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声寒一愣,“是。” 他没有跟这位医生提过自己的名字,“医生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上次发烧,是我师弟接诊的。” 许声寒顿时想起了那位眉目冷淡、言辞刻薄的年轻医生。 “你这个情况啊……得做个详细的检查。” 许声寒还没来得及问问情况,就被医生催着出去检查了。 这家医院是是一家私立医院,离他和段勋住的地方很近,没什么人,很快就做完了检查。 许声寒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地板发呆。 视线里突然多出一瓶水,许声寒抬头看见一双似曾相识的眉眼,医生今天没戴口罩,露着清俊的面容。 “喝点水。”医生把矿泉水往前递了递。 许声寒接过水瓶低声道:“谢谢你。” 医生:“结果要三天后出来,做完检查就回去吧。” “嗯,”做检查的医生已经跟他说了,“我是什么病啊?” 医生看了他一眼,“别想太多,咳血不一定是绝症。” 他语气仍然是冷淡的,却远没有上一次那么刻薄,许声寒苦笑了一声,“谢谢大夫。” 医生淡淡道:“不用。”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许声寒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一会,往来的人脚步匆匆面色凝重,不少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许声寒轻咳了两声,很快起身离开了。 三天后,他来医院取检测结果。 医生整理了一下病例资料,平淡的道:“一个人来的?” 许声寒点了点头,他这几天咳嗽的症状一直没断,只是没在咳血。 “家属联系不上吗?” 许声寒摇了摇头,“大夫,我得了什么病,你直接跟我说就行。” 大夫看了他一会,“年轻人,你也别太紧张,你这个初步诊断是肺癌,晚期。” 许声寒全身一寒,“肺癌,晚期?” “积极治疗的话,还是能有很长时间的生存期的……上一位病人,延长了两年的生命。” 许声寒恍惚的听着,无意识的跟着点头,却像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太年轻,还不到三十岁,连大夫看了都觉得不忍,无声的叹了口气。 许声寒捏着检查结果出来,手指一直在隐隐的颤抖。 肺癌晚期,积极治疗能活两年……如果情况恶化,或许连一年都不到。 这些词每一个他都懂,可从没想过会和他联系在一起。 许声寒满目的茫然,六神无主之下,拿起手机下意识的拨通了段勋的电话。 他和段勋结婚后就和段勋来到这个城市创业,身边没有熟悉的亲朋好友,父母更是早就和他断绝了关系。 除了段勋,他没有人可以依赖。 更何况,段勋是他喜欢了六年的人,就算如今闹到离婚,许声寒潜意识里依然信任段勋。 做出这种举动,完全是穷途末路之下的本能反应。 段勋正在医院照顾得了流感吴霖霖,手机突然震动了两声,他拿出手机看到许声寒的名字皱了皱眉。 吴霖霖:“嗯?谁的电话呀?” “没,”段勋手指一划,挂断了电话,“打错的。” 他以为许声寒是后悔了,打来祈求不离婚的,毫不在意的挂断了。 那头许声寒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愣了好几秒,才缓缓的放下了手机。 他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离开了爱自己的父母、相交十几年的朋友,就为了一个连他是死是活都不在意的人。 许声寒眼眶发红,低下头眼泪猝不及防的从眼眶滑落,砸在病例上溅出了一滴水花。
第五章 许声寒在走廊里坐了很久,手指几次要点到父母的电话上,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打过去。 当年他为了段勋,和家里闹得很僵,甚至闹到断绝关系的地步。 父母亲朋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和段勋在一起,甚至差点把父亲气得心脏病发。 当年,父亲就骂过他识人不清。 他说段勋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许声寒早晚会被他坑的一无所有。 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许声寒当时没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许父劝阻无效,直接和他断绝了关系。 从那以后,家里人再也没有联系他,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渐渐疏远了。 许声寒为了段勋把自己搞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临死了,连一个可以联系的人都没有。 算了,还是别惹父母伤心了,就让他们以为自己还在某个角落里活着吧。 生前就惹老人家生气,临死了也别叫老人家再劳心了。 最后,331病房新入住的年轻病人谁也没有联系,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 几位癌症方面的专家正在开会商议许声寒的治疗方向。 他毕竟年轻,身体素质远比老年人好,或许,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许声寒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大树,低声呢喃:“奇迹啊……” 他这种情况积极治疗还能再活一年,可是接下来,他生命的最后阶段就在医院里与各种医疗器械打交道。 许声寒在窗前坐了半个小时,医生来向他介绍治疗的芳香时,许声寒轻而坚定的道:“保守治疗吧。” 医生皱了皱眉,“你还年轻,不要轻易放弃治疗,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好转的。” 一年、两年,或者半年,对于许声寒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他活得太失败,要做的事情不多,几个月就已经足够了。 医生不赞同的看着他,“你想清楚,你这样可能只有半年的生命。” “我想清楚了,”许声寒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半年足够了。” 刚刚住院的许声寒,当天晚上又再度出院了。 回去的路上,许声寒打通了四年没有联系的发小的手机。 “声寒?” 向半安的声音几乎没怎么变,轻易的带来熟悉感。 “是我,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向半安笑了两声,“我能有什么不好的?” 他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你呢?” 许声寒四年没联系他,突然来一通电话,任谁都要怀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许声寒没有回答,转而问道:“我父母还好吗?” 向半安叹了口气,“好着呢,你不生叔叔阿姨的气了?” 这从何说起?从头到尾错的都是许声寒,差点被气死的是许父、许母。 “半安,对不起。” 有些话不用说明,两人都心知肚明。 许声寒这一句对不起,说的是这么多年的故意疏远、刻意不联系。 说来,这也是因为段勋。 段勋不喜欢向半安,表现的很明显,许声寒也就渐渐疏远了向半安。 他说完,向半安安静了许久,突然严肃道:“许声寒,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段勋要和你离婚?他骗走了你的股份?” 许声寒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没有。” 该说不愧是他的发小吗?猜的确实差不多。 向半安急道:“你跟我还要逞强?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声寒眼眶发红,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哽咽,故作自然的笑道:“就是觉得我这么多年挺混蛋的,想跟你道个歉。” “许声寒,我是你发小,”向半安顿了顿,“想哭就别忍着了。” 许声寒抿紧了嘴唇,眼泪却还是夺眶而出,“半安,我得了癌症……” 电话那头陡然寂静。 短短几个字,就已经带来一股令人胆寒的恐怖。 好半晌向半安的声音才又响起,嗓音已然沙哑了,“你说什么?” 许声寒的眼泪不断滚落,滑到苍白的颈间,哽咽道:“肺癌,是晚期。” 电话那头“砰”的一声巨响,好几息的沉寂后,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没事的,没事的,别害怕。”向半安胡乱的安慰着,“现在的癌症治愈率特别高,你不Ⓝ₣会有事的。” 他一直安慰着许声寒,声音却止不住的颤抖,“我马上到,你别害怕。” 许声寒压抑的哭泣着,到最后,一直默默的站在他身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段勋。 是他的发小、亲人。 不管什么时候,许声寒都不用担心打不通的那一串号码。 两人的城市离得太远,向半安赶最近的航班也是第二天一早才赶到。 许声寒亲自去机场接了向半安。 向半安一夜没睡,眼睛里拉满了红血丝,见到许声寒的第一眼,眼眶就湿了,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差点当场哭出来,他揽着许声寒用力的抱了抱,哑声道:“瘦了。” 许声寒瘦了太多,一把抱上去都是骨头。 向半安:“怎么瘦成这样?” 语气里满是心疼。 许声寒无奈的笑道:“能瘦成什么样?你也太夸张了。” 向半安抹了一把眼睛,“你怎么出来了?不应该住院吗?”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许声寒平静道:“早晚都是这个结果,何必多受一份苦呢。” 化疗的痛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向半安唇瓣动了动,像是想劝,最终却是道:“也好。” 就算知道许声寒时日无多,可身为他的朋友,向半安难免还是希望他能积极治疗。 起码有一点希望。 要接受自己的朋友只有半年左右的生命,实在太过艰难,向半安说完就偏开了头。 许声寒低声道:“对不起。” “别胡说,”向半安看着他轻声道,“我们之间不用道歉。” 两人到了许声寒家里,屋内的添置的东西不多,明显刚搬过来不久。 向半安看出来了,也没有多问,更是连段勋的名字都不提了。 两人多年没见,聊了很久,到最后还是许声寒担心向半安困,赶他去睡觉才终止。 向半安在飞机上恐怕没吃什么,许声寒又定了一家私房菜,准备等向半安睡醒了一起吃。 刚定完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这家私房菜菜品精细,没有两个小时根本做不好,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段勋站在门口。 许声寒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双更先……欠着!欠着!一定还!
第六章 或许之前许声寒曾经期待过段勋出现,但现在已经太迟了。 任何事情都讲一句恰到好处和过时不候。 也许有人会一辈子站在原地等段勋回头。 但那个人不叫许声寒。 许声寒挡在门口,没有让段勋进门的意思,疏离道:“有什么事,法院聊吧。” 他现在连话都不想和段勋多谈,疲倦又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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