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甜而不腻,在唇齿间慢慢融化,许延声有点满意,难得搭理这两人没有营养的对话:“好吃,”回味了一圈又说:“没有芒果味。” 最后的五个字延续了他以往的风格,面无表情,蒋行止在电视看多脑子不正常的某个时候,会觉得他老板适合当睥睨众生的神,因为他面色平淡,好像真的做到了没有情绪,像神一样,没有小爱。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蒋行止晃掉脑子里的塑料,还是喜欢讨好他老板,“芒果?” 许延声仍然刮了一口奶油,这会儿眼角带了点笑,是个好看的凡人:“不喜欢。” “不喜欢蛋糕?” “不喜欢芒果。” 蒋行止朝宋承悦做出一个夸夸的表情,宋承悦真是好样的,盲狙好准。 宋承悦心虚地烤肉。 许延声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整个蛋糕,先吃奶油,再吃夹心,最后把蛋糕胚拨了拨,不吃了。 宋承悦一直心虚着,时不时观察着许延声的表情,见他吃完,把自己的蛋糕往前推了推:“延哥,你还吃吗?” 蒋行止再次疑惑:“宋小悦,你不是想吃蛋糕吗?” 宋承悦:“......” “那、那延哥想吃,我可以下次再吃。” “不吃了。”许延声把蛋糕胚又往外推了推,吃饱了人就有点懒,捡了捡盘里的肉又不想动。 蒋行止扑哧扑哧暴风吸入烤肉中,眼睛还直勾勾往许延声盘里盯,许延声不给他推:“想吃自己拿,要我拿给你就没那么好吃了。” 怎么可以有人波澜不惊地说出这么恐吓人的话:“......” 蒋行止讷讷地咽了下口水:“好,好。” 餐厅里一时间只剩下烤肉在烤盘里油花乱蹦的声音,春天的夜里,连风都很安静。 许久后,宋承悦状似无意地开口:“延哥,你生日是什么时候?”他还在低头烤肉,好像注意力都在那上面,只是因为吃了蛋糕,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生日这个话题。 “对哦。”蒋行止擦了一把嘴上的油,他跟许延声小半年了,也没听过这个,“老板你生日什么时候?” 许延声正在看综艺,想要让宋承悦参加的那个,他能回忆起来的东西很少,也确实发现这个综艺当下并不让人喜欢的理由。视频暂停,分出半个眼神给蒋行止:“我怎么知道。” 那语气像是别人在问他什么惊天大秘密,他不知道实在是太正常了。 “可是......那不是你生日吗?” 宋承悦在三个人的对话里向来处于弱势,许延声不理他,他早习惯了。 许延声喝了口饮料,是宋承悦刚刚给他倒的,解腻,蛋糕不大,他吃多了还是有点恶心,又吃了颗烤肉,现在有点想吐,反胃地直皱眉。 蒋行止以为自己讲错了话,怕许延声抽他,连忙从餐桌对面绕过来,抱着许延声的大腿:“老板,我错了。” 许延声把他又蹬了回去。 不是不想讲,只是觉得麻烦,他从来不会倾诉,也觉得这种方式很消耗情绪,得不偿失。 顶流被蒋行止喂饱了,跑到许延声脚边摇尾巴,许延声把它抱起来,怀里沾了重量,胃里才不那么恶心。 蒋行止经常给许延声办事,手机里存了他的身份证件照,翻出来一看,惊讶道:“老板,你生日不是今天?” 顶流体型小,但生命是暖的,它趴在许延声怀里,慢慢让许延声觉得舒服,他说:“不是。” 两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许延声:“......” 许延声的掌心搭在顶流的背上,也在温暖它,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那时候要读书,PaoPao但是我年龄小,月份够不上,临时改的生日。” 蒋行止惊讶:“还能说改就改。” 许延声说:“有钱呗。” “......” “延哥,那你真实生日是什么时候?”宋承悦问。说完心想,谢逐桥也太惨了,让他给带个蛋糕自己还不能进门,这就算了,生日竟然还是错的,蛋糕都白准备了。 “不知道啊。”许延声又说。 蒋行止听出来了,许延声在哐他,于是嘀咕:“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生日。” 声音不小,许延声当然听见了,微笑道:“毕竟我没妈啊。” 上一秒还碎碎念的蒋行止,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见宋承悦不意外,蒋行止问:“宋小悦,你知道?” 宋承悦点头,他之前听过一回,看许延声不在意,也就没有问过。这一回许延声还是轻描淡写的语气,他就不那么淡定了:“延哥,真的吗?” 许延声吃的蛋糕里仿佛掺了酒精,他像是醉了才这么好说话:“真的啊。” 不等人问,又说:“我出生就被人丢在寒冬腊月的大雪天里,冻得脸都青了,差点死掉才被好心人捡起来。” 比顶流还惨,听得顶流头都抬起来了,在许延声怀里和他对视着,许延声眼里含着笑,对顶流说道:“所以我没爹也没妈,和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差不多。” 许延声平时话少,难得说这么多话,可信度就变得很高,气氛一时凝固,两人一狗纷纷沉默。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反应慢很多拍的蒋行止才发现许延声还是哐他了,以许延声公司的条件,要是没有背景根本混不下去,这根本不属于没爹没妈的范畴。 至于许延声的生日,那天后来,蒋行止问:“老板,那你平时过生日是什么日子?”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那么多个节日要过,生日不过也是个节日,有必要过吗?”许延声骗完人,又恢复了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许延声总能说出令人无法反驳的话,因为他不在乎,不能被软禁的人是不会有软肋的。 宋承悦却在沉默中开口,他提前想到了结果,但觉得谢逐桥不一样,他说:“逐桥说今天你是生日,蛋糕是他买给你的,他让我转告你,” 宋承悦看着许延声,笑起来,希望他从此的人生可以变得不一样,会变好。 “生日快乐。”延哥。 · 蛋糕是谢逐桥买的,祝福也是谢逐桥给的,宋承悦借着他的名义,有了真正陪许延声过生日的理由。 可他不能真得去陪许延声,那样对谢逐桥不公平。 许延声意外地没有生气,视线落在只剩蛋糕胚的餐盘里,轻声问:“他买的?” 许延声很好猜,向来都是喜怒形于色的人,此时他表情平静,连语气都淡淡的,像在讨论无关紧要的事,蒋行止却觉得这样的许延声很可怕。 这样的情绪宋承悦也感觉到了,甚至因为自己的莽撞害怕。 许延声却笑起来,问:“那怎么着,需要我吐出来给他吗?” 宋承悦不敢说话。 “他那么聪明,”许延声说,“知道我不想见他,让你来转达这种屁话,那麻烦你现在也问问他,需不需要我吐出来给他?” 几分钟前,餐桌上三人还在有说有笑,宋承悦没想到事情会被自己搞砸。 沉默到连顶流都不敢出声的场合里,只有蒋行止小声的带着讨好地说:“老板,你别生气了。” 许延声仍然是笑,这次他笑出了声。他知道自己活在世上被很多人讨厌着,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公司员工也害怕他。 为了落实这样的人设,他总是很凶,对谁都冷着脸。 对,许延声是生气,他想,一个上辈子就想和他分开的人,这辈子又平白无故地靠近他,把他当成傻子骗。 凭什么他不能生气? “宋承悦。” 宋承悦小心地应。 许延声冷声说:“我让你问,听见没有?” “延哥......” “要么问,要么滚,谁给你的错觉,以为我很好说话?” “老板......”蒋行止其实也不敢讲话。 许延声:“再说你也滚。” 宋承悦后知后觉地明白一件事,虽然很荒唐,但那些话他不去问谢逐桥的话,眼下的情况可能会糟。 sing:逐桥。 见宋承悦拿出手机,蒋行止连忙哄人:“老板,你别生气了,宋承悦去问了。” 蒋行止说完觉得自己也很荒唐。 今天真的是许延声的生日吗?如果是的话,这一切都太糟糕了。 许延声头也不回地走了,顶流被他动作带到地上,蹦着一下稳住,想跟着许延声,又发觉它主人心情不好,站在原地无助地摇摇尾巴,又回头去看蒋行止。 蒋行止叹了口气,无奈死了,把顶流抱过来,又问宋承悦:“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和老板对着干啊。” 宋承悦茫然无措地望着许延声房间的方向:“延哥为什么那么不喜欢逐桥。” 哪里是不喜欢,明明是厌恶。 谢逐桥在此时回了消息过来:怎么了? sing:延哥很生气。 言字旁:你告诉他了? sing:大哭.jpg 谢逐桥好愁啊,他当然希望许延声知道蛋糕是他送的,可心里又清楚地猜到,许延声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他甚至没忍住去问,明知道心口会被开一枪也无所谓。 言字旁:他说什么。 sing:说要吐出来给你。 言字旁:...... 许延声有个优点,向来对人不对事,所以他讨厌谢逐桥并不会波及宋承悦。就算谢逐桥让宋承悦转告那些无关紧要的话也一样,谢逐桥是别人家的孩子,带坏了宋承悦。 但宋承悦还是战战兢兢,每天低眉顺眼地见许延声,话也很少讲,再也不替谢逐桥开口了。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剧组又开始热热闹闹,第一次是为了庆祝宋承悦找到配型,全剧组一兴奋就加了个班。 第二次是因为谢逐桥。 导演在某个十分平静的夜晚,对着剧组一众演员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同志们,晚上加班!” 顿时哀嚎声一片,又听导演说:“我们谢老师明天生日,大家早点下班,找他蹭饭吃。” 这就和国庆放假一个道理,虽然是调休,但还是很高兴。 蒋行止却在心里犯嘀咕:“这不应该啊,谢逐桥的生日怎么和老板离得那么近?” 宋承悦说:“巧合吧,毕竟延哥的生日是身份证上写着的,逐桥也不会骗我们。” 他以为蒋行止在质疑谢逐桥的人品,没想到蒋行止真的是。 “那,谢逐桥的生日有没有可能作假?” 这话说的宋承悦就不肯了:“要不要我把逐桥的身份证偷来给你看看?” 和蒋行止待久了,宋承悦是真有点皮,都用“偷”这样可爱的词语了,蒋行止勉强信了宋承悦的话,但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凑巧这样的词语可不适合许延声和谢逐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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