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勋轻声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声寒。” 许声寒:“……” “如果你真的觉得愧疚的话,”许声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声道,“那就同意离婚吧,开庭的时间太久,我不想等了。” 电话那头陡然一静,好半晌,他才听见段勋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许声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段勋站在空旷的机场大厅,手里的机票已经被他揉成了一团。 他原本正打算去找许声寒,满心愧疚的打电话道歉,却只换来了一句“离婚”。
第十三章 两人说了没有两句又争执了起来。 段勋沉声道:“你现在后悔了是吗?就因为向半安?” 许声寒皱紧了眉头,冷声道:“这件事和向半安无关。” “无关?”段勋的声音没有拔高,却带着明显的怒火,“你敢说你不是和他在一起?” 许声寒:“你……咳咳!” 他刚说出一个字,突然弯腰咳嗽起来,细白的手指无意识的抓住胸口的衣物,因为痛苦紧紧的蜷缩着。 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手机滑落在地上,“砰”的一声脆响。 向半安脸色骤然大变,连忙站起身走到许声寒身旁,“小寒?” 许声寒的手捂着嘴唇,闷重的一声一声咳嗽,单薄的身体都像是要被这样剧烈的咳嗽折断。 他咳的太严重连话都说不出,向半安脸色发白,六神无主的轻拍许声寒的后背,“怎么样?小寒?” 许声寒咳嗽渐渐缓了下来,轻轻的挥了挥手,虚弱道:“我没事。” 他说完好一会不见向半安回答,许声寒疑惑的回头就看见向半安怔怔的看着他的手指。 见到他回头,向半安慌忙的站起身,“对了,我去给你拿药!你看我都忘了。” 一句话说完,人已经走出了包厢。 许声寒垂眸看向手掌。 白皙的指缝间一片殷红,鲜血溢出指缝沾染上了手背。 许声寒低低的叹了口气,拿着桌上的餐巾纸擦拭掌心,指纹间的血迹怎么也擦不干净,掌心都搓红了那刺眼的红色还在。 他看着掌心发了一会呆才扔掉餐巾纸,站起身去洗手间。 许声寒洗完手回来才看见掉在地上的手机,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才走过去捡起手机。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 或许是手机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又或许是段勋挂断的。 许声寒回想了一下他和向半安之前的对话,确定没说什么和“病”有关的话,这才放下心。 这件事一旦被段勋知道,免不了又是一番麻烦。 他从来都没打算告诉段勋。 向半安回来的时候,许声寒已经整理好了,脸上是仿若什么也没发生的笑容。 “药。”向半安把白色的药瓶放在桌面上。 许声寒没动。 这不是他最近吃的药,他吃的是一种止痛药,抑制病情的作用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向半安拿来的这一瓶,却是专门针对肺癌的特效药物。 “吃一点吧,小寒。”向半安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祈求。 许声寒指尖下意识的颤了一下,拿起药瓶倒出两片吃了下去。 “老向,”许声寒的指腹轻轻的摩擦着药瓶,“我想吃鱼羹。” 说完冲着向半安笑了一下。 向半安眼圈红了,偏开头笑骂道:“让你吃个药把你委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你投毒呢。” “我就是突然想吃了。” 他们两个走遍了整个城市,终于找到了一家南方的餐馆售卖鱼羹。 味道一点都不正宗,但是许声寒吃的很开心。 一回到酒店,许声寒就说有点困,回房间睡觉了。 房门刚刚关上,许声寒脸上轻松的笑意就消失了,他满脸苍白的捂着腹部缓缓的坐在地上。 特效药,药效强往往代表着对身体的负担也大。 一个多小时之前药效就上来了,许声寒就隐隐的感觉腹痛,还有种恶心的感觉。 他怕向半安担心,一直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 许声寒额角全是冷汗,艰难的站起身躺在床上。 生病本就痛苦,为什么还要吃这些要人命的药? 止痛药明明就够了。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了笑,真是从小到大都这么任性。 也就向半安肯这样惯着他,换了他父母估计早就押着他去医院了。 向半安连让他吃药都要哄着。 许声寒不吃药,向半安心疼,许声寒吃了,向半安也心疼。 总归是从一个痛苦里跳进另一个痛苦了。 许声寒痛的忍不住一直吸气,为了转移注意力胡思乱想。 他咳血似乎是有些太频繁了。 也难怪向半安担心。 许声寒的身体他自己清楚,病情恶化的似乎是有点快了。 医生一开始说他不接受治疗只有半年左右的生命。 现在的情况,还能……坚持半年吗? 许声寒眉头皱紧,坐起身拿起手机联系他的理财师,麻烦对方把他要出售股份的消息放出去。 理财师非常震惊,“DL的股份吗?DL最近正在上升期,现在出售股份是非常不明智……” “我知道,”许声寒直接打断道,“卖了吧。” 他说完这两句话缓了一会,又换了个姿势试图压下那股疼痛,“如果是段勋要买,让他联系我的律师。” 理财师并不知道他和段勋结婚了,只知道两人的关系非常亲近,听见这句嘱托立刻明白过来,许声寒是想低价把自己的股份转给段勋。 他忍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许先生,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您这么多年,里外里已经帮了段总太多了,说句难听的,您又不欠他的!36%的股份不是小数目,您三思啊。” 许声寒:“……谁说我不欠的?” 理财师:“啊?” 许声寒:“这次就彻底两清了。”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勉强睡着。 许声寒睡得安稳,DL公司却一片震荡。 公司最大的股东公开表示要出售股份,这是什么样的大地震? 短短一个下午,DL的股份跌破历史最低价,市值不知道蒸发了多少个亿。 段勋忙的焦头烂额,打许声寒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今天上午两人正争执着,许声寒突然咳嗽起来,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段勋正在气头上也没有打过去。 反正许声寒身边有向半安陪着,接了他的电话估计又是一句“离婚”。 他打许声寒的电话打不通,只好打给许声寒的理财师。 理财师接的倒是快,只是公事公办的道:“许先生让您联系他的律师。” 段勋心里隐隐的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直接打电话联系了许声寒的律师。 律师像是早就恭候多时,沉稳道:“段先生,许先生确实要出售手下的全部股份,这也是他的个人自由。” “但是许先生顾念两位之间的感情,愿意以市价的一半将这些股份出售给您。” 段勋沉默了半晌,“就算离婚,也不必连股份都卖掉吧。” 他从来没想过许声寒会连股份都不肯留下。 一定要这样和他分的干干净净吗? 律师:“这个我也不清楚,不如您问问许先生?” 段勋:“……” 他如果能联系上许声寒,何必辗转打到律师这里? 律师接着道:“许先生还有一个小条件。” 段勋的脸色陡然一沉。 除了离婚,许声寒还能有什么条件? 律师淡声道:“许先生希望您能答应离婚。” 段勋冷嘲道:“他为了跟我离婚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律师到底是个局外人,对这两人的事不好多说,只是心想:连朝夕相处的爱人得了绝症都不知道,也难怪人家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跟你离婚。 这人也真是奇怪,明明毫不在意,又何必强行挽留呢?
第十四章 许声寒没有关注段勋的情况,他人在外地,那些想收购DL的人也联系不上他。 搅起了一阵风波的“罪魁祸首”正舒服的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向半安拎着一瓶防晒慢悠悠的走过来,“涂上点,你那细皮嫩肉的小心晒伤了。” 许声寒乖乖的接过瓶子在身上涂抹起来,“咱们明天回去吧。” 他的律师刚刚联系他说段勋同意离婚了。 许声寒接到电话就松了口气。 明天会是个离婚的好日子。 向半安笑了笑,“好啊,正好海鲜也吃腻了。” 他并不询问许声寒为什么突然要回去,只是默默的支持许声寒的决定。 最近许声寒听他的话再吃靶向治疗的药,向半安有时候夜里能隐隐约约听见他呕吐的声音。 向半安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弟弟要吃这种苦? 明明是治病的药,怎么反倒让人瘦的更厉害了? 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许声寒好受一点,只能对许声寒好一点、再好一点。 许声寒本来就怕向半安知道了他吃药后反应很剧烈,一直在向半安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却不知道早就已经被向半安发现了。 他们第二天一早买了机票回国,吃早餐的时候许声寒咳嗽了几声。 向半安眉心皱了起来。 许声寒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他说完没事,上了飞机就向空姐要了毯子补眠。 苍白的脸半埋进毯子里,只露出温润精致的眉眼,没过一会就睡熟了,脸颊上泛起了一点红晕。 向半安坐在他旁边,越看越觉得他像某种贪睡的小动物。 许声寒几乎是睡了一路,下飞机的时候人还有些迷糊,晕头转向的差点摔倒,向半安扶了一下,他才站稳。 “你发烧了,”向半安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许声寒眨了眨眼睛,“正常现象啊。” 向半安的脸色更加难看,一言不发的带着他直奔了医院。 到他这个阶段发烧非常普遍,许声寒经常会低烧,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今天早晨一醒来身上就有些发冷,原本以为是早餐天气凉,上了飞机反而更冷了,才意识到是发烧了。 许声寒本来以为睡一觉就没事了,没想到反而更严重了。 他现在吃着靶向药,有很多药都不能吃,去了医院一测温度37.9,医生建议物理降温,又给开了点清热的中药。 向半安一路上都很沉默。 无力又绝望。 他的弟弟生了病,可全天下没有一个人能治好他。 许声寒轻声叹了口气,“老向,别担心,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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