人再敢叽叽歪歪,或敢靠近我五步之内,我下一剑就从正中开始划!” 没人敢再说什么了。 有些人,比如聂云珂,无奈且自觉让开了一条道儿,有些人,比如聂楚色,那是唯恐天下不乱地怒叱道:“你这混账小子,以为这样就能让聂家就范?” 他当即冷叱了聂云珂,作出一副家主派头道。 “老四之下我最大,他受挟便该我来发令,云珂,你现在就去拿了这两臭小子做人质,以人质对人质,我不信他真敢杀了老四!” 聂云珂岿然不动,冷眼睨了他一回。 没一丁点儿把他当“代家主”的意思。 聂楚色被这一眼瞪得似乎有些发慌,可看了看四周,瞧了瞧靠在我身上一副软弱无依样儿的聂楚容,又不知哪儿来的泼天勇气,继续冲身边人喊道: “银罗刀网!你们四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四个收拾破网的人同样呆若木像。 也是没有半点儿听他命令的意思。 最后还是聂楚容轻轻睁眼,忽地咳嗽了一声儿了。 “听他的。” 我一愣,聂老三且惊且喜,聂云珂有些困惑时,聂楚容却笑了一笑,继续补充。 “听楚凌的,知道了么?” 聂云珂果断地垂下了那把巨大宽阔如盾如镜一般的剑锋,四个手持银网的网手也迅速地收敛起了带有短刃的网格且退到了安全距离外,冲过来的聂家家丁们更是把武器给按回了刀鞘之内,给梁挽和寇子今二人退开了十足的距离。 梁挽惊眉冷目之下,也不再多言,而是迅速地踢开了囚笼,把手筋脚筋被挑,却仍算是精神健硕的祖长流老人给拖了出来,背在了背上。 不仅如此,还看了看我。 “我们一起走吧。” 我声色如刀:“你都背着个人了,自己先走吧。” 他面色一沉:“没有先走之说,咱们一起走才算圆满。” “别犯蠢了。”我撂下一丝儿冷笑,“就你这么个孤身犯险还要背着个人一起逃的蠢样儿,若我和你一起走,岂不是要被你给拖累死?” 这家伙大概是觉得自己速度够快,一个人来去自如没有任何问题,带上朋友反而是会拖累了他的速度。 某种程度上也没错,陈风恬有公职不能随便跨州,而他带的那几个小伙伴也确实够差劲的。 可问题是你一个人确实可以来去自如,可你不能一边救人一边还想擒拿贼王,你这什么都想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可是聂家! 他被我呛得一窒,眉心震动几分,越发焦急道:“可是……” 而我只冷声道:“我以为你敢一人犯险,是有周全计划和全身而退的打算,没想到只是凭卓绝的轻功和腿功在这儿逞能……到头来还要我出手去搭救你,你怎不想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年想刺杀、想擒拿聂楚容的人统共有多少?又有多少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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