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道:“宋承悦。” 宋承悦:“延、延哥......” 从前春节,谢逐桥其实也没有回家,许延声没有家人,两个可怜人却从来没有一起过过年。 过去许延声不想,现在许延声不管,随便谢逐桥为什么有家不回,要跑他这来凑热闹。 许延声说:“你说你没人陪着过年,看起来现在有了。” 收留宋承悦本来不是许延声的选择,谢逐桥当下撞到许延声脸上,他直接连人带包袱把宋承悦撵了出去。 谢逐桥住在F市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雪,这天他和宋承悦提着行李站在高楼下避雨,自嘲地笑:“还害你被赶出来了。” 行李是被丢到谢逐桥身上的,许延声留了情面,知道宋承悦身体不好。 宋承悦心情复杂,他被冬雨冻的有点冷,往后退了一步。 谢逐桥站在宋承悦身前,替他挡风,不出意外地听见宋承悦问:“逐桥你......” 有些事在不说出口前都可以装傻充愣,自我欺骗,当个不聪明的普通人。 宋承悦像是聪明,又像个太傻,他选了个折中的办法,给自己和谢逐桥都留有余地。 但谢逐桥早就过了给自己选择的时候了,从他知道许延声的身份开始,他就不再给自己留有退路,他太想他了。 “承悦。”谢逐桥在雨幕中叹了一口气,宋承悦回看他,“怎么了?” “宋承悦。”谢逐桥叫他。 宋承悦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理解。 谢逐桥像是无奈,笑了笑:“你喜欢许延声吧?” 像是溺海,胸腔肺部灌满了咸腥的海水,阻的他无法呼吸。 这样的感觉在宋承悦跟了许延声后第一次见谢逐桥时有过,那是一种窘迫和不堪,来源于宋承悦的内心深处。 他在蒋行止和许延声的影响下渐渐掩饰的很好,但是事实改变不了。 谢逐桥很体贴,这种时候,他没有看着宋承悦。 宋承悦松了口气,但没有觉得很痛快。 谢逐桥在雨幕下摸了摸宋承悦的头发,想到了很多从前的事情,他因为跟着许延声疏远了宋承悦,没想到那个时候宋承悦也在疏远他。 谢逐桥心里怪他,也瞧不起自己。 从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慢慢疏离,那是比他屈居在许延声身旁更加让他不能接受的事。 但谢逐桥年轻气盛,只会负气,并不会珍惜。 “宋小悦。”想让气氛轻松一点,谢逐桥学着蒋行止一样喊人,“我可以把许延声让给你当延哥,但是不可能把他让给你。” 谢逐桥声音很轻,混在雨声里却很清晰,他说:“许延声是我的,两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托了谢逐桥的福,宋承悦连延哥都没有留住,只能和谢逐桥互相干瞪着眼过新年。 许延声也托了谢逐桥的福,大过年和一只狗大眼瞪小眼。 顶流刚吃完肉条,也算享受到了过年的待遇,虽然它平时也没有少吃。零点还没过,烟花已经放了好几波,一人一狗坐在落地窗前安静地往外看,客厅里放着春晚,顶流被许延声抱在怀里。 “你看过年也没什么意思,故意找个原因凑热闹而已。” 顶流却不这样想,他在过年这一天终于被许延声抱着了,被养的光滑的皮毛蹭着许延声的下巴,怕惊扰了这份平静,超小声的“嘤”。 经历注定了许延声不会很懂,他不知道别人的过年是阖家欢乐的,家里会有很多人,做很多热闹的事。许延声连热闹都不愿意,明白不了人多的意义在哪里。 电视里主持人在倒计时,可能是声音太过整齐,一起呼喊的人太多,世界反而陷入一种难得的宁静里,窗外的烟花都停了,许延声没回头,主持人说“新年快乐”的时候,拨弄着顶流的耳朵,在它耳边说:“新年快乐。” 顶流汪汪狗语,想说你也是。 可惜许延声听不懂。 窗外连接不断绽放的烟花很吵,电视里女主持人说着一连串的新年祝福也很吵,许延声在吵闹声中没有听见手机铃声在响,拿过来只是想要看一眼时间。 电话那头更吵,蒋行止应该在KTV,年轻人的娱乐项目总是那么几个,何况他还那么乖。 “哎呀哎呀,你们让开,我打个电话就回来。” 许延声难得好耐心,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听着电话里的动静,猜想蒋行止在干什么。片刻后,那头消停了许多,蒋行止应该是跑了很远,微微喘着气,和许延声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老板!新年好呀!”离开了许延声,蒋行止年轻了不少,被他磋磨的少年气又回来了,大概是知道了谢逐桥的事,也就没问宋承悦,“新年快乐!你在干什么呢!” 蒋行止真的很吵,许延声搓了搓耳朵又没挂掉电话,不耐烦地说:“在家看春晚,还能干什么。” “还能出去玩呀。”他们俩明明一样大,怎么性格差别这么大。 蒋行止出生在普通的小康家庭,算不上富裕,但从来不愁吃穿,家庭和睦父母健在感情也很好,他是那种很普通又很让人羡慕人,因为这种普通实际上太过难得。 于是他的纯真和善良也很难得,许延声最不喜欢这种东西,但也在一天天相处里慢慢接受以及喜欢。 “麻烦。”许延声用他一贯的口吻说。 蒋行止傻笑着,在新年这一天似乎特别开心:“老板,你刚才倒计时了吗?” “没有。” “出门放烟花了吗?” “没有。” 蒋行止在新年第一天的第一个小时被他老板把天聊死了:“......” “那老板......”蒋行止在没人也没汽车的马路边无奈的挠了挠头发。 许延声似乎能想象到他的郁闷,在新年第一天心情很好地笑:“去玩吧,我挂了。” 蒋行止不情不愿挂掉电话,紧接着收到许延声朴实无华的大红包。 他老板真好。 许延声的电话一直占线,宋承悦打了好几个才打进去,他那语气和蒋行止不一样,本来可以一起过年,结果被许延声踢出去了,委屈又愧疚。 “延哥。”许延声一听他这声音就叹气,一听还会想到谢逐桥,更烦了。 想想宋承悦又没做错什么,许延声又觉得自己脾气挺好“嗯”了声。 宋承悦小声说:“新年快乐延哥,新的一年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许延声冷淡地回:“好。” 于是宋承悦的天也被聊死了,他占着电话,不舍得挂,许延声好无奈,面对宋承悦时,他耐心总差一点:“没事就挂了吧,别为难自己。” 宋承悦悄无声息地停顿,许延声听到了谢逐桥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大概是对这个人太过熟悉,因此就算隔了人、空气、电话线,还是听清楚了他的声音。 “问他晚上吃了什么,有没有出去想,想不想出去玩。” 许延声:“......” 顶流作息规律,不像它主子,趴在许延声腿上早就睡熟了。 宋承悦以为许延声没听见,小声又心虚地重复:“......延哥,你晚上吃了——” 许延声冷酷地打断他:“挂了。” “嘟嘟。” 新年来了。
第55章 许延声过习惯了热闹日子, 难得清闲待在家里,也觉得日子过的飞快。 人生在世,身边人人来人往, 有没有人陪日子都能平淡地过下去,这是他抱着顶流摸着狗脑袋过年时领悟的事,毕竟他有狗了。 正月初五,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家里门铃又响了。和春节期间叫的外卖不同, 一听声音,就知道外头不是勤劳踏实的外卖小哥。 许延声打开门, 在门外看见他好久没见的人。 “你怎么来了?”许延声的意思是,问他怎么没和谢逐桥待在一块。 宋承悦曲解了意思,一瞬间觉得尴尬又不敢说话。 在许延声面前,宋承悦总是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不等许延声说就独自想了很多。而许延声一说话, 他的脑子就乱成一锅粥, 曲解着对方的话, 连话都说不出口。 许延声发现他周围没有几个聪明人, 听不懂他的潜台词,还总觉得他是他不好相处。 许延声唉声叹气, 放弃沟通,只好把门打开, 放宋承悦进来, 于是宋承悦这才明白, 呆愣地收回眼眶里涌上的泪, 小声说:“延哥。” 许延声心说你才是我哥。 顶流很久没见宋承悦,觉得有些陌生了, 跑过来嗅嗅他身上的味道,开心地“汪”了两声。 宋承悦把它抱起来,让它趴在腿上。 顶流体型太小,流浪时应该吃过不少亏,粉粉的肚皮上有个疤,好在它是只小公狗,也就没有吃其他方面的亏。 谢逐桥不在,许延声开口就很随意:“怎么今天过来,还以为你要和谢逐桥一起回去。” 客厅电视开着,许延声虽然往那个方向望着,但宋承悦知道他没在看。 宋承悦不笨,很早就看出了许延声和谢逐桥之间的微妙气氛,却没想到谢逐桥那么坦白。 那天晚上,谢逐桥告诉宋承悦,不可能把许延声让给他。 宋承悦问他为什么,一语双关,想知道谢逐桥为什么喜欢许延声,也想知道谢逐桥为什么那么笃定喜欢。 宋承悦不可能和谢逐桥抢,他抢不过,也没那个打算。他把喜欢藏在心里,没人知道,就不会对任何人讲。 那天后来下了很大的雨,谢逐桥在回答宋承悦之后走进雨里,他想到曾经,许延声穿过瓢泼大雨只为了来到他怀里。 宋承悦耳边,是谢逐桥还没被雨浇湿的话,那么平淡:“我可以为他去死。” “逐桥回公司了。”宋承悦说,“他让我来找你。” 谢逐桥没钱和公司解约,拍戏是没有办法,前段时间因为路透在网上小有名气,经纪公司很精,立马抓住了这点不起眼的风声。 宋承悦是个自由人,他什么都没有,许延声就成了他的家。 谢逐桥在宋承悦面前暴露了野心,让宋承悦那点微不足道的喜欢永远不见天日。 宋承悦很识相地想,自己好像是个被家长丢皮球的小孩,谁忙就踢踢他,反正总有人要他。 “他让你来就来?”许延声果然找他发火,“我家是什么地方啊,什么时候轮到他说了算的?” 宋承悦有种直觉,许延声在讨论谢逐桥时的情绪是最真实的,以至于他这会儿很放松,摸了桌上的瓜子吃,真当自己是两人失散多年的儿子。 下午宋承悦在帮许延声收拾行李,他们晚上就回L市,明天早上要拍戏。 蒋行止过年玩的很疯,临出门还打着哈欠和许延声通电话:“老板,你收拾好了吗?我在楼下等了。” 蒋行止比许延声还爱顶流,不舍得把它装进后备箱,怂恿许延声给他报销路费,一行人开车回了L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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