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影卫也没想到这一出。萧碣算他们后辈,他们也不愿真下杀手,只劝他休要妄动,没想到萧碣居然一直冲上来与他们缠斗,打得没力气了才站着与他们对峙。 见楚泽鹤来了,在场除了楚执外,都松了一口气。而楚执提起一口气的原因是:他还没抓到鱼。 萧碣看见楚泽鹤,赶忙道:“主上!古有贤臣清君侧,属下万死,也要将影十二杀了……” 楚泽鹤大吼:“够了!” 他哪里能容忍有人这么说楚执。 还没等萧碣反应过来,就被玄冥神功劈了一掌,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沈青澜和蓝烟音随后也到了,对当下发生之事有点不忍直视。 楚泽鹤还算留手,把萧碣打的还有一口气,只昏死了过去。沈青澜颇为同情,暗戳戳的去为对方止血,又帮萧碣把肚子里的蛊虫挖了出来,这才发现楚泽鹤刚才那掌太狠,把萧碣体内蛊虫都震碎了。 那两个影卫见楚泽鹤来了,跪下行礼,楚执也要跪,被楚泽鹤拦住了,问他:“你感觉如何?有没有被伤着?”又去摸他脉门。 蓝烟音见他这样,着急到:“少教主小心!” 此蛊虫会让人心情暴躁,若不查,楚泽鹤很有可能被伤着。 但楚执面色如常——按照他平常的面色,也就是面无表情,认真禀告:“属下无碍。” 他说无碍,是真的无碍。 楚泽鹤有些奇怪:摸脉倒是能察觉到,楚执身上的确也有蛊虫,为何他什么事都没有? 楚泽鹤对蛊虫研究不够,心想若是乌骨在,定然能说出一二。 楚执又说:“属下还没抓到鱼,可否请主上先回。” 楚泽鹤一愣,扭头望着一片冰湖,“这点苍湖早就冻了,你去哪里抓鱼?” 楚执很认真:“属下内力融冰,蚀出冰洞,再潜下湖底,定能找到游动的活鱼。” 楚泽鹤呆住了。 如此隆冬,点苍湖定然寒冷透骨。可因为自己随口一句想吃,楚执就会跃入湖中取鱼。 没有比他更傻的了。 楚泽鹤紧紧抓着他的手,说:“我又不想吃了,我们一同回去吧。” 楚执听了,点点头。心想既然主上不想吃就不抓,等想吃了再来。如果没有萧碣缠着他说话,他肯定早就潜下去抓到好几条了。 说完,楚泽鹤便要动身。他想早些回去将楚执身上的蛊虫取出来,此事耽误不得。 谁知道楚执居然低头走到萧碣那边,拽着他往身上扛。 楚泽鹤愣住了。 楚执把人扛身上后,才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他有些疑惑:自己是在场位次最低的影卫,运送伤者有什么不对的吗? 楚泽鹤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想杀了你,你还要把他带回去?”随即让另外跟随的影卫将萧碣先带走医治。 楚执只觉得萧大人忠心耿耿,此番说话古怪,应该是误会。但他不知道怎么和主上开口求情,只呐呐说:“属下愚笨。” 楚泽鹤摇头,“罢了。”他也不愿意在楚执面前处死影卫,生怕对方有兔死狐悲之感,“虽然今日事出有因,但他毕竟冒犯了你,我小惩大过,你不用替他求情。” 沈青澜在一边抽抽嘴角,心道这哪是“小惩”,明明就存了杀人之心。没想到执小弟在泽鹤兄心目中如此重要。他又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突然觉得冷汗直冒。赶紧祈祷楚泽鹤把自己忘了。
第25章 有了这段小插曲,众人又在荣城停留了几天。 蓝烟音向楚泽鹤告罪,楚泽鹤念在她及时出手阻止自己和沈青澜,终究是没出太大事为原因,功过相抵。又给她拨了五个影卫,让她全力负责调查这次下蛊事件。蓝烟音趁机要了个人过来,就是那个杜小哥,说有他帮助必然事半功倍。楚泽鹤准了,让她自己去向钱管事要人。 沈青澜也知道自己闯祸——毕竟那点心虽然是蓝烟音推荐的,但却是自己拿给楚泽鹤的呀。而且他对楚泽鹤出言不逊,还连累萧碣受了重伤。沈青澜不敢多说什么,只缩在萧碣那边帮忙照顾他。 只有楚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要取蛊虫,被楚泽鹤用银针戳了一下。楚泽鹤万分心疼,直问他痛不痛,没告诉他自己之前是用银钩暴力拉出体内蛊虫的。连沈青澜都比他自己伤的轻。 别看沈青澜吼得惨痛,那是因为他真怕疼。楚执当然不怕,在他眼里这伤口比针灸大不了多少。 “属下无碍。”楚执直说。 “那便好。”楚泽鹤不忍再看那伤口,似乎比他还疼似的,手都微微颤抖。 自然是因为他心中有愧。 他前世心性最恶劣的时候,喜欢用银针扎楚执身上大穴,看他疼得颤抖又闷不做声的样子,觉得如果让他出声自己就是赢了。他虽然没了武功,但也知道穴道,知道哪里会筋络被碰会让人感到如大锤敲击骨头,知道哪里关节被扎会让人感觉整条胳膊酸麻难忍。 楚执就乖乖跪在他面前,任由他施虐。 因为蛊虫的缘故,那些他自己都不愿回想的过往又浮出水面。 这时,楚执突然抓住他衣袖,扯了扯,说:“主上该休息了。” 天色已晚。 楚泽鹤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点点头道:“好。” 两人沐浴完毕,楚泽鹤又搂着楚执睡下。他紧紧抱着,仿佛抱着一樽易碎的瓷器。 “我会对你好,”黑暗中,楚泽鹤轻轻道,带了些恳求,“别离开我,楚执。” 楚执被他点了睡穴,自然没办法回答。只是乖乖窝在他怀里,仿佛一只乖觉的小兽。 第二日,萧碣醒了,沈青澜都拦不住他一路连滚带爬过来请罪。 他自然记得自己说了什么,那些话他从来未曾想过,不知为何就蹦了出来。 说出这话,自己当然活不成了。 沈青澜很理解萧碣,他也说了完全没想过的话,仿佛被人控制了一般。什么‘左拥右抱’,楚泽鹤左拥右抱不是很正常吗?就算他妻妾成群,沈青澜也是半点不会表示什么的。京城那些达官贵族玩的比这花多了,他沈青澜什么没见过? 至于楚泽鹤,不知道是不是内力深厚的原因,句句话都是自己说的,只不过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而萧碣,已经像是满嘴跑马车了。 “这蛊虫恐怕与中蛊者内力强弱有些关系。”沈青澜在一旁打圆场,“萧兄也并非本意。” 楚泽鹤看他一眼,“你倒是关心他。” 沈青澜讪讪闭嘴了,毕竟他也没有立场求情。 楚泽鹤悠悠对沈青澜说:“你之前不是问本座,他们二人有无区别吗?” 沈青澜心里泪流满面:沈某没有啊,都是蛊虫说的,沈某完全不想知道啊。 楚泽鹤突然开口问萧碣:“萧碣,若有一日,冥教覆灭,我武功尽失。但父亲在外游历,不知晓此事,你会如何?” 萧碣苍白着脸,连连惶恐叩头:“主上恕罪,属下不敢妄言!” “你讲便是。” 萧碣慌忙叩首:“属下誓死保护主上,那日自不可能来临。若真有那日,属下相信主上定能卧薪尝胆,扫清宵小,光复冥教。” 楚泽鹤叹了口气:“我只问你会如何做?” “属下……会命人保护好主上,亲自去寻教主。”萧碣回答。 他做了任何影首都会做的事情——承担起责任,只身去寻破局之人。万一被人截杀,他是最有可能跑出来的人。而且他算是主上代表,能被楚如泉信任。 楚泽鹤转向一旁也跟着跪下的楚执,问:“楚执,你呢?” 楚执沉声道:“属下誓死跟随主上。”绝不会离开主上半步。 沈青澜心想这不是两人身份有别,怎么可能相提并论?这算什么不同之处? 楚泽鹤知道沈青澜的意思,只是摇摇头,对萧碣淡淡说:“可若我不想等了呢?” 若有一日,他真的万念俱灰,丧失所有希望。即使萧碣带着楚如泉回来,又怎样呢? 那时的他,要的只是一个陪伴。 他要的只是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即使自己变了,即使自己一无所有,亦有人坚定不移选择自己。 他做了那么多年冥教少教主,又做了那么多年冥教教主,可他作为楚泽鹤这个人,要的只有能被一个人坚定不移的选择而已。 可蓝烟音没有选择自己,楚如泉没有选择自己,他知道萧碣也不会选择自己。他们会选择爱人,会选择儿子,会选择少教主。 只有楚执,只有楚执。只有他,会坚定的选择楚泽鹤这个人。 任凭楚泽鹤变成什么样子,楚执自始至终选择的,都是名为楚泽鹤的那个人。 沈青澜愣在原地。 他自然能明白楚泽鹤的未尽之言,突然,他目光复杂的打量起跪着的楚执,心里有一丝羡慕。 “呵……”沈青澜苦笑着摇摇头,颇有些感慨,“沈某做事,一向认为‘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只因这世上无人毫不犹豫的选择沈某,所以沈某也未曾独爱这世上任何一人。现在看来,是沈某没有福气。” 楚泽鹤亲自站起身扶楚执起来,又想起前世沈青澜大醉舞剑,状似癫狂。 他们都曾被这尘世辜负过,但楚泽鹤有了楚执,便觉得这世间便待他不薄。 “沈芜青之事……”他犹豫片刻,对沈青澜道,“我已让司墨堂留心了。” 司墨堂是冥教中负责情报所在。 虽然江湖上有许多手段可得到消息,譬如付钱于红楼。但像冥教这般的大派,自然有自己获取情报的渠道。前世沈青澜找上他,也是求他帮忙。 沈芜青如今在何处,楚泽鹤自然是知道的。前世,他尊重老友,未过多探听这两人之间的过往,查到沈芜青所在便立刻告知沈青澜。可告诉他又能如何呢?前世沈芜青那一剑,他见了都觉得浑身冰凉。 是以,他决定多探些情报,再做打算。 楚泽鹤的话,倒是让沈青澜思索良多。楚执仍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萧碣在强撑着让自己别昏过去,只听了个大概,知道自己回答不甚合主上心意,心里一片冰凉。 结果最后楚泽鹤只让他好好养伤,琅风派一事还需他出手。 萧碣第二次被主上器重,未赐死罪,强撑着跪下谢恩,被沈青澜拉走休息去了。 众人留了几日,期间蓝烟音还在坚持外出弹奏,顺便收集信息。 那做糕点的小师傅早就死了,看现场应当是被人用内力震碎心脉,一击毙命。她拿着这证据去找萧碣,萧碣和她说这正是凉城幕后黑手的手法。 看来这小师傅只是被牵连。毕竟他身家清白,没有负债,也没有仇人。又做得一手好糕点,怎么会自毁前程,往糕点里放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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