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言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同一张脸,只是年轻了一点,却总给他一种没由来的陌生感,他想,也许是太久没见了。 “可孤不习惯与人同寝,你若无事就回去休息吧。” “可我害怕啊。”江离突然示弱,他面露焦虑道“这么大的东宫我只认识殿下,殿下说要同我做朋友,可带我回来后又一直晾着我。” 沈星言闻言,生出几分愧疚,他解释道:“孤这段时间太忙了,忽略了你,可能还得忙几日,你若是无聊,孤让人给你出宫令牌,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你只管去,孤没限制你的自由,只要你玩的开心就好。” “好,那今晚……” 沈星言叹了口气道:“罢了,你留下吧。” 江离闻言,笑容更甚,忙拿来干帕子,“我给殿下擦干身子。” 沈星言忙拿过他手上的帕子,“不必了,你先出去。” “好!”江离离开后,沈星言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明明从前江离也给他洗过澡,他一点也不排斥,如今却感觉这么奇怪?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变了,对患难之交竟也摆起谱? 想到江离两次因自己而死,沈星言觉得自己不该对他这样生疏。 两人躺在床上,沈星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侧身背对着江离,准备酝酿睡意。 夜里安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黑暗中,江离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沈星言身体的轮廓,本以为对方只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不曾想对方会是当朝太子,他想,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就能飞黄腾达…… “殿下。”江离轻轻唤了一声。 沈星言正处于入睡边缘,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嗯”,他太累了,很快大脑就陷入混沌。 恍惚中他感觉后背贴上一个温热的身体,腰身被人紧紧的搂住,一阵热气喷洒在他耳后。 带着情欲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殿下,让我服侍你吧。” 沈星言一个激灵,睡意瞬间消散。 “啊!”随着一声惨叫,江离被一个过肩摔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江离傻了眼,腰背上传来的痛感让他生了恼意,他坐起身怒视着床上的人。 外面守夜的宫人听到声音,急忙推门而入。 “殿下,发生何事?” 屋里瞬间亮堂起来。 沈星言错愕的看着地上的江离,这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眼前的人不是江离,江离一定不会干这样的事,就算从前睡在一张床上,也从未碰过他,还说出这样的话…… 看到这么多人进来,江离收起眸中的戾气,牵出一笑问:“殿下怎么了?” “你……你干什么?” 江离却笑着反问:“殿下留我不是做这事吗?” “不是!”沈星言快疯了,这个人让他毛骨悚然,他喃喃着“你不是他……出去!” 赶走江离后,沈星言躺在床上,他左思右想,最后得出结论,江离与他母妃不一样,并非胎穿,他认识的江离应该还没穿来,而眼前这个人是这个世界的江离,可他愿意等,等另一个世界的江离回来。 经这么一闹沈星言彻底没了睡意,便起身在书架上翻找着为数不多的话本子,却偶然看到裴真写的那本《我与太子二三事》。 “……·”沈星言没想到这本书竟然又被风吟捡回来了。 他翻开那话本子,故事很短,他却看了一遍又一遍,莫名的上瘾,或是因为书里给了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可反应过来后他又有种被人左右情绪的恼怒,随手将书丢了。 “啪!”被随意丢出的书砸倒了博古架上的青瓷瓶,沈星言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起身绕过满地瓷片捡起地上的书,却无意间瞥见墙角的檀木雕花箱。 他把箱子搬到桌上,那是个百宝箱,有他周岁时阿公送的长命金锁,金锁和链子上镶刻着一百多颗价值连城的宝石,做工精致,雕花栩栩如生。 他随手拿出那条长命锁放在桌面上,本想找一袋金瓜子,却被里面一块温润剔透的玉石吸引,前世,他用这块玉刻了一只鹿,做成了玉佩,送给了出征的祁英,如今这块玉还未经雕琢,就像他和祁英,一切都还未发生。 他打开窗户,将那块玉丢了出去……
第121章 醋坛子又翻了 次日,沈星言离开前让风吟将一袋金瓜子给江离,又给了出宫令牌,他想,如果另一个世界的江离要占用这具身体,对这个江离多少有点不公平,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弥补。 江离却以为是昨晚的奖励,立刻拿着那袋金瓜子出宫玩去了。 入冬后,北狄又开始南下劫掠南渊北境城镇,内阁会议不断,沈星言作为储君每日忙于政务和后宫之间,无暇顾及江离,却不知道这货拿着钱在外花天酒地,仗着他的势欺男霸女。 望月楼内,梦清河将最后一个账本交给楼里的掌事,打发走房里的人后,他才慢悠悠的倒了杯茶。 “在外头吹风不冷吗?” 一个黑影翻身进了房间,瞬间将他按倒。 梦清河故作恼怒道:“怎么?想靠你这一身寒气冻死你家公子?” 花眠轻轻捋开他脸上的碎发,柔声问:“真要走?” “嗯,回家过年了。” “明年还来吗?” “不来。” “……”花眠莫名的失落,他放开梦清河,就要离开。 “诶?”梦清河一把拉住他,“做什么生气?” “你都要走了,还管我干嘛?”他的话中带着气,却是不舍的。 梦清河扑哧笑出声,把人拉了回来,一双暖烘烘的手捧住他的冰凉的脸,问:“我走了,你就不去岭南看我?” 花眠眼眸亮了亮,看着眼前的人,他大着胆子搂住梦清河的腰。 “我若去了岭南可是要缠着你的,你可不能赶我。” “若你这么烦,我还是得赶你。”梦清河说着指尖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花眠心中一喜,为梦清河没有推开他而雀跃,他紧张的抵近梦清河的额头,轻声道:“清河,我、我想……” 他有点羞于开口,耳朵红到快滴出血来。 梦清河见他这副模样,竟觉得与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格形成强烈的反差,莫名纯情可爱。 他凑上去,轻轻吻上那张微凉的唇,两股炙热的呼吸交错…… 花眠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吻自己,一时情难自控,顺势就要将人压倒,索取更多,可梦清河却掐着他的脖子推开了。 “得寸进尺。” “啊?”花眠还有些意乱情迷,他有些委屈的凑近梦清河问,“就这样了?” “那你还想如何?”梦清河拿起桌上的热茶,轻抿了一口。 花眠意犹未尽,心里痒的厉害,但他不敢勉强这人,只能悲惨的哀叹一声:“唉……磨人啊……” 梦清河强压住上扬的嘴角。 花眠挨着他坐着,像一只小心翼翼挨着主人狗子,可爱又可怜,“那你晚几天回去好不好?” 梦清河知道对方的小心思,只轻笑道:“再晚就赶不上除夕了。” “你不跟太子殿下道别吗?”花眠只想着让对方多留一天也好。 “他最近忙,明日我去宫门口等一下,若是他得空就道完别再回去。” “那我陪你去。” 二人正说着话,忽闻隔壁的雅间传来一声酒壶碎裂的声音。 有人大声训斥道:“小爷叫的人怎么还没来?” 那头传来小厮开门的声音,小厮忙道歉:“来了来了!让爷久等了。” “其他人滚出去!” 花眠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头疼的拧着眉心。 梦清河见他这表情,生了几分疑心。 “怎么?你认识?” 花眠干笑了一声道:“我那位叫祁英的朋友在盯这人,刚好今日这小子在望月楼,他有事要离开一会就让我帮忙盯一下。” “呵,这位小爷挺暴躁啊,盯他做什么?” 花眠低声道:“两副面孔呢,这是本性,太子殿下突然找了这么个人进东宫,祁英怕他给殿下惹麻烦,所以要盯着。” 梦清河起了几分兴趣,起身走到墙边靠着墙听起墙角来,这一听却差点震碎他三观…… 沈星言刚进望月楼就听楼上一阵喧闹,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引来廊上楼下一群姑娘和客人看热闹。 “啊!!救命啊!” 沈星言刚要上楼,就见一个人影被丢下楼。 “秦尚!”沈星言唤了一声,秦尚已经飞身过去,将人稳稳接下。 “殿下。”秦尚抱着那人转过身“是江公子。” 江离已经昏迷,脸上满是血迹,显然是被胖揍了一顿。 沈星言忙问:“还活着吗?” “殿下放心,只是晕过去了。” 沈星言松了口气,他抬头望去,就见祁英满脸戾气的站在廊上,他不由得皱起眉。 梦清河走下楼,对他道:“殿下先别生气,不如上楼喝口茶?我让大夫来给这位公子看看伤的如何。” 沈星言点了点头,跟着他朝楼上走去,秦尚则抱着江离跟在后头。 梦清河见他气色不佳,问:“殿下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听说你明日要回岭南,明早怕走不开,今日总要来送送你。” 梦清河发现他的声音中都带着疲倦,停下脚步,“殿下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沈星言摇摇头:“没事,这几日有点忙没休息好。” 梦清河半信半疑,想着一会让大夫也给他瞧瞧,这才带着人继续往楼上走去。 二人刚上楼,祁英怒气未消,一把拽住沈星言的手拉进了一旁的雅间,房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秦尚见状就要踹门,却被一旁的花眠拦住。 “秦侍卫别急!”花眠好言相劝道“他不会伤害殿下,殿下若有事会叫你的,这位江公子伤的重,不如先带他过来。” 秦尚嫌弃的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江离,想着祁英能豁出命去救沈星言,应是不会伤害沈星言,这才跟着花眠和梦清河进了一旁的雅间。 沈星言看着满地狼藉的房间,地上还有血迹,又抬眸扫了一眼脸色极其难看的少年。 “看来你这伤是好全了,下手这么狠。”沈星言在一旁干净的茶桌前坐下,拿起茶壶倒了杯茶。 听沈星言的语气没有怒意,祁英满腔的怒火才稍稍降下一点,他坐到沈星言面前,只道:“已经三个多月了,什么伤都该好全了。” “哦,所以伤好了就出来打人?” 面对沈星言这样不急不躁的质问,他有火发不出来,憋屈的问:“你跟他一起睡?” 沈星言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眸望着他,那双眼睛里满是委屈,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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