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酒店。”谢逐桥回答。 “那杯酒你喝了吗?” “应该是喝了。” 谢逐桥和许延声重生的节点相同,他只是恨,过去恨许延声当时恨杨编剧,所以才有力气把杨编剧打了一顿还报了警,而许延声自已为止地转身,其实只是嘲讽,笑许延声天真。 “知道我是谁吗?”许延声又问。 “知道。”他问,谢逐桥就答。 “什么时候?” “很早之前。” 许延声这才笑了,从假不理解变成真不理解,他自以为忘记的上辈子的记忆,在这一刻如同洪水猛兽般汹涌地撞进脑海,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呼吸都不由自主般急促。 冬天很冷,阳光却灼烧着热气,他们靠的那样近,无可避免的,许延声闻到了谢逐桥身上被体温蒸腾过的味道。许延声一直觉得熟悉,现在才明白这些味道原来也随着落下的汗浸满了他的身体。 “所以你现在在干吗?”许延声像是真不能理解才问的,“是不是忘了自己当初说过什么,还需要我提醒你吗?就和我曾经提醒你三年前在酒店的约定一样。” 明明记性差的是许延声,每回碰上这种事,又都是许延声在提醒谢逐桥,告诉他不能走,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回来。 “我后悔了。”我做错了 “?”许延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别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谢逐桥又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事到如今,谢逐桥仍然学不会聪明,他依然笨拙,无论面对的许延声是会说话的还是不能动的,他连句喜欢都不会说,只会不停道歉像上辈子那样,重复着无用的语言和苍白的动作。 许延声的意识一直混沌着,从发现谢逐桥是谢逐桥后,他的重生复仇狗血文就真狗血了。一大盆狗血浇在他脸上,抹不干净一个真相。 “谢逐桥。”许延声终于烦了,站起来,自上而下垂睨着眼前熟悉的脸。三年前的谢逐桥确实要年轻一点,表情却一直是三年后的从容,许延声早该发现了。 “那时候你要和我分开,这样那样,等我有一天心软,明知道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谢逐桥仰头望着他,这些话他等了很久,终于听到许延声说的时候,眼睛却被湖面阳光折射的光线照的忍不住发酸。 “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许延声问,“高兴都来不及还来找我干什么。” 曾经紧握过的手就垂在谢逐桥面前,谢逐桥那么想碰碰他,却被许延声轻而易举躲开了。 “问你话,”许延声突然抬高了语调,自以为可控的不在意还是失败了,“你不开心吗?谢逐桥?给你自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来这里恶心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谢逐桥猛地站起来,拉住那双他想握很久的手,不顾许延声的挣扎把他抱得很紧。 许延声的冷是各方各面的,连呼吸都比寻常人凉一点,喷在谢逐桥的颈测却还是温热的,是活着的会挣扎的许延声。 “对不起,”谢逐桥生疏又很用力地抱着他,只是重复着道歉的话,他梦见过很多次,在许延声问他想不想要分开的时候,在许延声说你别想和我分开的时候,在许延声和他亲吻拥抱肌肤相亲的时候。 似乎上辈子和许延声所有的过往谢逐桥都做错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谢逐桥于是不能接受。 他梦见了那么多回许延声,渐渐明白,他不能接受的其实只是他们不美好的开始,那让谢逐桥恨错了人,用错了情绪。 明明他爱许延声,偏偏他知道的太晚了。 于是还是对不起,谢逐桥为他做过的所有的事情和许延声道歉,这辈子的上辈子的通通都需要对不起。 嘴唇碰到许延声冰凉的脖子,很轻地吻他的侧脸。 谢逐桥说对不起,十句百句对不起都不敢说一句我爱你。 他小心翼翼捧着许延声的脸,深色的瞳孔终于完完整整只装下一个许延声,望着许延声的眼睛,视线往下,低头想吻他的唇。 许延声垂在身侧的手一直紧握着,事到如今还企图控制自己的失控,这一刻他终于推开了谢逐桥,嘴唇颤动着,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谢逐桥。”许延声的失控是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平静。 他声音很轻,谢逐桥却听见了。 许延声问:“你是死了吗?” 所以才在这里。
第48章 顶流莫名其妙地叫, 周攸攸发现时已经很晚了。 先前在拍戏,助理不会因为一只狗着急乱叫就去扰乱一个剧组的拍摄进度。 中场休息时,周攸攸想回来逗狗, 才知道顶流叫了有一会儿了。 小助理不养狗,也看不懂,她无法分辨一只狗是因为无聊乱叫还是真的着急。周攸攸蹲下身摸摸顶流的脑袋:“你怎么了呀。” 顶流看着她,很着急地:“呜呜——” “是不是想延哥了啊?”周攸攸兀自推断。 她抬头去看,不远处宋承悦刚好也望回来, 周攸攸几不可察地皱眉,朝他招了招手。 宋承悦走过来, 不等她问,便先开口:“顶流在你这,延哥呢?” “......” 周攸攸说:“我不知道。” 她替许延声隐瞒了中午那段对话,猜想他的失踪可能和谢逐桥有关:“行止怎么说。” “止哥一直在打老板电话,他没接。” 等到周攸攸再次抬头去找谢逐桥的时候, 发现蒋行止已经在谢逐桥面前了。 蒋行止很喜欢谢逐桥, 这种时候又能把许延声和谢逐桥分得清楚:“老板中午找完你就不见了,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管是谁, 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无人接听时心情必然不会好,蒋行止连“谢先生”的前缀都省了, 确实有些着急上火。 谢逐桥拍了一下午动作戏,此时正在喝水, 他自己从酒店带的。 保温杯里倒出来的热水温度过高, 谢逐桥被烫到了舌头, 沉着脸表情阴郁:“他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蒋行止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把怒气发泄到谢逐桥身上,“他好好的走什么啊?上哪儿去了, 电话也不接。” 谢逐桥不断回忆着两人中午在湖边的对话,一字一句像幻灯片似的循环播放,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他和许延声用彼此真实的身份面对面,对话理所应当的不愉快。 谢逐桥很笨,从休息室到湖边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学不会遣词造句,上辈子陪在许延声身边那么久,想说的话每晚都在酝酿。 但当他站在许延声面前时,他又都忘了,只会重复道歉,连最简单的喜欢都说不出口。 谢逐桥看不懂许延声的表情,不知道最后那句问话是他没能说出口,还是许延声压根不需要他回答。 谢逐桥很慢很慢地说:“我错了事,他生我的气。” 很少,或者说压根不会有这样的时候,蒋行止在谢逐桥脸上见到了示弱了表情,不止是这样,谢逐桥似乎很迷茫,像是喝醉了酒,酒醒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蒋行止只好偃旗息鼓,想说的话顷刻间都咽了回去,同样很茫然:“那我想找我老板,该怎么办。” 谢逐桥也不知道,在他看来许延声应该恨极了他,他连答案都不想听。 问出了一个问题,又在谢逐桥回答前转身离开。 冯景和留给许延声的记忆并不多,杀人分尸的咖啡屋算一家,见到同父异母兄弟的酒吧也算一家。 酒吧里声色犬马,充斥着酒精和烟草的味道,刻意放大过的音乐震荡着耳膜,许延声却无知无觉。 戒烟失败是件很丢人的事,但许延声想,比不过被谢逐桥骗了那么久更丢人。 他指尖夹着根烟,蔓起的白色烟雾混在酒吧浑浊的空气中,手机已经被打到关机,还好钱包里带了可以付款的银行卡。 蒋行止下午打过许多电话,手机从铃声调到振动,许延声一个没接,点亮屏幕看时间时又发现了其他的未接电话,除了宋承悦,还有三个陌生号码。 环形卡座只坐了他一个人,着装单薄身形消瘦,从哪个角落看过去,似乎都很孤独。许延声吸了口烟,缓缓吐息,眼神迷离地望向舞池。 他其实没有想很多,只是心情有些不好,被人骗的感觉很不爽,至于别的,酒精侵占大脑,意识混乱,什么都没空想。 单人卡座太过显眼,很快就来了新一波搭讪者,许延声长得好看,醉眼朦胧,不管是要钱还是要人,他都是不错的对象。 “你好,一起喝一杯吗?” 许延声看都不看他。 那人径直坐下来,打起空酒杯要给自己倒酒,许延声不冷不热地说:“一百一杯,只收现金,先付钱。” “......” 那人摸摸口袋里的钱,没有“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觉悟,酒杯哐当一点倒在玻璃桌上,连滚带爬地溜了。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只剩嘈杂又悦耳的交响乐。酒杯里的冰块随着晃动碰撞着杯壁,冰冷的温度渗透到每一滴酒中。 安静了没多久,又有人过来,头顶阴影许久不散,许延声不耐烦地抬头,视野晃动。 来人身形高大,身后背着五彩斑斓的光,许延声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莫名熟悉。 许延声不悦地看着他,嫌他挡光又嫌他不说话,捏着酒杯喝了口酒,慢慢垂下了头。 那人于是在他身旁坐下,不等许延声一百元的言论,打了个响指让服务员又拿了一瓶酒过来,问:“怎么在这喝闷酒?”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许延声意识迟钝地转头,十分疑惑:“冯景和?” 三年前的冯景和仍然有傻子的雏形,讲话好像很正经,实际上刚刚打的响指都是无声的,酒吧震耳的音乐掩盖了他的失误,才能继续装模作样下去。 “你认识我?” 许延声点点头,半晌又摇摇头,在冯景和再次开口询问前说:“我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冯景和想说哦肯定没我帅,话还没出口又听许延声说:“是个傻子。” 冯景和:“......” “你才是傻子。”冯景和气笑了,端着酒杯和许延声放在桌前的碰了碰,“醉成这样还骂人,我真是服了。” 许延声咯咯的笑起来,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傻子骂谁?” 冯景和:“我骂傻子。” 许延声一本正经:“原来你也不是一直是傻子。” 冯景和:“......” 单人卡座多了一个人后气氛就开始变了,搭讪的人没胆子再来,许延声突然就有点无聊。喝醉的人没轻没重,踢了踢边上的人:“你怎么在这?” 冯景和把酒当水喝,很快就和许延声一样迷离了:“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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