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贞洁看的何其重要?日后恐怕就算是何家是富商,何姑娘也不会有太好的归宿,就算是碍于何家的地位娶了,但是夫家的心中也总是有一道坎。 “原来魏礼还有这样的身世,若是他真对何姑娘有别的心思,这倒也是个好事儿,不然,何姑娘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哎,对了,你说这个何姑娘还会包扎缝合?从哪学来的?” 这个年代会缝合可是了不得的,宋离想起什么开口: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这缝合之术是谁带来的你是比谁都清楚的,当年的焰亲王有个侄女,也就是王府的郡主,郡主自幼便和宁远侯学医,这位郡主起初下嫁了一个侯府的公子,但是因为这个郡主儿时得过肠痈之症,在救治之后腹部便留下了伤疤。 这侯府公子嫌弃,又不敢明言,便暗中有了外室还弄出了孩子,最后外室闹到了郡主面前,当年的焰亲王大怒,最后二人和离,正德帝都下旨斥责了侯府。 几年后,郡主下嫁当朝探花,与周探花来了江南,开了济仁堂成了一位女医者,用一身医术济世救人,济仁堂坐堂都是女大夫,专为女子医病,当年正德帝颇为提倡。 加上有焰亲王府这个靠山,济仁堂在江南流传了多年,这何姑娘的女先生便师从济仁堂,这才会了缝合之术。” 李崇还真没想到还有这一段: “这位郡主还真是个豪杰,就该这样,女子当自立,那狗屁侯府的公子还真是有眼无珠,这探花郎也姓周啊?我们老周家的人就是不一般,哎,你家和这周探花沾亲吗?” 宋离见他这想法还真是跳脱: “虽然是同姓,但是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对了给你瞧瞧这个。” 宋离探身从桌案的一角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折子,李崇当是什么,便翻开了看: “这是何家这些年为这些个官员缴纳阴价的账本?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宋离抬手抵着额角开口: “这个账本是何洪在我面前一一默写出来的。” 李崇这才有些变了面色: “什么?这一本?默写?” 宋离点头,李崇这下都有些震惊了: “这什么脑子啊这么好使?你别说这何家能做这么多年的大盐商是有道理的,这基因都不一样,行,这次南境之行就从他们何家开始吧,宋督主啊,您说您,举荐就举荐,还真弄出了这么多人才来。” 李崇得了便宜卖乖一样开口,宋离拿他没办法,打趣开口: “这不是怕陛下误会我为了给小情人谋私利吗?” 他话说完,就被人用吻封住了口,正事儿说完了,李崇扶着人到了内室,抓紧一切时间腻歪。 雪球今早就出发了,第二日清晨前便到了焰亲王府,阎毅谦摸了摸它取下了信件,看完这封信眼前好悬没一黑,因为哪位不靠谱的陛下不仅不能按时回来还要晚一天。 只是现在远隔千里他是连劝谏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期望着陛下能平安回来,不然真是要生了大乱子: “王爷,码头来人通报,吴总督的船今日便能抵京。” “知道了,先随我去内阁。” 这个事儿势必是要先和岩月礼几人通个气的。 半个时辰后的内阁,长胡美髯的岩阁老再无往日一切了然于胸的气质,蹭的一下从桌案后站了起来: “什么?陛下去了淮州?这...这不是儿戏吗?” “王爷,您怎么能由着陛下胡闹呢?天子身系江山社稷,这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可叫朝廷如何是好啊?” 岩月礼少见的沉不住气,倒是阎毅谦早就料到了,此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语言无奈: “阁老说的这些本王都劝过了,陛下是铁了心要去江南的,谁也拦不住,临走之前留下旨意,着我等在吴清越船到岸时便即刻着大理寺逮捕。” 岩月礼在内阁多年,如今出任首辅自是有自己的消息途径的,淮州发生了什么到今日他也心中有数,吴清越作为浙安总督,这盐案的后面定有他的支持,捉拿吴清越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但是现在他心中怀疑的却是另一件事,他镇定了些心神,挥退了身边所有的侍从,踱步从桌案后走了出来。 这位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首辅,此刻的神色却颇有些挣扎,他沉了一口气,走到了阎毅谦的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王爷,有件事儿我也压在心底有些时间了,如今倒是不得不说说了,您是否觉得陛下对宋督主重视的有些逾了君臣之礼?” 阎毅谦握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着这位首辅,对他能猜到此事并不意外: “首辅是何时有了这个念头的?” 这句话无异于侧面肯定了他的说法,岩月礼的脊背都弯了一下,面上的神色发紧缓缓闭了闭眼,深深叹了口气: “陛下亲政也有些时日了,朝臣屡屡上奏请陛下立后以固邦本,但是这些折子统统都被陛下驳了回来,陛下身边少有极为亲近的臣下,唯一的一个便是自宫变之后一直在宫内的宋离。 平心而论,宋督主的风姿样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又对陛下有救命之恩,朝夕相处,我也只是在春猎时对此事有些念起,但是此次,江南如此凶险,陛下九五之尊竟然不顾安危亲往淮州,为了谁,这不是昭然若揭吗?” 阎毅谦知道岩月礼早晚都会知道: “首辅确实心思敏锐。” 岩月礼急着开口: “王爷,我等不能看着陛下误入歧途啊。” 阎毅谦缓缓开口: “首辅,此事我想除非有一日陛下自己放弃了,否则无论谁劝都不会改变分毫陛下的心意,这么长的时间您应当看的出来,当今陛下心有韬略,极富主见,亲政时日虽短,却手腕强硬,目光独到。 大梁自光帝以来便日渐颓靡,此时有陛下这等帝王是大梁之幸,至于陛下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立后或者不立,本王倒觉得没有那么要紧。” 岩月礼猜到阎毅谦或许是早就知道了,又或许是陛下并未瞒着他,毕竟此次陛下下江南随行的便是焰亲王府的世子,想来若非极为信任,陛下是不会将朝中交给阎毅谦的,若是其他人,他或许会怀疑他的用心,但是焰亲王府的忠诚,还有阎毅谦的为人,是不容有疑的。 “王爷,陛下毕竟年幼啊,况且,直廷司…” 他没有再说下去,阎毅谦撂下了茶盏: “首辅心中疑惑和担忧只有陛下可解,我等此时要做的就是遵照圣旨抓捕吴清越。” 江南的一个小院中,宋离将外人都遣了下去,院外着了亲卫守着,李崇这才能出屋子来透透气。 “别翘着腿,刚刚上了药,把腿分开。” “哼,说的好像要做什么一样,哎呀,这天儿这么这么闷啊,不是刚下过雨吗?怎么还是这么闷?” 李崇整个人都腻在宋离的软榻上,宋离身上着了轻纱衣,笑着看着身边没一刻消停的李崇,拍了拍他: “你别老动就没那么热了。” “说的好像是因为我动了才热一样。” “要不还是进屋吧,我让人送冰进来。” 宋离有些心疼李崇热的这一脑门的汗,但是身边的人却不干: “不用,你这身子用不了冰,咳嗽才刚好一些,吸冷空气又要难受。” “我没事儿,我多穿些就好了,走吧,进屋。” 李崇被人拉着进去,但是最后李崇还是没让人送冰进来,而是蔫巴巴地开口: “明天我就该走了,好舍不得你。” 宋离亲了亲他的额头,将人搂在怀里: “我也舍不得,不过这边想来也要不了多久了,这次的刺杀虽然凶险,但同时也省了我好多的麻烦,再有一个月我应当就能回京了。” 这一晚李崇很是蔫吧,在榻上就不说话地抱着宋离,这副不舍的样子看的宋离心都跟着软了起来,只得一直搂着他,亲亲逗逗哄哄。 但是第二天该走还是要走的,宋离提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准备了舒适的马车,还有信得过的禁军和黑甲卫,亲自将人送上了车,李崇最是不喜欢这种离别的氛围了,坐上车和人挥了挥手,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怕一说话就要哭。 宋离直目送车队远去,站了许久这才回去。 李崇在路上走了小三天,到京中第一件事儿便是召集内阁和文武,将关于盐改一事提到了议案上。 修改如今奉行已久的盐制这不是一件小事儿,但是面对此次淮州盐官如此猖獗的行径,和那个刚到京城就被陛下下旨捉拿的吴清越,朝臣也都知道,陛下这是要彻底动动盐官了。 这日散了御书房的小朝会,岩月礼却没有走,李崇抬眼: “岩首辅还有事儿?” 却不想岩月礼起身后直接就跪了下来,李崇一挑眉: “首辅这是怎么什么?快起来,张冲。” 张冲连忙去扶岩月礼,但是岩月礼却没有动: “老臣有些话想单独对陛下说。” 李崇摆了摆手,张冲带着人出去了,李崇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 “岩首辅想说什么就说吧。” 岩月礼深吸了一口气: “陛下可是对直廷司督主宋离有了超越君臣的想法?” 李崇站起身,看向这位首辅,没有半分遮掩,坦荡承认: “是,朕喜欢宋离,情爱的那种喜欢,既然首辅都猜到了,朕也就不瞒着首辅了,朕不会立后,不会设后宫,只会有宋离一人。” 这句话出口岩月礼心中巨震,他没有想到皇上的话会说的这样决绝,不设后宫就是不会有皇嗣了: “陛下,此事不可儿戏啊,宋督主难道就这样由着您吗?您是天下之主,身系江山,便是您真的中意宋离,也不可轻废后宫啊,陛下,臣受先皇重托,辅佐陛下,臣不得不以死劝谏,还请陛下三思。” 说完岩月礼便以头触地。 但是李崇的脸色却已经阴沉了下来: “抬起头来。” 冰冷的声线却没能让这位以为自己要被罚没的老臣心生畏惧,岩月礼抬起头,君臣二人目光相对,李崇唇角的弧度冰冷,盯着眼前的人开口: “以死劝谏?若是朕不应了你,岩首辅便要血溅这御书房了不成?那朕告诉你,若是要死,现在就去死,朕不需要一个为了朕是否立后,是否喜欢宋离就要死要活的首辅。” 岩月礼对着那双寒眸,却没来由有了两分心虚,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因为他在李崇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不削,李崇没有管他心中所想,反而附身盯着他开口: “在你心里什么样的皇帝算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如光帝一般,无心朝政,崇信奸佞,痴迷丹道,残害忠良,但是却立后立妃,如一个好色的蛆虫满后宫爬的皇帝在你心里才算是合格的帝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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